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的黃河治水工程是世紀工程,投入很大,卻是經過精確是計算的。
華夏經過二十年的發展和積累,工業有了一定的基礎。在農業上,除了普遍使用牲口之外,化肥和農藥也已經投入使用。這使得農業的生產效率非常之高,一個人耕種十幾畝地,出產萬斤谷物或者更多的薯類變得可能。
在工業上,蒸汽機技術已經基本成熟,各種基礎設備也已經生產出來了。基本的工業製品在社會中廣泛被使用,也大大提高了社會生產力。
到華夏二十二年的時候,華夏的大部分奴隸已經基本脫籍,這也提高了他們的生產積極性,從而增加了社會財富。
在經過合理計劃之後,黃河治水工程雖然轉移了一部分社會生產力,不過卻沒有影響社會的發展。
反而因為國家對這個項目的投入,刺激著工業研究的進一步發展,擴大了更多的工業產出。而這些研究和產出反哺到農業領域,加速了農業發展的同時,也開始解放農業人口,開始讓社會產業轉型。
黃河治水工程剛開始的時候使用的是人力畜力為主,發展到後面,則是以各種機械設備為主。在這個過程裡,黃河大學也真正得成長了起來。華夏的重工業體系也變得日趨完善了。
華夏的黃河治水工程開工,最高興的無疑就是熾中了。西戎的壓力因此驟減,不過熾中卻沒有開始休養生息,而是開始抓緊每分每秒,計算好每份錢糧進行建設和壯大。
他們的捕奴隊往西深入了高原雪山,最遠的地方據說到達了更遠的天山以西的區域,抓回了大量的人口。這讓西戎的人口在華夏三十年的時候達到了七十萬人,甚至還在增加當中。
他們在鄭國渠,蜀道和都江堰的投入是有數的。因此,李冰隻用了四年建成的都江堰,他們用了七年之久。
不過在都江堰建成之後,效果幾乎立竿見影,千裡蜀中沼澤漸漸變成了平原,以至於西戎的良田增加無數。
這讓熾中稍微增加了一點對蜀道和鄭國渠的投入。不過也沒有多少。
蜀中良田的增加,也沒有使西戎人變得更加富有。因此熾中在建城,軍械,馴養牲口,積累糧食等方面投入基本達到了他們收入的極致。
西戎在十年之間,便建起了十一座城。另加靠近華夏邊疆的軍寨無數。這些城寨幾乎都用磚石水泥建成,堅固無比,萬夫莫開。
西戎采礦的奴隸日夜不休,打鐵作坊的火苗晝夜不停,打造的軍械經過抹油保養之後,堆放的倉庫鱗次櫛比,一眼望不到頭。
只是奴隸或者普通的農夫,依舊在使用殘破或者腐朽的工具。
西戎的牲口養殖業極為發達。在判斷出華夏近期不可能西進後,熾中一度將大量牲口賣到華夏去。在換取了華夏無數物資之余,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推進華夏治水大業,讓華夏人徹底陷入這個泥潭。實際上,那些牲口大多只是豐富了華夏人的餐桌。
西戎的糧食實行完全國有,所有的新糧必須入庫。農民只能吃難以保存的薯類或者淘換的陳糧。
這個政策的實行,確實讓西戎完全掌控了自己的每一顆糧食的走向,讓他們充分利用起了國內的所有資源進行著建設。
在這種刻板的管理之下,西戎人的生活變得越發困苦。在鄭國渠岸邊的工人看著虯夫爺孫兩人喝肉粥,眼睛都是綠的。
又經過了十幾年的風霜,虯夫老邁到牙齒都沒剩幾顆了。他的孫子河佑倒是長成了昂然漢子。
虯夫喝一口粥,溜一下胡子,看著旁邊的狼族工人都在啃陳糧烤就發黑的死面餅,
張嘴道:“讓他們都來喝一口吧,好歹都是叫我師傅的。”河佑給虯夫碗裡添了一杓,站起來道:“都拿碗過來,煮得不多,一人一杓子,分完莫怨。”
狼族人一窩蜂湧過來,卻很自覺在鍋前排起了隊伍。河佑在每人碗裡放半杓子粥水,這些人便歡天喜地捧著碗到一邊去了。把餅子放到粥水裡泡一泡再吃,餅子也變得有鹽有味,這就算是一頓美食了。
