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獸群比去年來得晚了兩日。旁人不知道，林跡這個在日歷上記著日子的人卻是清清楚楚的。

不過影響獸群遷徙的因素太多，林跡也沒有多想。

獸群進入會獵通道後一路南來。防線上守衛的人已經退到了防線之後，將預留的門戶讓了出來。

象群很快經過了防線上的門戶，驚恐而小心翼翼地往前快走。後面跟著的是無畏的長毛野牛，高傲的大角鹿，慵懶的劍齒虎群或者獅群，不住反芻的蹬羚，蠻橫的披毛犀等等。

有些動物到了防線之前，習慣性停一停，結果發現前面沒有討厭的血和火，低頭之間連一根枯草葉子都看不到，跟著便飛快隨著獸群往南了。

順利走了半日，它們在通道上遇到的第一次驚擾來自於新蠻衛所在的小村寨。

那些穿著獸皮的兩腳怪大叫著從道旁將它們驅趕到空地上後，更多的兩腳怪將它們圍住了，大網從天而降，粗繩忽然從地上收緊，更有兩腳怪揮舞著金燦燦的銳器，專砍那些長毛象柱子一般的腿。

不少長毛象被網，被套，被砍斷腿。但這也激怒了它們。象群裡的雄象發起怒來，挑爛了大網，扯斷了粗繩，撞開了圍堵的兩腳怪，帶著象群飛速往南逃去。

倒地的那些，那就沒有辦法了。

新蠻衛也不去追象群，呵呵笑著看著倒在地上的長毛象:“十頭了，大家努力！”

在第一批獸群到來的時候就放到十頭，這個成績不可謂不好。接下來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呢。放倒幾百頭象算什麽?

象群沿著通道狼狽往南，結果發現前面又出現了惱象的兩腳怪。

憤怒得頭象一聲昂鳴，憤憤往前衝去，要撞倒一切擋在它前面的怪物。

“發了狂的，放過去。”兩腳怪們發出了怪異的叫聲。結果那些兩腳怪們就從道路上讓到了一些沒有樹枝樹葉樹根的木樁子後，看著它們一大群象從一個不太寬敞的通道上跑過去了。

頭象幾乎已經跑出通道的時候，才不敢相信回頭看了一眼。嗯，一路過來，它似乎聞到了一種獨特的食物的清香。那是什麽食物?這個季節好像很少見的啊。

不等頭象多想，前面再次出現了煩象的兩腳怪，這些兩腳怪中甚至出現了一頭白色的劍齒虎。

“虎！”兩腳怪大叫。

“蠻！”另兩腳怪大喊。廝殺很快就撲到了象群之中。頭象也在這個時候倒下了。

……

這一天到了晚間，南門外的虎阿蠻讓人來告訴林跡，那邊獵殺了幾十頭長毛象，讓他派人出去幫忙處理皮毛和肉。

北面的許魚也派人來告訴林跡，他們已經活捉了二十幾頭長毛象，問林跡捉了幾頭了。

“我們這邊進度比較慢，一頭都還沒有抓到呢。”林跡很老實回答。

來人不信，看向折牙等老熟人。折牙等慵懶打個哈欠:“今天就看著獸群跑來跑去了。真沒有動手。”

來人看著姬林這邊所有人身上都乾乾淨淨的，真不像經過廝殺的樣子，才默默信了。

“你們怎麽捉的那麽快?”林跡真有些意外許魚也能活捉這麽多。這麽下去搞不好還真會把鬼鷹輸出去了。到時候鷹和虎伊兒說不定都得找他拚命呢。

“這個我不能說。”來人倒是個有心眼的，還擔心林跡偷師。

林跡轉了一下眼珠子問:“那你們活捉的都關在哪裡呀?”

