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城外的壕溝已經被填平了。連地面也被機械推了一遍，將滿地的血肉都被埋到了泥土之中。後續大約還是需要大量的消毒和防疫的，不過目前連石灰都不太夠了。

“明年要是這片土地上種上糧食，肯定高產。”烏豺看著城外的土地道。

林跡黑著臉道:“三年內，這裡只能種草，別給我種什麽糧食。”

烏豺這個家夥沼人出身，沒什麽忌諱。林跡卻覺得吃這種肥料養出來的糧食實在滲得慌。

到這個時候，戰果也基本統計出來了。此戰，殺敵六萬余人，俘虜二萬多。西戎北面大軍全部潰散。

他們剩下的人逃走的時候，隻騎走了牲口，連自己的營寨都沒有來得及燒掉。華夏繳獲了糧草器械無數。

對於這個結果，林跡和烏豺，或者說軍中大部分人都沒有意外。在林跡把馬克沁機槍複製出來，進行第一次試射的時候，華夏的軍人們便知道，這個世界已經完全屬於華夏了。

不管多麽勇武的勇士，也不管多少密集的隊伍，在這種機槍的掃射之下，都是渣渣一般的存在。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不管西戎人如何心懷鬼胎，也不管他們如何精心備戰，華夏都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乃至十幾年裡都沒有擴充軍隊。常年壓在西戎北面的草原人也被派去放牧了。

石喙這些人甚至有點希望他們早點動手的意思。

在戰爭爆發的時候，華夏軍人沒有人想過失敗，軍中將領連防禦的備案都沒有做，只是增加了槍彈的產量而已。

像烏豺這樣的將領，想得最多的，是怎麽樣盡可能多的殺死敵人。所以，函谷關前才有那三條壕溝，所以，戰前才有那些民兵們看著都不太滿意的布置。

要是隻想打退打敗西戎人，根本不用進行這些安排。也許只要在西戎人到來的時候，用迫擊炮轟擊，而後推著馬克沁機槍一路推過去就行了。

在這些恐怖的武器面前，西戎人肯定也是會很快潰敗的。但這樣推過去的殺傷會有多少，那就很難說了。

現在這麽來一次，西戎在關中的勇士半數被滅。後面的推進就算有抵抗應該也沒多大了。

只是可惜的是，熾中跑掉了。

據俘虜說，熾中在迫擊炮轟炸後面的橋梁的時候，便開始逃跑了。他推著自己手下墊底跳下了壕溝，讓壕溝對岸的人把他拉上去，而後逃了個沒影沒蹤。

要是熾中沒跑，說不定此時關中已經完全屬於華夏了。現在熾中跑了，可能還有點波折，不過不管林跡還是烏豺，都不覺得會有什麽困難。

“準備吧，我們去狼台城看看。虯夫他們的屍骨說不定還在。”林跡如是說著。

這一日，函谷關大勝的消息傳到了荊州，石喙在荊州也展開了反擊，在殲敵一萬之後，紫瞳帶來的西戎南面大軍退回了神光城。

幾日後，石喙圍了神光城。林跡也帶著隊伍到了狼台城下。

狼台城長寬只有兩公裡，不過城牆高十五米，可謂險峻。

林跡用無人機和望眼鏡看了一圈之後，決定盡量保留這個城池。

於是在正式的進攻打響之前，幾個大喇叭被架到了城外一箭之地，開始有人勸降:“裡面的人聽著，請你們在一個小時內交出華夏工匠的屍骨和熾中的首級，開城投降，否則，我們打爛城池，攻入城中，殺掉你們所有的勇士！”

這些年華夏對外擴張頗為強勢，因此以朝林地區的語言為基礎的華夏語言通行四方，狼台城不少人也是聽得懂華夏語言的。

大喇叭喊了不到十分鍾，

便有人開城出來了。來人身上一件兵器都沒有，卻抬著幾十副屍骨，說是虯夫等人的。不過熾中的腦袋卻是沒有的。來人哀聲道:“熾中對我狼族和西戎人貢獻頗多，我們不忍心讓他去死，還求大王開恩，我們願意每年貢獻一萬少年作為賠禮。”

前面接待的華夏將軍冷聲道:“熾中教你們的，都是偷了我們大王的。你們不感謝我們大王，卻去感謝一個叛徒，還包庇於他，真覺得我們殺得人不夠麽?”

來人幾十人統統癱在地上，口不敢言。函谷關外一天殺滅他們近十萬人，早將他們殺破膽子了。他們哪裡還敢狡辯。

這邊正這般說著，開了一半的城門再次被關上，城牆上有人大喊:“我狼族永不屈服！你們有本事殺到城裡來啊。”

這一下，出城的幾個來人連屎尿都嚇出來了，急忙分辯道:“那些都是熾中的心腹，和我們不是一起的。”

原來熾中有些心腹沒有去函谷關，沒有見到那天的情景，看到華夏連攻城器械都沒有帶，自以為城堅可守，還準備拚死一搏。

林跡放下望眼鏡道:“也好，不打破這座城，他們可能還會心存僥幸。”

烏豺臉上露出幾分殘忍的笑容:“我保證隻炸掉一部分就好。”

城牆他會盡量保留著，但裡面那些敢反抗的人，他就不跟林跡保證了。

城牆上的西戎勇士小心翼翼從垛口看向城外，此時還敢上城牆的，基本都是沒有見到函谷關前的場景的，他們都想看看華夏人那種噠噠噠的火蛇是怎麽樣的。這些華夏人又怎麽可能攻上他們這麽高的城牆上來。

恐懼雖然會傳染，但在自己最有把握的地方，誰不抱著一點僥幸?

