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世的封建時代,國家的主要典禮是祭天祭祖。到了資本主義時代,國家的主要典禮變成了各種派對和宴會。這些都是由各時期的統治思想決定的。
林跡這個王國的統治思想主要是消除疾病,饑餓和戰爭,這些東西還沒有形成某種固定的象征儀式,因此他還以為王國的典禮還沒有形成。
但他發現他好像錯了。華夏王國在不知不覺裡已經形成了自己固有的習俗。國家的典禮也已經出現。
簽字儀式被安排在下午,隨後就是晚宴了。
在儀式開始之前,王宮裡大概只有林跡和自己的兩個孩子是清閑的,其他人都在進行各種忙碌。
“他們在做什麽?”林跡陪孩子玩了一會兒,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秘書,詢問道。
“準備儀式和晚宴。”秘書回答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林跡還是沒有弄明白他們到底在做什麽。
“你現在要去什麽?”林跡發現秘書似乎還有自己的事情,便直接問道。
秘書終於想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站住了道:“如果你沒有其他安排的話,我現在打算去檢查一下差嶺人洗得乾不乾淨。因為他們一會兒要來見你了。有時候,他們檢查的不是很徹底,總可能會有虱子留在身上。”
林跡想起每周五接見民眾的時候,秘書好像都要消失一會兒,而他見到的人似乎身上都帶著水漬,又聽到王宮裡其他人正在圍繞著食物和安全準備著,終於想明白了王國已經形成了什麽習慣了。
因為王國的建國思想是消除疾病、饑餓和戰爭,所以很多情況下大家做的事情也是圍繞著這些做的。
這所有事情當中,見林跡的時候,無疑是講究這些最為極致的時候。因此,所有見林跡的人身上不能有虱子,而且要洗的乾乾淨淨的。他們在做到消除大部分疾病之前,首先要求疾病不能先傳染給林跡。其次,王國現在已經基本做到了不缺食物,林跡又發明了無數的烹飪技術,待客的食物自然是得非常講究的。最後,保證林跡的安全,這是避免出現戰爭最佳手段。
王國把這些日常講究,上升到了典禮的程度。
在到點的時候,林跡在王宮前面的廣場看到了二百洗得渾身發白的差嶺人。對於這些用泥垢防蚊子的人來說,也不知道這樣的清洗,會不會遭到蚊子的叮咬而“失了精神”。
在林跡的要求之下,淇朱和環夜穿著自己的部落服飾出席簽名儀式。所以淇朱腦袋上還掛著銅錢,鼻子上抹著三色的油彩。環夜穿著一身破碎的麻布條裝。
差嶺的簽字代表除了兩人之外,林跡還很貼心的把黃虎帶來了,坐到了長桌的邊緣,算是見證。這讓所有的差嶺人都非常開心。雖然他們被盡量壓製著不能亂動,不過一個個眼睛依舊不斷往黃虎身上瞄。有些還小心翼翼給黃虎比劃。
對於這些,林跡視而不見。差嶺人連短刀都不允許帶到廣場來,應該不會出現劫人事件,打個手勢什麽的並沒有什麽問題。
華夏這邊,坐在桌子上的有林跡,明泅和勝鱗。
明泅談成了王國建立到現在為止最大的一單生意,可謂居功至偉,因此出席儀式非常合理。他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在昨天下午的時候,誰會想到他能達成如此功績?
