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人少,所以他們特別珍惜每一次相遇。
那些老人在篝火邊的故事,大多會不厭其煩地回憶他們年輕時各種相遇的美好。如同八點檔的青春偶像劇。
因為這個時候,他們相見那一刻,可能就是彼此人生中最輝煌最美麗的時刻。再一轉身,誰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葬身獸口還是死於病魔。
在這種情況下,相遇之時,不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豈不是容易抱憾終生?
林跡想對虎伊兒做的事情不少,目前來說,他最想做的事情是:不分開。
半大孩子的荷爾蒙分泌很是奇怪。起初林跡還想弄死這個獨身少女,以保守秘密。而當他決定要跟著她走的時候,衝動之余,林跡想的居然是保護這個女人。
好吧,以上是林跡在智商為零的時刻的浪漫想法。
當他在森林裡跑了半個小時後,智商回歸,他巴不得把自己掐死在森林裡。還保護個屁,他成功成為了虎伊兒的累贅。
穿過來前前後後已經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林跡不停用小城裡的食物高糖高蛋白進補,同時每天撐杆撒網游泳晨練,林跡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不錯了。
可是他的這點身體改善完全跟不上虎伊兒的節奏。
虎伊兒進入森林裡,真的好像變成了一隻豹子。她跑動過程裡不時停下,觀察落葉上的腳印,看天空中鳥的蹤跡,爬上樹嗅一些不明顯的液體痕跡,甚至能采一點野果莖塊塞進嘴裡,林跡才會吭哧吭哧地跟上來。
而且虎伊兒在行走當中,就算保持高速也依然只會發出很小的聲音。林跡光喘氣的聲音就像森林裡刮起了一場大風。
看出林跡是個叢林生存小白,她還不時教教林跡各種東西。落葉上哪些痕跡是腳印,樹皮上那些輕微是痕跡是什麽抓出來的,這些泥土和另一些泥土的氣味不同,是因為裡面有哪些動物的尿液等等。
林跡現在連東南西北都已經分不清楚了,根本對這些狗看星星一般。虎伊兒隻好拍手放棄,大概是對這誇口會長成勇士的半大孩子不抱什麽希望了。
他們跑進了一片稍顯得稀疏的樹林,虎伊兒抓著幾顆栗子從樹上下來,看看天空輕聲道:“那隻鬼鷹很狡猾,它會每天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頭頂,而後在我的周圍捕食。這裡有野貓,還有不少,我先讓它看到我,它應該會捕食這裡的野貓,然後我們找地方伏擊它。”
林跡按著腰上氣不接下氣道:“這麽複雜?那隻鷹成精了?”
“它可能也在獵殺我。”虎伊兒又從胸圍子裡掏出那根羽毛。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動物也會記仇這是真的。在泛神論嚴重的年代裡,這種記仇的現象可能會被誇大甚至神話,虎伊兒有這種解讀也算正常。林跡就覺得這事有些扯了。
“你說了算,具體怎麽弄?”
