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魚找來了新的繩子,再次將茸女綁了個結實。並且威脅她說,要是她還想逃,或者再生出什麽麻煩,當即就會被殺掉。
作為老好人,林跡在茸女被綁回去之前,幫她清理了一下傷口,順便用溫水給她擦洗了一下長時間沒洗的身子,還給她換了一套獸皮衣服。
吃了這麽大的苦沒有逃掉,茸女幾近絕望。目光冷冷看著林跡給她清洗和處理傷口,再沒有說話。她自然是不領林跡的情的,林跡才給她換上了乾淨的獸皮,她便立刻便溺了一褲子。
林跡按著腦袋頭疼,沒有給她再換,頗為無奈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果你乖乖吃鹿肉,乖乖看著,起碼還能活十天。會獵結束之前,大概沒什麽人會殺你。如果你真不想死,我倒是願意給你出個主意。”
林跡對茸女的治傷等行為已讓周圍不少虎蠻的人不滿,如今聽到林跡還想救下這個人,不少人便把目光投過來,飽含怒意。
哪怕林跡在會獵裡的表現值得尊敬,但他依舊不可能替虎蠻的人做主,放走虎蠻的敵人!
有些人甚至覺得,林跡之前的做法也已經過分了。
聽聞自己還有活路,茸女立刻看向林跡,滿是期待。
這一刻,林跡成了大家目光的焦點。
林跡道:“你若是想活下去,等會獵結束之後你便投身虎蠻就是了。”
茸女當即把頭扭開,不想再聽林跡說一個字。投身敵人,不可能的。
虎蠻的人中,也有人忍不住譏笑出聲:啟子又胡言亂語了,接受一個敵人?除非疾鹿整個部落都被滅了,否則休想。
林跡不管譏笑,繼續道:“其實真的可以考慮。我想以你會馴鹿這個本事,虎蠻就算和你以前的部落有仇,也是會接納你的。畢竟虎蠻的人不會馴這種鹿。如果他們有這種鹿,以後和你原來的部落作戰,就不怕跑不過了。這種本事我也是要的,要不然我對你那麽好乾嗎?鹿的騎、養、馴,生這些,涉及的東西太多,你隨便說幾句,可說不怎麽清楚。你願意幫忙弄那當然是最好的。”
虎蠻的人有些繼續不屑,想的大概是“沒有這鹿,我們一樣能乾翻疾鹿,只要他們別跑”這樣的想法。
虎蠻裡一些有見識的,則開始若有所思起來。馴養這個概念現在還不明晰,但是虎蠻有狗有虎,如今見到了姬林的鷹狼狗和小白等,又聽說了姬林其他馴養的傳說,他們自然也就慢慢明白了這個概念了。
要是虎蠻也有這種鹿……有些人有了新的向往,看向林跡的目光再也沒有什麽怒意,反而變得佩服起來:還是啟子想得長遠啊,原來他的目的是這個,怪不得姬林什麽都有。
有些人也立刻將這些快速去報告給了虎阿蠻。
“你考慮了。”林跡說清楚自己的意圖,事了拂衣去。人不能太貪心,姬林現在好東西已經夠多的了。這個茸女和馴鹿的辦法他只能留給虎蠻。最後會變成怎麽樣他不知道,但此時至少他沒有獨佔,而且已經提醒虎蠻了。
但此時茸女心裡是怎麽想的,林跡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今天萌發了這麽厲害的逃生念頭,是因為她被林跡弄出來的鼓嚇到了。聽到林跡說起這鼓對付大角鹿,之後她又看到披毛犀也被追得一路逃竄的場面,她能想象這些恐怖的東西出現在大角鹿群裡的樣子。
同時大鼓出現這個事情本身,也讓她對林跡產生了高深莫測的恐懼。因為這是完全超出她認知的東西。
那個時候,她隻想拚盡一切從這裡逃回去,告訴自己的部落這些東西。
甚至讓自己的部落遠離這一片,遠離這個恐怖的啟子。她忍著平時難於忍受的疼痛磨斷繩子,只等一個適合逃跑的時機。誰知林跡比她想象的還要恐怖,只是一眼就把她看破了。
她心裡那種絕望比看到自己的神獸被殺還要慘烈無數。
絕望之後,她趴在蠻衛的大腳下已然認命。再感覺到林跡把她從死亡邊緣救下來,看到林跡認真給她清理傷口,擦拭身子,那種感覺實在複雜無比。
恐怖似乎突然不再了。她感受到他手上的溫度和力度,看著他乾淨的面容,忽然產生了一種和自己的神獸相處的感覺。那何等奇怪?
她知道林跡想要什麽。林跡說給她活路的時候,如果說是加入姬林,給姬林馴養大角鹿,她覺得自己會一口答應。
當林跡說到讓她加入虎蠻的時候,她心底居然生出了一種被拋棄的荒謬感覺。
虎蠻人知道了茸女的價值,對她變得重視起來,放開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再往她嘴裡塞東西,雖然依舊是各種吃剩下的,不過已不再是鹿肉。
然而這並沒有收買到茸女的心。茸女想著林跡“你考慮了”這樣冷酷的話,再次暗暗下著決心:一定要逃回去,一定逃回去,只要不死。
……
離開虎阿蠻的大帳,伏狼在不遠處等著林跡。
伏狼作為遊妲的幾個頭目之一, 帶著遊妲等幾個部落固守最西面的防線。林跡在虎阿蠻大帳附近出入,兩人這幾日倒是沒怎麽見面。
此時伏狼出現在這裡,是因為遊妲聯合著周邊幾個部落的人,將豸熊部落昨日先退的兩個人的腦袋給砍了,給虎阿蠻送了過來。
此時戰場沒有完整的指揮體系,功過賞罰只會在小圈子裡進行。什麽時候要到虎阿蠻動手了,豸熊整個部落都將不在。
他一見到林跡,便責怪起來:“今日這種事情,你不可以再做。”
帶著六七個人便靠近十幾頭犀牛,這事自然是危險到爆的。伏狼作為長輩,自然不能不管。他自己已經算是拚命的人了,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外甥有時候比起他來更不要名。蠻衛都不敢幾個人靠近的犀牛群,他幾個人就過去了。想想他就覺得有些後怕。
說話之間,伏狼看往破屠等人的目光也有些不善。顯然也責怪這些家夥做事不利了。
“那時候還沒人指揮,我只能自己上啊。現在不是沒事麽?”林跡只能打哈哈。
“還有那個妮子,很危險,你不要再靠近。”伏狼並沒有放松神色。
“這怎麽說?”林跡問道。
“她在新換的獸皮裡拉屎了。”伏狼認真道。
“倒也是。”林跡很快就明白過來。對於一個女俘虜來說,太乾淨不是什麽好事。有時候往自己身上抹一點屎尿,真是自保的不二門法。在那種情況下茸女還能想到這些,並且這麽快行動起來了,可見她真的比表面要危險不少。
“有意思啊。”林跡回頭望那裡看了看,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