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懷木再一次陷入紅色中。他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但是他看到熟悉的人,“寧長——”轉頭就是小時候的弟弟,抱著皮球還有一絲絲的懵懂。“寧長。”
他們來到大門前,看見熟悉的甚至是自己前一秒落入其中的水池。
“寧長。”寧懷木再一次說,“寧長,你聽得見嗎?”這難道說只是一個夢嗎?但是寧懷木卻聽得對方用手抓衣服的滋滋聲,也聽得到淺淺的呼吸聲。
太真實了。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幼小的草木精靈轉過頭,疑惑道:“可是我不認識你啊。”寧懷木心中一動,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如果這是夢境,那麽也太過殘忍了。寧長現在確實不記得自己了。
但是被洗血之前不是這樣的,甚至是洗血前他們的關系都遠遠超過一般的兄弟姊妹。
而在洗血之後,寧長智商停滯在一個時期,腦海中除了父母外記不起和木之領地相關的任何事情。再後來,他那位養兄就帶著他遠走高飛了。
“寧長。”
“你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了。”寧懷木覺得現在挺好的,他覺得在生死未仆之前,能夠再次見到弟弟也算是完成一項夙願。“不過我倒是可惜沒看見你長大的樣子。”
“我現在不是長大的?咦……我原來這麽小啊。”寧長看著自己的小手小腳,慢半拍,道:“你也是這麽小啊。”
寧懷木撲哧笑出來。在這一刻什麽洗血會帶來的危險,變成魔法絕緣體的恐懼都清零。他上前摸摸小孩的腦袋,“你現在一定很高。”
“有多高?”
“和父親一樣高了。”
他們兩兄弟說著話,雙雙隨著很久之前的記憶一樣,脫光身上的衣物浸泡在池子中。池子中慢慢流淌出紅色的藥液。
“這是什麽?”
“一種能夠讓我們變強的東西。”寧懷木忽然問,“寧長,你現在在哪裡?”
“精靈皇城啊。哪裡有好多好看的、還有好吃的。”寧長筆畫了一下,他的意識還是很清晰的,除了完全看不見對面說話人的樣子,也記不起來任何東西。寧懷木吃了一驚,他懷疑自己對面的是真實生活中的寧長。
紅色的藥液開始到兩個孩子的肚子。寧懷木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事情。他抓住寧長的手,急促道:“寧長,你聽好。如果你記得住,等到醒來後到木之領地來。你知道的,找到你在夢裡看到的地方。房子……還有那扇門、這個水池。”
洗血是做什麽用的?是將血液從一個人的體內換到另外一個人體內。在精靈純血至上的概念下,洗血還可以不斷的提純精靈的血液純度。
“我在哪裡等你……寧長,你要來……”藥液已經漫過他們的脖子。寧懷木知道後面他們會被浸泡在池子裡忍受換血的痛苦。
“下面會很疼……你如果疼就喊出來,我在這裡,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的。寧長,你不要怕。”
藥液到了他們的口鼻,說話已經不清楚了。寧懷木踮起腳,他抓住寧長的手,艱難地交代道:“如果我能再見到你……”
寧長還沒有聽清楚最後半句,被紅色的藥液包裹,他的五髒六肺被什麽東西刺痛。 接著是抽筋剝骨的痛感。
他大汗淋漓地從床上起來,背後全部是汗水。
在房間的另外一邊,麥瑞克已經在穿衣服了。
他刷著牙嘲弄道:“喲,不哭了……哎哎,你怎麽又哭了,我就隨便說說啊……” 寧長沒有感覺到自己在哭,他摸著眼角發現濕潤了。臉頰上是汗水混合淚水。夢中的人是誰?木之領地?那是哪裡……是我出生的地方嗎?
在這個草木精靈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欲望:我要去木之領地,我要找到他!
寧懷木被紅色包圍後,他的眼前開始變得黑暗。過多的血液粘稠在身上,反而像是一層一層的殼。他閉上眼睛,開始打開奧術環。
他覺得自己已經有能力使用那個奧術了。
頂級奧術:森林守護!
木之領地,一直是由木系寧氏守護的。他的父親曾經花費生命守護這塊土地,他也一樣會為這塊土地付出生命。
在地面,四面八方開始冒出新的嫩芽。那些嫩芽幾乎在幾個呼吸間成長為巨大的蒼天古樹。
一個、兩個……五個……已經不能用數量來描述了。所有有空間的地方密密麻麻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有一些亡靈被這些瘋狂生長的樹木嚇到,往天上飛。他們沒有從上往下看,一看嚇得魂都沒了。
整個大地上,已經看不見路了。
看不見房子、看不見湖水、溪流和各種除了樹之外的事物。
全部都是樹。
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那些樹上正在一個一個地打開高級奧術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