“這裡附近應該有隻受傷的野貓躲著,我去找一找,正好讓那隻鬼鷹看到我,再把野貓驚出來給它捕,這樣我們就有機會了。”虎伊兒隨手把栗子遞給林跡,又在一些地方嗅了嗅,對林跡道。
“我做什麽?”林跡希望在這種時候能幫得上忙。
“躲起來。”
“……”
這裡是栗子林,林木有些稀疏。這裡的栗子早被部落的女人采摘過了,栗子樹也因此變得枝殘葉敗,到處都有光禿禿的地方。這倒是適合鷹來捕食。
林跡怕虎伊兒被毛刺扎到,
還想把草鞋換給她,沒有想到她直接就在樹乾和樹枝之間縱跳起來,沒多久就跑了個沒影。 林跡無奈,隻好鑽進草叢裡。
不久之後,天上果然出現了一隻大老鷹的身影。仔細分辨,林跡還真覺得它兩邊的翅膀有些不對稱。
這隻鷹在高空中繞圈,可能是翅膀承受不住氣流的原因,它漸漸繞低了身子,最後林跡甚至能看清它的喙的顏色。
這隻鷹的喙前沿是金黃色的,靠近羽毛的部分是白色的,這種組合下看著確實有些詭異。無怪它有鬼鷹之名。
這鷹降低到一個高度,忽然扇著翅膀抬升起來,發出一聲啾鳴。
西面的一道山梁上,虎伊兒拿著弓跳起來,大聲喝罵著。鷹差一點就進入她的弓箭的射程了。沒有想到這鷹居然是逗她的。
那鷹並沒有就此離去,還是在他們頭上繞圈,仿佛是耀武揚威。
某一刻,它卻忽然從東面俯衝下來,一聲野貓的慘叫之後,展翅欲飛。
林跡扭頭看過去,卻被東面的太陽晃了一下眼睛。
鬼鷹俯衝的位置離虎伊兒很遠,中間還隔著一個林跡。林跡此時逆著光,也沒有有百步穿楊的本事,因此他在火花電閃之間從小城裡拿出了一面鏡子。
太陽晃了我的眼睛,我也晃你一回。弄不死你也可以晃瞎你。林跡扒開草叢,對著鷹晃了過去。
這一下卻意外有些效果,那鬼鷹升空到中途,被林跡這麽一晃,發出了一聲沙啞的慘叫,而後慌亂拍打著翅膀歪歪斜斜衝出一陣才找回平衡。它抓的獵物卻在這個當口掉了下去。
鬼鷹啾啾急鳴著在天空盤旋,顯然被這一下晃得不輕,對於掉落的獵物更是不甘。不過那獵物已經掉入了灌木叢裡,它也沒法下去抓回去了。
虎伊兒又攀樹過枝得跑了回來,問道:“那是什麽?”
林跡已經把鏡子收起來了,露出神秘的笑容道:“魔術。”
豹子般的野性少女一秒變成了沉迷魔術的無知小女生:“嚇?魔術還能這樣用?”
林跡怕她深究下去,轉移話題道:“這個比較複雜,我以後慢慢和你解釋。我們先去看看它抓的是什麽,說不定我們今天的午飯有了。”
兩人沿著墜物的方向找過去,扒開灌木之後看到的是一隻窩在血泊裡,卻滿臉猙獰對兩人呲牙的野貓。鬼鷹當時飛得並不高,下面又有灌木墊著,因此這野貓才保住了一條命。
這種野貓和後世的野家貓不同, 它應該是斑貓的一種,體型比家貓要大,性格也更加凶狠。
野貓的惡性狀自然嚇不到虎伊兒,虎伊兒一把抓過野貓的腦袋,順手就要扭斷它的脖子。
松鼠呼嘯的畫面從林跡腦海裡閃過,林跡擺手道:“等等。或者我看能不能救活它,讓它幫我們部落抓松鼠。”
馴服什麽的就算了,林跡不敢抱這樣的希望。野貓是獨居性動物,協作性非常的差,想和狼一樣從小養大就被馴服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這隻野貓看起來也不小的樣子。
林跡只是希望如果這野貓能夠救活,讓它變得不那麽怕人,然後讓它和部落形成共生關系,幫忙抓點松鼠就不錯了。
虎伊兒對林跡的這些奇怪的想法幾乎已經習慣了,隨手就將野貓遞了過來,林跡則直接將貓放進了背筐中。救治貓什麽的晚些有空再說,貓有九條命,說不定不會這樣死掉。
現在還是追那隻鬼鷹要緊。它捕獵失敗,肯定會在短時間內捕獵的,這說不定就是虎伊兒的機會。
虎伊兒也不耽擱,認清了鷹正在往西飛行,跟著便飛奔起來追蹤過去。林跡再次開始了跑斷腿的作死路途。背筐裡多了一隻野貓,更讓他累得生不如死。
而那隻鷹真像是在逗弄虎伊兒一樣,時不時就在他們頭頂出現一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又無可奈何。
如此追到了下午時分,林跡幾乎都要虛脫了,只能本能吊在虎伊兒身後小跑。
某個時刻,在前面探路的虎伊兒忽然變得臉色凝重起來。這時候,前面傳來了一聲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