勝鱗需要在此後進行貨物和人口的交接,因此也上了桌子,陪在末尾。
台下的發弧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平生甚少放棄,但昨天僅放棄了一次,便和功勞擦肩而過了。他覺得明泅在台子上面的笑容都是在嘲笑他的,讓他恨不得再換一個秘書。
差嶺人不識字,因此所謂的簽字便是按手印而已。文件分兩種形式。一種是華夏的文字。一種是差嶺人能夠接受的簡筆圖畫。林跡也答應荊州建好之後,可以讓少數差嶺的孩子到荊州上學,學習華夏的文字算數等。
文件的內容也十分簡單,更像是清單而不是像後世那種繁複的重重說明的文件。
簽字之後,台上六人站了起來,讓台下的人拍了一張照片。半個小時後照片被打印出來,和文件一起被塞到了文件夾的塑料層裡,儀式便算完成了。
照片算是見證。不過差嶺人更注重上面有黃虎的樣子。這一下將照片拿回去,只要是看到照片的人都知道黃虎的狀況,這可比語言直接多了,想必是更能讓差嶺人安心的。
隨著儀式的結束,黃虎被帶走。廣場上擺上了桌椅,開始準備晚宴。差嶺的大部分人都將在廣場前面就餐,不會進入王宮之中。
路燈亮起,朝林城赴宴的人盛裝打扮,陸續來到了廣場之中。差嶺人只是看著這些便沒有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來的人有騎行的,有坐車的。騎行的牲口種類繁多,車輛的樣式也五花八門。不少差嶺人連牲口的種類都認不齊全。陪在他們身邊是依舊是那些男學生們和少數翻譯,見到差嶺人好奇的那些牲口,他們也會介紹一番,翻譯聽到,大約也會翻譯上幾句。
“驢子,驢子。”
“駱駝,駱駝,沙漠裡的,可以幾天不喝水的駱駝。”
“自行車。那是我們大王從神國弄來的。可好騎了。還不用喂草。”
對於這些差嶺沒有出現的詞語,翻譯們自然是不用翻譯的。
廣場上來了一輛兩頭長牙虎拉的廂車,周圍是一圈雄壯的甲士。男學生們肅然起敬:“這是我們的大長老,虎阿蠻。”
虎車裡幾個婦人扶下來一個健壯的老太太,往差嶺的人群裡看了一眼,差嶺人便覺得頭皮發麻。
又有一輛花熊拉的輕便的小車衝入廣場之中,人沒有到,車裡便有歡笑聲傳出來:“到了,到了,我就說哥哥肯定會等著我來了才開始的。媽媽我們快點,要不冰激凌就給那個野女人吃完了。”
車駕身邊的甲士們圍在周圍,不一刻,車裡便蹦下來一個十一二歲的活潑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出現,差嶺身邊的男學生立刻一個個眼睛都直了,同時很有默契幾乎同時站起來去差嶺人看過去的目光。
“這是姬小月,我們王國的長公主。她將會是我的老婆。”有開朗的男學生在差嶺人面前宣誓著主權。但不等差嶺人明白這話的意思,立刻被同伴給堵住了:“住嘴!她將會是我的老婆。”
“我的。”
“我的!”
“住嘴!她只會成為最有勇敢智慧的男人的老婆,你們現在吵有什麽用?我才是最勇敢智慧的男人。”
“你住嘴!”
姬小月還未長成,已經開始禍害同學了。
馬騎象車,男戎裝女修容,這場入場便已經讓差嶺人見識了一把華夏的繁華鼎盛。
鍾樓的鍾聲敲到七響。林跡牽著虎伊兒走到了王宮的台階下面。淇朱環夜和一眾可以進入王宮的差嶺頭目也被從西大街一號接了過來。
差嶺一行人在西大街一號被精心打扮過。淇朱便換上了一件這兩天買來的最豪華的衣服——一件絲綢的高開叉的旗袍。其他的男人們則穿著各種小一碼的t恤或者緊身短褲,盡量顯示著自己的肌肉。
當他們自信滿滿的走到王宮前面的時候,他們才發現自己的一身裝扮似乎和光著也沒有多大區別。
女人的目光永遠會先落到女人身上。淇朱看到虎伊兒的第一眼便盯住了她看個不停。結果她的眼睛也挪不開了。
虎伊兒身上穿著的一身鑲滿反光物的禮服,這禮服在後世可能會顯得很俗,但在此時卻讓人覺得不可直視,貴氣逼人。加上虎伊兒頭上的配飾,脖子上的項鏈,手上的手環和戒指等,淇朱隻覺得虎伊兒已經達到了女人能修飾的極致。淇朱能想到能看到的地方,似乎都被修飾著。和虎伊兒一比,淇朱發現自己這一身連紅花身邊的綠葉也不是,幾乎和野草沒什麽區別。
男人們跳過了不能直視的虎伊兒,看向華夏男人。他們自然看不到林跡燙得筆挺的西服有什麽講究,只是覺得林跡把自己的肌肉都裹在衣服裡,便對他有些輕視。直接跳過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後。
結果他們很快被林跡身後的那些戎裝男人和兩頭高大的雪怪吸引了目光。
他們發現自己的緊身衣物和那些鑲嵌著皮和金屬的戎裝一比,也顯得太過單薄和脆弱了。他們覺得不用武器的話,自己都可能打不破那些戎裝的防禦。
而那兩頭高大的雪怪一身長毛被剃短了,露出身上爆炸般的肌肉,和那兩頭雪怪一比,差嶺所有人都是田鼠一般。
而這樣兩隻凶狠的雪怪此時卻護著小白象身上兩個孩子。
差嶺男人們回過頭來再看林跡的目光已經不同了。能夠號令那麽多雄壯的甲士,能讓這樣的雪怪幫忙看孩子的男人,怎麽會是毫無本事的人呢?