“勇士們，我們在他們靠近之前，一定要躲好！等他們靠近，我們也不用露頭，只需要聽命令仰射！我們人多，只要仰射就能耗死他們的！”

西戎的頭目們在城牆上大喊著。這也算是他們的信心所在。

狼台城裡，現在依舊有幾萬人。城外的華夏人真沒有多少，加上他們在每個城門外都分散了一些，從城樓上看下去，華夏人只有可憐的一小撮。每處看著都不到千人的樣子。

那也是因為華夏的民兵隊伍在更後面的位置，沒有靠近而已。

不過這回，他們沒有見到傳說中的噠噠噠。他們的想法似乎也錯了。

華夏人沒有靠近，而是在遠處排起了幾個粗大的鐵筒子，而後從那些鐵筒子裡噴射出一道道火光，跟著城牆上便響起了轟轟的爆炸。

爆炸每響一次，城牆就震動一次。

這讓西戎的勇士想到了噠噠噠意外的另一種聲音。但這並不是迫擊炮，而是移動火炮。比迫擊炮還要厲害一些。

有大膽的人往垛口外看了看，發現堅固的城牆在一聲聲炮響之後，留下了一個個大坑。

終於在十幾次震動之後，那處城牆終於被轟擊得翻滾起來，而後嘩啦啦陷落到煙塵裡。城牆的倒塌還引起了城樓的傾斜，城樓在傾斜到一定角度後，也嘩啦啦倒了。

西戎人費心心思建了十幾年城牆和城樓，塌了。

這一下對西戎人士氣的打擊是致命的。他們心裡最後一絲依仗，在敵人面前似乎根本不值一提。用的手段還是他們完全沒辦法理解的。

因此，城牆上的潰散立刻就開始了。

華夏士兵還沒有進城，城中有一群老者從廢墟裡爬了出來，獻上了熾中的人頭。他們結結巴巴的狡辯說，熾中的人頭和屍骨都已經送上，時間也還沒有過，就是城門已經沒有了，請求華夏人不要殺掉城中所有勇士。

烏豺答應了老者的要求，前提是要老者交出剛才在城牆上的那些人的人頭。

於是在華夏人進城之前，西戎人自己便對自己進行了一番清洗。等他們進城的時候，城內西戎男人的數量少了一半。

狼台城破，消息傳到神光城後，神光城投降，此後西戎所有城池均開城投降。

不過半月之間，西面關中蜀中盡數納入華夏版圖。

焙陽帶著草原勇士趕到關中的時候，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了。狼台城正在準備規模盛大的封賞活動。

焙陽這個年過六旬的老者還能騎行，奔行數千裡，林跡看了也很感慨。

見到林跡，焙陽不斷跟林跡介紹他的兒孫。一個個都是雄壯的好漢子。只是焙陽對於他們沒有參戰表示可惜。

林跡道:“黃河基本已經治理好了，既然戰爭已經開始了，我們打算繼續擴大一些。所以，以後不會沒有戰事的。”

這場戰爭過程太短了，滿足不了武將們的需求。因此，繼續向外擴張的聲音根本撲不滅。文官們也覺得華夏二三十年前開始培養的全球農業文明，應該有一定的果實了，可以進行收割了。所以，他們也不反對繼續擴張的聲音。華夏開始邁出征戰全球的步伐。

這場征戰就不是三兩年能夠結束的了。要是一邊打一邊馴化的話， 說不定會持續百年時間或者更長，焙陽的子孫們根本不用擔心沒有戰功可撈。

有少年天真問道:“要是地球都被我們打下來了呢?”

林跡指指天上笑道:“我們可以往天上發展。我死後，可是想讓你們把我埋在月球上的。”

大人們隻當林跡跟孩子們開了一個玩笑，孩子們卻開始對太空仰望起來。

事實上，林跡弄出來的書籍有自然科學的一整套理論，上天這事並沒有花費華夏人多長時間。後面人類第一次登月，也果然把林跡的骨灰帶到了月球之上。但那就是後話了。

當下，焙陽對於林跡的回答還是非常滿意的。他對林跡更為滿意的地方自然是林跡把黃河水患給治理好了。要知道，黃河在茂部落時候稱為惡水，他就有要治水的理想。現在林跡把黃河治理好了，也就等於他把理想實現了。

林跡道:“你也年紀不小了，也不該在草原受風雪了，這回回來，你就回茂州去養老吧。”

焙陽道:“我還能再為你征戰十年呢，你要是不嫌棄，可以把我留在這裡，我給你建設這新收的領地。”

這些年西戎人對關中的破壞其實挺大的，他擔心這些水土流失還會影響下遊，因此想在這裡修補這些水土。

如此，焙陽決定留在關中。

封賞大典上，軍官上下各有封賞。其中，烏豺被封侯爵。水今被封伯爵。虯夫追封子爵，將鄭國渠更名為虯夫渠，以永世紀念他為這條水渠做出的貢獻。

最後，狼台城更名長安，設焙陽為第一任城守。(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