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跡受了傷,傷在小腿上。
他騎象衝鋒追殺,小白在身後用長矛四下亂捅,其實殺得好不快活。根本沒有人是一合之敵。
廝殺半個小時後,林跡打光了六個彈匣,那時候新蠻衛死得死逃得逃,現場已經沒有任何一個站著的敵人了,他從象背上下來,結果才發現自己小腿上中了一箭。
戰鬥裡太過緊張,他也被攻擊了好幾次,他根本不知道這一箭是什麽時候中的。
這是一支綁著象牙箭簇的木箭,射入了二三厘米,沒有傷到骨頭。
墩木幫他把箭拔出來的時候,林跡發現這箭的模樣有些像壓扁的杓子,也有些像散開的毛筆頭,其實還有些美觀,所以擦了擦之後留下了。
折牙來時,傷口都被清洗過,包扎好了。林跡正看著這支象牙箭,猜測它的主人是如何信心打磨它,又如何將它匆忙間射出來,結果卻射在自己腿上的。
“誰乾的?”折牙看到後便大聲咆哮,聲音隻比雷公小一點。嚇得周圍的人畜噤聲。
綁著一隻手臂的虯夫站起來道:“啟子,我帶人去追那些逃了的。一定把他們的腦袋統統弄回來。”
林跡幽幽道:“該表現的不表現,不該表現的……你都傷成這樣了,你坐著吧。”
折牙老臉一紅,立刻表現道:“我這就帶人去將他們都殺掉。”說話之間,便讓人上象去追。
說起來,這事還是他辦事不力造成的。要是他們昨天走得快些,晚上的時候再點著火把趕一段路,肯定就能把這三百蠻衛堵在寨子裡。那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只是,他因為虎祝的死,變得有些大意。
林跡道:“大概逃了六十個。哪個方向都有,你要追也行,不過不能再騎象去了。你有力氣,這些象可不能跟著你受罪。”
折牙看著那些已經趴在地上喘氣,有些已經開始頂人的象,也知道這些象不能再騎了。
而且經林跡這一頓冷臉,他也警醒過來,給林跡這邊留下了五十人,又派人往城裡和周圍寨子送信,安排好這些才將手下人分組,帶上三天的乾糧,往周圍追出去。
“另外,把話傳出去,這些人只要願意投降,都不用死。這些可以在森林裡喊。你們也一樣,抓到一個活的,我給你們獎勵五斤酒,死的只有四斤。你們自己掂量著辦。”折牙等人走前,林跡這樣吩咐道。
之所以給這些新蠻衛活路,是避免這些人狗急跳牆,或者成為暗中的殺手。給人一線生機,再拚命的人會少一些。
他可以承諾這些人不死,但進入礦洞,永遠沒辦法出來是肯定的了。
給與抓活的更多酒水的獎勵,也是避免追出去的人將投降的人都殺掉了,讓其他人不敢來降。畢竟相對來說,把活人抓回來比帶一個腦袋來得困難些。
折牙理解林跡的意思,點頭應下了。他知道進了礦洞,其實並不比死好過多少。
林跡自己受了傷,行動不便,便把救治傷員的事情交給墩木等人。讓女人們帶著那些累垮了的象到周圍的森林裡進食。
墩木跟在林跡身邊最久,其實會得東西也最多。他只是不願意動腦子,但其實做事很細心,救治傷員的能力已經不比林跡差了。
石喙是指望不上了。雨及拉弓拉得太多,肩膀和手臂拉傷了,石喙跟林跡討了藥酒幫她揉搓著。後面連雨及帶著人去指揮喂象,他也哈巴狗一樣跟在邊上,沒有一點男人氣概。
夕陽之下,被砍光的空地上血色一片,折牙留下的人正在打掃戰場,林跡看到血光裡有銀光一閃,便跟人要了一根樹杈拄著,
往發出銀光的地方跳過去。身上還粘著血沫的小白一見,再次拿了自己的長矛,侍衛般跟在林跡身後。虯夫見了,也拿了一把斧頭跟著。
屍堆裡,林跡順著一個帶銀色電子表的手臂看到了許魚。
“沒有想到你還活著呢?”林跡抬手阻止了小白和虯夫,笑著對地上的許魚道。
閉著眼睛呼吸急促的許魚不再裝死,睜開眼對林跡喊道:“來啊,你已經殺了不止一個了,殺死我啊。咳……”
他喊得有些急促,一口血沫吐了出來。
林跡道:“你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算你本事,我就不殺你了。不過你上次走得太快,我好像得跟你要兩根手指呢。”
“嘿嘿嘿,命都給你了,手指算什麽?”許魚咳嗽著道。
“上次我倒還是想過,要是你願意跟我認個輸,我是願意把這兩根手指留給你的。”林跡有些唏噓。
說起來,林跡其實並不知道怎麽就和許魚走到現在這一步了的。
是許魚的胃口越來越大了,自己沒有滿足?還是上次他來要破屠,自己隻給了他熊爪?這真說不清楚。升米恩鬥米仇?
“現在想想,三年前和你初見, 我們還一起戰過灰狼呢。那時候你還殺了一頭劍齒虎,從屁股把腸子拉出來的,後來……算了,不說了。”林跡有些懷念從前,但想到這個場合裡有些假惺惺的,還是不說了。
不管如何走到今天的,但已經是今天這個樣子了,便沒什麽可說的了。
林跡拿過虯夫的斧頭,一斧子砍向許魚的手指,只是這一下砍歪了,將許魚大半根手臂砍了下來。林跡也不在意,順手拿過手臂,將那塊電子表拿下來,擦一擦後發現還能走,便遞給虯夫了。
“你的了。”
“給我?”虯夫狂喜。他只是享受百夫長待遇,其實還不是百夫長,是連聽林跡上課都沒有資格的。這種傳說中的東西,他只在超市的櫃台和幾個大頭目手臂上見過而已。
他可是從沒有想過自己能得到一個。
林跡轉身離開:“高興啥,這個是用電的,用不了一兩年就會停掉。要是停了,你找我,我給你換一次電子。但就只能換一次啊。多的沒有。”
“誒誒。”虯夫寶貝一般捧著這表,回頭想想還有事情沒有做完:“那他?”
“我說了不殺他,就隨他去吧。”
虯夫低頭看了一眼許魚殘破的身體——他的肩膀凹了下去,顯然是被象踏過,腰肢以下血肉模糊,顯然盆骨都碎了——虯夫判斷他最多還能活一夜,而且連一根好手都被林跡砍斷了,便不再理會,自己捧著表跟著林跡走了。
林跡受了傷的消息傳了出去,影響比林跡想得還要大。
第二天中午,虎阿蠻便帶著三百象兵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