“我們不用關。”來人說得依舊自豪。

聽了這話，折牙都替許魚燥得慌了:“那你回去告訴許魚，這種辦法最好最後幾天才用。省的那麽長毛都臭在野地裡了。

”來人完全不知道折牙說的是什麽意思。當晚舉著火把回到小村寨，看到許魚黑著一張臉才明白折牙的意思。

白天放倒的二十幾頭象，死了五頭了。

現在天氣已經挺冷了，但白天還有太陽。這些象在太陽下曬上三兩天，還是會發臭的。

許魚聽說了折牙的話，恨恨道:“那就聽他們的，我們這幾天先把這些象處理一下，晚幾天再抓活的。”

在許魚看來，折牙能夠一眼看出自己這邊的打算，顯然姬林那邊也在用同樣的辦法。那就不用急了。現在自己這邊放倒的長毛象撐不了幾天姬林那邊的又能撐幾天?那就都等最後幾天再動手好了。

……

林跡這邊送走新蠻衛的來人，折牙建議道:“許魚那幫傻子天天這樣砍象腿的話，我們這邊可能沒什麽好機會啊。要不然我們今天就把圍欄放下來，今晚開始行?晚上他們應該不會出去拚命的。”

這個建議林跡有些心動。晚上獸群移動速度慢，要是加以適當的引導和驅趕，說不定引起的反抗還少一些。

但是，林跡有些猶豫:“今天等了一天了，我們受的了，那些孩子可受不了。要不等明天再說?”

折牙道:“那些孩子上半夜跟一跟就可以了，下半夜我們來看著。”

“所以，你們是想逃課?”林跡一語點破了折牙的小心思。

現在大家晚上上課開會還算及時。不過林跡沒耐心慢慢教，都是用填鴨式教學的。林跡巴不得一年內就讓大家都擁有大學生一般懂得公文寫作，還有一技之長。這使得大家的學習壓力非常大。折牙這等人偶爾找機會偷懶也是正常的。

發弧見此，繼續落井下石道:“狩獵是我們的事情，你明天還要盯著建城呢。去也是我們去，你不要想把明天建城的事情也推掉了。”

“日你！”折牙兩點小心思連著被人點破，恨不能找人乾一架。

不過話雖如此，林跡見這一夜月明星稀，也沒什麽北風，還是在休整了一下後，將人組織了起來，連夜發動布置，進行獸群捕捉。

林跡捕捉長毛象並不是用網兜繩套，而是用引導誘進的辦法。

西門之外的獸群通道兩邊被木樁釘成了甬道。只在西門的位置有一條岔道。

在看到合適的獸群的時候，林跡會讓人將堵住在岔道上的圍欄移到通道上去，堵住通道。而通往西門的岔道上又堆著少許玉米杆苗。

從通道北面一路過來沒有食物可吃的獸群看到這些玉米杆苗，自然會被吸引，往西門裡走。如果前面還有一些馴養的小象帶路的話，想必能消除掉不少象群的戒心。等獸群進入了進城的通道，後面只要稍作驅趕。它們就會進入城西南角圍起來的巨大獸欄之中。

到這個時候，關上獸欄，防止這些長毛象發狂撞壞獸欄，基本就等於將它們捕獲了。

後期有大量玉米杆苗可以喂養它們，再把象群裡比較野的個體剔除掉，之後再馴服一個冬天，春天的時候應該就可以剃毛帶到森林裡去圈養，或者馴服使用了。

林跡之前的想法還是讓小白出手，小規模圈養一些成年長毛象的。後來他在小城裡無意中翻到一本舊雜志，上面提到早些年，東南亞有人抓捕成年亞洲象馴服售賣，這使得他變得更有底氣。幾人成年的亞洲象可以馴服，那成年的長毛象應該也有可能馴服了?

現在百業初興，到處都需要畜力，林跡也漸漸不排斥暴力馴服這些龐然大物了。他覺得說不定馴服了這些毛茸茸的大家夥，還能讓這些長毛象避免滅絕的危險呢。

知道了林跡這種抓捕計劃。折牙自然把許魚那種砍象腿的抓捕看成了白癡行為。

但他也不想想，這事除了林跡，誰想出來過?而且，這要是沒有兩片城牆，要用木頭或者其他東西建一個大獸欄有多難?

