“你說他們在城市裡撿垃圾?”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警察問道,他打量了一番面前嬉皮笑臉的男人,皺著眉,“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工作?
男人這輩子都沒有過,有點不好意思的笑道,“咱就一沒本事沒文化的鄉下人,跟你們吃皇糧的不一樣,咱種糧。”
“就種地?”警察不信。
男人嘿嘿笑了兩聲,摸了摸後腦杓,“沒事也去搬搬磚。”
搬磚?
警察聽聞這次倒是正眼看了他幾下,面色蠟黃,骨瘦如柴。
搖頭,他是不信會有工地要這樣一看上去就是病癆廢人的,明顯的營養不良,萬一不小心累死在工地上,豈不很慘。
要賠很多錢的。
但也不確定,聽說現在普遍都用工荒,像這樣的小地方多半是沒有明確的用工制度的,只要有人願意去做就行了。
“你在哪個工地搬磚?”問道。
男人:……
小心翼翼的問,“同志,你們不是來調查我爹的事情的嗎?”
怎麽,還順帶抓賭呀?
警察可不管這麽多,只要有一絲的線索或尋找線索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的。天網恢恢說的就是警察辦事的嚴謹。
“說!”
很嚴厲。
男人身體抖了一下,“哦,周家院子。”
警察皺眉,“周家院子?在哪兒?”
男人舔了舔嘴唇,指著門前的路,“就這一條馬路過去大概五百米遠就到了。”討好的望著警察,“同志,就算了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犯錯了,這回就原諒我了吧。”
行嗎?
警察其實心裡也有些煩躁,這孟全貴的兒子句句都是廢話,一點關於孟全貴的信息都不知道,給案件帶來很大麻煩。
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就去問別人。
“走。”
就準備離開了。
年紀稍大的警察卻突然轉過身,目光緊緊的盯著他,“你的眼睛很紅,人看起來也很疲憊,是昨晚上沒睡覺?”
他問道。
男人一愣,心裡慌了一下,扯開嘴角笑了笑,“你也知道,這人年紀大了,睡覺就不好了,夜裡容易驚醒的。”
屁!
他能從晚上九點睡到第二天早上九點,一整晚都不醒來的。
睡眠別提有多好。
要不是昨晚為了應付你們警察盤問,又擔心害怕露了馬腳,他肯定到現在都還沒起來。起床幹啥,這麽早牌友都沒來。
警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
等他們走後,男人抹掉頭上的汗水,呼出一口氣,總算應付過去了。
好險。
而走出院子的警察,其中一個年輕的問道,“老大,有什麽問題嗎?”
中年警察抿了抿嘴唇,回頭看了眼已經關上門的院子,
“我懷疑有人事先把我們到來的消息透露給了孟全貴家。”
年輕警察愣了下,睜大眼睛,“你是說,牛二的兒子?”
“走吧。”
他垂下眼瞼,其實這兩天的走訪調查也並非是一無所獲的,至少在跟村民進行交談的時候摸清了一件事,就是這裡的人對警察很忌憚,防備心十分重,問什麽都閉口不說。
要麽不知道,要麽顧左右而言他。
照這樣下去,對牛二五人身份信息的調查根本就不會有進度。
白跑一趟。
明知道拐賣案背後可能會有一個驚天的作案團夥卻牽不出來,這心情就好比在六月三伏天熱成狗了卻沒錢買西瓜一樣。
神煩。
警察們本想從孟全貴兒子做工的地方發現些信息,等到了才發現,什麽工地,那根本就只是個院子,
普通的小院。這……
通行的小警察臉上的冰冷都快壓製不住了,冷笑,“我算是明白了,什麽搬磚,那貨的意思分明就是打麻將。”
打麻將,在某些地域,也說成搬磚。
是他們太單純了,那個病癆廢人明顯的油嘴滑舌,偏他們信了。
唉!
城市套路深,農村路更滑。
摔慘了。
而在X市的刑警支隊,不,應該說是整個局裡,都忙翻了。
接線員小姐姐一臉凝重的掛掉電話,“在西郊的一座民房裡,剛有人發現了幾具屍體,據說現場還有好幾名兒童。”
活的。
所有人:……
這已經是拐賣案發生後幾天時間裡的第二起了,昨天接到報案,說在南邊廢棄船廠前的江裡發現了幾具新鮮的浮屍。
幾乎在同一時間裡,七名兒童被送到距離,年齡在四到六歲。
局長接到上頭某大佬的電話後立即召開臨時會議,神情嚴肅的說道,“上面已經得到消息了,勒令我們迅速破案。”
要快狠準。
掃視了全體警員,“都說說,對這個案件都有什麽想法?”
大隊長率性發言,國字形的臉上一派正氣浩然,“很顯然,這是一起針對人販子的惡意報復事件, 從現場調查來看,以及對幸存兒童的詢問,可以知道死者都有過拐賣小孩的行為,並且從事的時間應該不短。而犯罪嫌疑人以極其殘忍的手段殺了這麽多人販子,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可能曾有過被拐賣的經歷。要麽是自己被拐,要麽就是有家人被拐,所以心裡才會如此痛恨人販子。”
“進而采取這樣激烈的行為。”
局長點點頭,看向其中一個留著短發很精乾的女人,“佟靜,你有什麽發現?”
被提名的女人大概三十多歲,白色的襯衫外套著一件黑色的小西裝,抬起頭,說道,“這幾起案件相隔時間如此接近,說明嫌疑人早已清楚死者的地點,應該是經過探查的,這一點我們可以去詢問附近的人最近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她翻了翻手裡的資料,“從現場檢查的結果,並沒有出現反抗的痕跡,而死者的身體裡也沒有檢查出安眠藥的成分,證明了兩點,要麽嫌疑人跟死者認識,出其不意,要麽就是嫌疑人特厲害,一人能撂倒幾人。”
她皺了皺眉頭,“不過這兩種情況都不是很說得通,要知道在第三起案件中,死者可全都是不到五十身強力壯的男人,還住在一個屋內,要同時乾掉這麽多人,不太可能。”
“所以,我更傾向於團體作案這種可能。但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除了死者,現場並沒有留下別的腳印,作案工具雖然找到了,但上面只有死者的指紋。這很詭異。”
局長抿唇,“你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所有被送到局裡的被拐兒童都提到了一個人。一個留著厚劉海的小姑娘。”
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