人散後,虯夫捧著碗道:“造孽哦,我們從三四十年前跟了大王之後,哪還遭過這樣的罪!如今他們連口飽飯都沒有,還不如在叢林裡的時候呢。”
河佑道:“我聽他們說,蜀道已經通了,蜀中的糧食在源源不斷運出來,我以為他們會過的好些了,哪知道還是這樣。我要是他們,多給些人手在這裡,早兩年開通了這條渠水,周圍無數良田可用,何至於讓他們困頓成這樣。”
虯夫眼睛閃爍一下後笑道:“怕都是給他們的首領給糟踐了。”
說起這事,河佑便來了精神:“聽說這倒是的。那個胡嘯據說過得極為奢靡。非家養的肉不吃,非朝林的酒不飲,非洪安的布不穿……據說虎鯨城專門有一艘船送海產到神光城的,神光城往這裡,挖了一百五十個冰洞,冬日存冰,就為了夏日能讓他吃到新鮮的海產,這花費……嘖嘖。”
虯夫笑道:“這也不是不好,這些錢糧,不正好給我華夏賺走了麽?”
爺孫兩人嬉笑一陣,半晌後河佑壓低聲音道:“聽說這胡嘯日日飲酒作樂,現在已經垮了,正往朝林城尋找醫生來救呢。”
“還有這事?”虯夫的面色肅然起來。
河佑點頭道:“我進城拿肉的時候聽說的。那時候也看到了不少快馬出城去。”
虯夫放下碗道:“我去寫一封信,你幫我送回朝林城去,務必要親手交給大王。”
河佑有些愕然:“這事大王自然有情報部門的人告知,我們不用插手吧?而且我走了,你怎麽辦?”
虯夫怒道:“老夫身體硬朗得很,離了你便活不下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我也知道你關心我,但你怕什麽?這些人都算是我的弟子,平日裡連我們的粥都不敢搶,你走了他們就敢動我?他們就不怕大王找他們麻煩?這裡還有七樹他們幾個老夥計呢。他們能照顧好我。而且,你當我們來修渠,便沒有大王的密令麽?”說到最後,虯夫已經壓低了聲音。
河佑聽聞有大王的密令,雖然有些不情願,不過已經不敢反駁虯夫了。
虯夫進屋寫了一封信,用皮封封好,交給河佑貼身收著。他雖然識字不多,不過這一次難得沒有讓河佑代寫,顯然此事極為重要,或者是他早有準備。
虯夫吩咐道:“這趟回去,你就說是大王的婚慶快到了,回去給大王過節的。趕一輛車,順便把米娘和孩子們帶回去。”
米娘是河佑的媳婦,是熾中在前幾年賜給他的一個女奴,兩人相處得不錯,便在這裡成了婚。現在已經給河佑生了兩個孩子了。
河佑道:“這便不用了吧?河渠最多還有半年便能完工,我們完工後一起回去好了。她留下還能照顧你。”
虯夫冷臉道:“你也是個不知道疼人的。你日日跟她說朝林繁華,如今自己回去了,不帶上她,她心裡能沒有怨言?而且我大曾孫已經六歲了,正是上學的年紀,朝林城過幾個月就要開學,他正好在朝林認識些小孩子,而後一起上學。難道你想他明年才去學校?”
河佑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回到工地不遠處的村裡收拾行裝,第二日一早趕著馬車,帶著媳婦孩子和虯夫作別。
虯夫摸著兩個孩子的腦袋,滿是不舍。其他華夏的工匠們也一一多有過來送別的,順便也讓河佑捎帶書信。
眼見大家話別的差不多了,虯夫解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塞到曾孫懷裡,急切催著河佑上路:“路上萬事小心之外,路上莫貪看景色,誤了歸程。”
這話也有讓河佑抓緊送信的意思,河佑不敢耽誤,趕忙趕著馬車上路。
看著馬車遠去,虯夫小聲對著身邊人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