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現在陳氏真是覺得杜錦寧說什麽都是好的。心裡直慶幸有杜錦寧這孩子,她才沒有犯糊塗。
兩人走過去的時候嚇了一跳,只見牛氏唬著一張臉,站在杜方蕙身後。
見了兩人,她惡聲惡氣地問道:“去哪兒了?”
雖說杜辰生交待她對小三房的人好一些,但她在這些人面前蠻橫慣了,容不得她們順杆子爬。她不想讓小三房的人以為她對她們好點,她們就可以跟她一樣地位,在這個家裡充大爺了。她要小三房母女幾人對她一直保持畏懼感,這讓她有一種成就感。
杜錦寧擔心陳氏情緒不對,應答不好,被牛氏看出端倪來,趕緊搶著答道:“我娘頭痛的不行,我扶她出來找些草藥。”
說著,她還把手揚了揚。
不知什麽時候,她手裡抓了一把車前草。
農村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自己去田間地頭采些草藥,回家來熬了吃,不是病得太重是不肯去看郎中的。杜錦寧這番解釋,合情合理,牛氏也沒懷疑什麽。
她看了陳氏一眼,眉頭皺了皺,仍是惡聲惡氣的口吻:“往後要出門,也要跟人交待一聲。別跟那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一聲不吭。誰家也沒這規矩!”
“是,娘,兒媳知道了。”陳氏柔順地應道。
牛氏這才滿意了,把手一揮:“回去吧。”轉身率先進了門。
杜方蕙趕緊跑過來,扶住了陳氏,關切地問道:“娘,您怎麽頭痛了?”
陳氏滿腹心事,勉強笑笑:“我沒事,別擔心。”
母女三人進了院門,杜錦寧就扶著陳氏往她們屋裡去:“娘,我扶你回去躺著吧。”
這句話,是說給牛氏聽的。
牛氏回頭看了她們一眼,沒有說話,甩手上了台階,進了上房。
杜錦寧伺候陳氏躺下,就見杜方菲進來了,問陳氏道:“娘,您病了?哪兒不舒坦?”
“菲姐兒。”陳氏一把抓住她的手,力道之大,把杜方菲嚇了一跳。
杜錦寧趕緊出聲:“大姐,我給你和娘把飯端出來,你在這兒陪娘吧。”
“好。”杜方菲伸手摸摸陳氏的額頭,雖沒熱,但她還是滿心擔憂。
“四姐,走吧,別讓祖父祖母久等。”杜錦寧拉了拉杜方蕙的衣袖,一起去了上房。
姐妹倆進了上房,就見飯菜都擺好了,姚氏在舀飯,而杜雲年竟然也來吃飯了,還一反常態地坐在角落裡,跟杜方苓在說著什麽。杜方苓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聽了什麽好笑的事,嘴角還帶著笑。
杜錦寧的眼角頓時跳了跳。
她跟陳氏一心想著防犯杜方菲被賣,卻沒想到杜雲年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杜方苓頭上了。
杜方苓今年十三歲,因營養不良,身體還沒發育,雖長得跟陳氏一般高了,但瘦單瘦單的,跟枝竹子似的,胸口更平得如同飛機場。這也難怪杜錦寧和陳氏都沒往她頭上想。
不過看看杜方苓的容貌,杜錦寧又了然了。
小三房幾姐妹容貌都不差,杜方苓瓊鼻櫻唇,眼睛很大,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等長開了,眉眼上應該比杜方菲還要明豔幾分。
這樣的女孩子,賣去青樓給老鴇調/教幾年,便能做一棵搖錢樹。更重要的是,杜方苓心理浮躁,對鮮衣美食的渴望更為強烈,比起沉靜的杜方菲來,她更為好騙。
杜辰生正坐在裡間看書,見杜錦寧進來了,連忙起身,走出來道:“吃飯吧。
”又關切地問杜錦寧,“你娘沒事吧?” “頭疼。一會兒我給她端飯過去吃了,再熬點藥,想來喝了藥再睡一覺就沒事了。”杜錦寧道。
杜方苓這才後知後覺地知道母親生病了,忙撇開杜雲年,跑過來問道:“娘怎麽了?”
“病了。”杜錦寧淡淡道。
杜方苓頓時慌了,她掃視了屋裡一眼,沒發現陳氏和杜方菲的身影,便想往外跑,被杜錦寧叫住:“等等,你把飯給娘和大姐端去。”
杜方蕙此時已把她們的飯都舀好了——其他人的飯,都是姚氏先頭舀好的,但小三房母女幾個的碗卻是空的。
杜方蕙夾了些菜放在上頭,端起來道:“我去吧。”
“四姐,讓三姐去。”杜錦寧道。
“我去。”杜方苓掂記著母親,搶過杜方蕙手裡的碗就往外跑。
這時候大家都已在桌邊坐下來了,杜雲年更是沒等杜辰生動筷子, 就先往嘴裡扒了一口飯。
杜錦寧看了他一眼,也不動聲色地吃起了飯。
不一會兒,杜方苓和杜方蕙兩人就回來了,杜方苓神色放松,坐到了姚氏那桌上旁,端起碗香甜地吃了起來。
沒有母親和姐姐在身邊,杜方蕙倒有些怯怯的,被姚氏一瞪眼,就不敢夾菜。
杜方苓一筷子菜夾到她碗裡,道了一聲:“吃。”還示威似的看了姚氏一眼。
姚氏知道小三房的人已是水漲船高,隻惡狠狠地用眼剜了杜方苓一下,卻是不敢罵出聲來。
杜方苓見了,十分得意,筷子越發歡快地往菜盤子裡伸。
杜錦寧看著這一幕,轉頭又看了杜雲年一眼,見他隻埋頭吃飯,她便將目光都收了回來,也專心地吃起飯來。
知道杜雲年要做什麽,她的心就安定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不會讓杜方苓那傻妞兒被賣掉就是了。
飯罷,杜方苓和杜方蕙主動去收拾桌子,這是當初小三房母女幾人來上房吃飯時養成的習慣。畢竟她們當時地位低微,袖著手等著吃、等著別人收拾,似乎不妥當,乾點活兒心裡安穩一些。
平時姚氏還裝模作樣的也一塊兒收拾,可今天陳氏不在,她便樂得奴役姐妹兩個,隻袖著手站在一旁不動,姐妹倆做得不到位的,她就說上幾句。
而杜辰生和牛氏對於這情形,采取的是視而不見的態度,由著她們自己平衡。
杜錦寧以前也是不作聲的,今天卻忍不住開口了:“祖父,等開了春,二伯母是不是也應該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