盡管有兩片城牆組成了獸欄的兩邊，這個計劃最難的地方依舊還是防止這些長毛象衝擊圍欄這方面。

有小象兵引領，後面大家再用火把驅趕一番，這一夜的抓捕算是頗為順利的。不到半夜，眾人便引了好幾個獸群進入了大獸欄裡面。

獸欄裡本就堆著不少玉米杆子，也有活水引入其中。眾人讓小象兵從裡面出來後，在獸欄外點起了火堆，那些獸群自然被擠壓到了城牆底下，比較安靜過了一夜。

到了天亮時分，林跡剛剛爬起來，守在獸欄外的發弧便派人來報:“壞事了，啟子快去獸欄裡看看。”

林跡連臉都來不及洗，便拿了一把步槍掛在肩膀上往那邊跑過去。

才靠近圍起來的獸欄那邊，便聽到裡面象鳴獸吼不止，幾百畝大小的獸欄裡，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廝殺。

到了近前，看到的果然是百獸奔騰的畫面。

之間獸欄裡數百頭長毛象東奔西突，時不時往圍欄這邊衝一下。這數量，遠遠大於林跡估計。

昨晚連夜引的這些野獸，因為天黑，數量還沒有去清點。現在看來數量還真不少。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獸群裡面，除了大部分長毛象之外，還有一小群長毛野牛以及幾頭劍齒虎。

這些劍齒虎不知道是早上才從城牆外躍進來的，還是昨晚就夾在獸群當中，此刻正晨練一般追著長毛象和野牛群四下亂竄。

林跡看到汗都下來了。要是這些東西是昨晚就夾在獸群裡的，那些小象兵不知道多危險。要是它們是從城牆外爬進來的，這城牆對它們來說簡直形同虛設，也夠讓人窩心的了。而且再讓它們這麽追逐下去，獸群遲早會衝破另外兩面木頭構成的圍欄，衝到城中去。

要是讓這幾百頭髮狂的長毛象衝入城中，後果真不堪設想。

林跡急忙下令道:“搬鼓過來，圍著兩邊圍欄敲，把它們趕到城牆底下去。”

說完這些，林跡上了西面六米高的城牆，虎伊兒等人急忙拿著弓跟上。

只要獸群靠近城牆，林跡就可以射殺了這幾頭搗亂的劍齒虎。要是這些劍齒虎是爬牆進來的，也可能在鼓聲的驚嚇裡跳過城牆跑掉。如果是後者，林跡就要對城牆重新改造了。

鼓聲一響，獸群立刻停止了奔騰，飛快往城牆角移了過去，幾乎不分種族擠在了一起。只有幾頭劍齒虎稍稍離獸群遠了一點。

林跡在城牆上架槍開槍，嘭一下爆了一頭劍齒虎的腦袋。

此時林跡身體基本長成了，雖然不算高，但頗為壯實，在小城裡也常練習射擊，百八十米內多少有些準頭。這一下射準了不稀奇。

他身邊，用弓的虎伊兒一箭下去，也射中了一頭劍齒虎。只是這邊距離稍遠，那劍齒虎中箭卻沒有倒下。

劍齒虎一眨眼間一死一傷， 頓時被嚇住了，急忙往獸群裡跑。

林跡槍口移動，卻難以在獸群裡找到射角了。

林跡抱著槍沿著城牆尋找射角。獸欄之外，卻有個欄門被打開了，伏狼騎在自己的小象背上，一馬當先衝入了獸欄。他的身後，是中豚率領的五十象兵的輔兵，再跟著是二十幾個年紀比較大的騎象小象兵，最後是發弧帶領的一隊姬林的勇士。林跡遠遠一看，便看到折牙圓笑等和狩獵不相乾的人盡數在隊伍裡面。

林跡對於這些找到機會就要廝殺的人實在一點脾氣沒有，索性把槍背了起來，隨便他們鬧去了。

好在這些人還算靠譜，除了這些人進入圍欄之外，其他人分列在圍欄之外，隨時準備接應。

這些人進入獸欄，讓裡面的野獸更加如沸水般翻滾起來。

但效果也還算不錯。幾頭劍齒虎很快被逼到牆角殺死。長毛象裡敢於反抗的那些也被毫不猶豫的殺掉了。長毛野牛被驅趕出去，到了邊上一個小型的獸欄之中。

烏豺等幾個人殺死了劍齒虎後，還高興對城牆上的林跡揮了揮手。

中豚帶著的那五十輔兵本就是去年外出獵殺長毛象的主力，處理起被殺的長毛象也非常拿手。不過兩個多小時，被殺死的長毛象就被清出了圍欄，連獸血也沒留下多少。

獸欄裡驚恐的象群縮在城牆下瑟瑟發抖，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坨白色的東西，在它們頭頂上大口吃著紅薯，而且邊吃邊掉。

有些小象抬頭看了一眼，上面那個奇怪的東西也停了停，跟著一片紅薯就丟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