不過此時是初夏,天氣悶熱。差嶺有些男人不懷好意看看林跡以後後面那些戎裝男人和雪怪等等想道:難道你們穿著這些東西吃飯不熱?
門口的第一輪交鋒,差嶺人便已經完敗,只能用精神勝利法安慰著自己。
不過作為地主,虎伊兒並沒有給淇朱什麽臉色。反而熱情拉著她往王宮裡走。兩人雞同鴨講得說了幾句之後,虎伊兒還摘下了自己的一個銀手環戴到淇朱手臂上,並且對著差嶺人舉了起來。
虎伊兒這種熱情大方的做法立刻獲得了差嶺人的歡呼。卻讓淇朱笑得更加尷尬了。這種施舍,她也曾對那些吃不飽或者穿不暖的人做過,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接受施舍的一天。
林跡也領著環夜等人往王宮裡走。才到王宮門口,差嶺的男人便被室內湧出的冷氣吹了一個寒顫。
“今天人多,所以就調冷了一點空調。進去吃點東西暖和一下便好了。”林跡這麽說著,翻譯張張嘴無從翻譯,便生硬說:“大王讓風變涼了,你們吃熱的暖和身體吧。”
環夜等聽了便變得更為恭敬,這是個能讓冬天來到屋子裡的男人啊。
瓷磚和燈火裝飾的室內讓差嶺人看花了眼,到了這個時刻,他們基本沒有了各種攀比的心思了。這哪裡是人間?天堂也不過就這樣的吧?
除了淇朱和環夜上了主桌,其他差嶺人獨自在旁邊安排了一桌。和這些人吃飯,只能使用分餐制度。餐前點心上來之前,環夜已經把手邊的一瓶酒喝完了。林跡索性取消了讓他做發言的打算,自己站起來隨便說了幾句,介紹了同桌的高層,便宣布開餐。
自進入朝林城後,淇朱再次在美食方面開了一次眼界。外脆裡嫩的長毛象裡脊肉,上面的濃香和辣味讓人根本停不下來。松軟的烤蛋糕糊糊,她覺得自己一次可以吃十個。帶酸甜滋味的冰水和帶著香甜滋味的冰雪沫子,更是突破了她的想象。來自海裡的大蝦大蟹, 無骨的魚塊等等,哪一種不是人間極品?
戈壁差嶺人那一桌吃得差點都打起來了。淇朱果然如姬小月想的一樣,真的搶了冰淇淋桶直接用手抓著吃。還好虎伊兒早料到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準備的比較多,要不然姬小月和林萌幾個人就得哭鼻子了。
“跟他們吃飯,我的胃口都大多了。”虎阿蠻將碗裡的魚肉分給了胃口更好的大姬,自己轉而吃菜。
這些東西剛開始吃的時候都覺得稀奇,吃上幾年之後便也就這樣了,現在的孩子們也是吃一頓嫌棄一頓,哪像這些野人,還保持著幾年前的樣子,可以不停往自己肚子裡塞東西?
不知不覺,虎阿蠻已經將近七十的年紀。按說部落時代到了她這個年紀,幾乎只能吃一點肉羹活命了。她卻覺得自己的胃口還算不錯。朝林城建立近十年以來,她明顯能感覺到時間在她身上的流逝的速度減慢了很多。只是她也要開始保養,不能再大吃大喝了。
酒酣之時,正是拉近關系的時候。環夜似乎天上有分解酒精的酶蛋白,已經灌了兩瓶酒下肚了,還沒有沒有倒下,只是變得醉態憨人。一點也不拒絕林跡頻繁的敬酒,也敢拉著破屠下場玩摔跤,甚至敢和小白對飲。
在他徹底躺在椅子上之前,林跡拉著他的手道:“差嶺部落只有你是真的英雄,我很敬重你。未來我們的差嶺附近的建設,你要多配合,我們也會配合你,讓你成為差嶺除了縱目人之外最有地位的人的。”
環夜醉意深重,只是拉著林跡的手,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