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栗是在石喙上岸後三天到的虎鯨。他從接到任務到趕到虎鯨,不過用了半個月的時間,這可謂是日夜兼程。
跟隨守栗來的還有他的兩個助手,三人到了虎鯨城之後,才休息了一天,便被皮嬌兒堵著拉到城裡的醫院裡。
虎鯨城也有醫院,裡面的醫生都是守栗的學生。平礫早就在醫院裡進行手術前的準備了。
此事林跡極為重視。他也從城外船塢回來,給與了一定的支持——他從小城裡搬出了一台x光設備,就是那種放在車站給行李做安檢那種,把平礫的雙腳放進去,做了一個骨頭的檢查。
在看到平礫的骨頭形狀之後,守栗除了飛快描下骨頭的樣子之外,不出意外把這個機器霸佔了。並且一再怪林跡沒有把這種好東西交給他。
林跡知道是這種結果,很慶幸自己沒有弄出膠片機出來。要不然膠片用完了肯定會被守栗責怪到死,甚至整個朝林城的人都可能遭遇。
有了平礫骨頭的清晰投影,守栗結合林跡拿出來的幾個關節義肢的形狀,很快確定了手術方案。
手術進行了一天之後,林跡見到了包裹著長短腿的平礫。這個因為缺少麻醉而忍了一天痛的壯漢,在見到林跡的時候,第一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讓林跡似乎又見到他站了起來,巨人般聳肩往木寨牆上撞。
平礫沒躺幾日,暖風吹來,海面上的冰一夜之間化了個七七八八,長江的冰面也開始裂開,虎鯨城內外歡呼起來。
“開海了!開海了!開——海——了——”
虎鯨城裡一下子多出了好多漁網船帆,漁民們四下奔走,打磨魚鉤,準備釣具等等。狩獵隊紛紛出城,去山林將那些熬過冬天的野獸獵回來,連毛帶皮放在冰凍裡備用。
女人們也湧到了虎鯨城東面的海邊,開始在岸邊堆放柴木,搭起棚子,開始露天熏烤製作乾糧。
林跡在船塢裡都發現爪盤等人開始乾活有些心不在焉了,不時讓人往東面探聽消息,似乎等著什麽到來一般。
兩日之後,海裡鯨嘯傳來,虎鯨城城東頓時千帆掛起,整裝待發。朱猴在船塢裡找到林跡,邀請林跡主持今年的開海捕魚大典。
這次大典異常隆重,虎鯨城萬人空巷,連平礫這等傷殘,也被皮嬌兒推到了海邊參與盛會。
海邊點起了無數火堆,無數的人在篤言的帶領下喊著原來有舸口音的“破浪,破浪。”聲浪和海浪交匯之後,在無數的煙火之中,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氛圍。
林跡在朱猴的囑咐下穿上衝鋒衣,站在海岸邊等著。當海裡出現了虎鯨躍出海面的巨大身影的時候,岸上的呼喊達到了新高點。隨後,林跡被朱猴拉著上了一艘碩大的漁船,有人將一頭捆好的活羊塞到他的手裡。
隨著朱猴下令揚帆,漁船靠近了海面上的虎鯨。
漁船是飛剪船改良後的船型。它的體型較寬,只有四比一的比例。前高後低,後面應該是第三根桅杆的地方是一根起重支架。
林跡被朱猴引導著來到船尾,幾頭虎鯨也熟悉的從船尾浮起來。隨著船身微微一斜,一頭虎鯨小半個身子探到了漁船之上,還咧開嘴對著林跡笑了一笑。
林跡認出它頭側的白斑渾圓,看向朱猴問:“這就是那頭王騎?”
“你說呢?”朱猴笑著,將林跡手裡的羊抬過來,塞到虎鯨的嘴邊,順便還在虎鯨的腦袋上摸了幾下。
虎鯨叼著羊,卻沒有縮回水裡去,而是扭頭看著林跡。林跡對著它伸出手,在它腦袋上拍了幾下,它才興奮得叼著羊一個後仰,
扒拉摔回水裡去了。岸上的人見此,呼聲更盛。其後,更多的漁民等上船隻,千百艘船進入海洋裡。海裡浪花翻滾,千百虎鯨浮出水面,和漁民們互動。
漁民們將準備好的鳥獸牲口投入它們嘴裡,這些虎鯨也不客氣在接住了在海水裡分食。
林跡看罷海裡的畫面,再低頭之間,便發現海水裡一片泛紅,幾頭虎鯨已經將那隻羊撕開吃掉了。王騎又從水裡浮出來,在船邊晃來晃去。
“它想跟你玩呢。”朱猴道。
陳力等警衛萬分緊張看著海水,林跡卻把衝鋒衣一脫,露出下面的潛水服就往船邊過去:“還好我早有準備。”
話音一落,林跡就跳入了水裡。陳力朱猴等人伸手不及。
“我沒說讓他現在騎的。站到船邊玩一下就行。”朱猴頗為無辜走進船邊。這時節,海水溫度極低,誰也不會騎魚玩啊。
朱猴嘴裡這樣說著,擔心卻是沒有的。
果然,隨著林跡入水,那頭叫王騎的虎鯨也跟著潛入水裡,不過十幾秒,林跡便騎在虎鯨背上浮出了水面。
林跡騎著虎鯨出水,對著船上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事。他身上的潛水服有保溫層,不一直泡在水裡的話,這麽玩半個小時也沒有問題,因此樂得徹底放松一下自己。
林跡在冰水裡騎鯨的姿態贏得周圍漁船的一片歡呼和岸上的無數尖叫。岸上的尖叫裡,便有小白的吼叫和白馬的長鳴。
有領頭的虎鯨長鳴起來,千百隻虎鯨開始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在水面上形成一道道衝刺的身影。後面的漁船緊緊跟了上來。
林跡體會了一把風馳電掣的感覺後,慢慢試著和座下的虎鯨建立互動。他希望騎這虎鯨能和騎馬或者騎象一般,能夠指揮。要不然被這虎鯨帶到海洋深處去,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你拍打它沒用,要伸手阻水。”虎鯨百頭並進,早把漁船甩到後面去了,石喙的聲音卻從林跡身後傳了過來。
林跡扭頭之間,幾乎以為自己見了鬼。只見穿著一身皮衣的石喙也騎在一頭虎鯨上,單手劃起水花,正往林跡這邊靠近。
林跡張嘴想說話,不料王騎明顯有些排斥石喙騎的那頭虎鯨,一尾巴甩了過去,自己也馱著林跡下潛了幾米,頓時將林跡嘴裡的話灌到海裡去了。
等林跡浮出水面,石喙保持在林跡十幾米外,對著林跡喊:“你那頭太怕生了。我就不靠近了。我這頭是我這一年馴的。是我從大洋裡拖回來的。它不屬於這些虎鯨群,所以它們都不太接受它。我打算帶著它去美洲,所以它就叫美洲。”
“什麽時候的事情?怎麽都沒有和我說?”林跡吐掉嘴裡的海水喊。
石喙道:“這一年它都在跟著我。最近幾天是金耀在照看它。不告訴你,那是朱猴的主意。”
說話之間,石喙輪流用左右手劃水,他坐下的虎鯨也極為配合得左右遊著蛇形,顯得極為配合。林跡看著都有些眼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