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攬夕從薛城手裡拿過玉扳指，握在手中搓。

薛城意識中響起機械女聲:進入契約設置模式，口訣提問，你想獲得自由嗎?口訣答案，*想*。

燕攬夕將玉扳指遞還給薛城

薛城一臉懵:“師父，星號是什麽意思?難道被和諧了?”

燕攬夕:“你沒學過計算機語言嗎?星號代表不確定的字符。”

原來是這個意思！

也就是說，只要對方回答的句子裡有“想”這個字符，契約就會締結成功。

例如:

第一個魂體:你想獲得自由嗎?想。叮，契約締結成功。

第二個魂體，剛剛那個說想，被締結了，我就回答不想。然後，你想獲得自由嗎?不想。叮，契約締結成功！

薛城揉了揉自己的臉:“師父，魂體會不會哭?”

“不知道。”

薛城再次蹲到籠子跟前，激活玉扳指，對著女鬼修道:“你想獲得自由嗎?”

女鬼修愣了一下道:“奴家已經說過了。”整個句子不含‘想’字。

叮，口訣不匹配，契約締結失敗。

薛城:“*”星號代表薛城此刻內心的n個字符。

燕攬夕:“給我。”

他再次握住玉扳指在手裡搓。

薛城意識裡再次響起機械女聲:進入口訣設置模式，口訣提問，你想獲得自由嗎?口訣答案，。

薛城:“?”

難道口訣答案可以是任意字符?

她再次蹲到籠子跟前:“你想獲得自由嗎?”

女鬼修:“???”這個人類是不是有病?

叮，口訣不匹配，契約締結失敗。

當口訣設置成任意字符時，人家一個字符也沒說，怎麽破?

薛城扭頭看師父，燕攬夕默默掏出一杯冰激凌，為師已經盡力了。

薛城咬咬牙，再次對著女鬼修:“你想獲得自由嗎?”

女鬼修:“奴家想跳支舞。”

嗖——

女鬼修原地消失，薛城意識融入玉扳指，在屬於蛋蛋的小格子旁邊的小格子裡多了一臉懵圈狀的舞蹈家女鬼修。

薛城通過魂戒契約與女鬼修溝通:“你叫什麽名字?”

“奴家舞墨。”女鬼修站在小格子中轉著舞步，找跟她說話的人。

薛城:“你是怎麽成為鬼修的?”

“鬼修是什麽?奴家不知道。”

通過進一步深入對話，薛城了解到，這是一個完全自學成才的築基鬼修。她原本是清代康熙雍正年間一位漢族官員家裡的舞姬，這官員因為官場的鬥爭被牽連，全家被判死刑。

官兵來抄家的時候，舞墨姑娘在跳自己新編的一支舞蹈，新舞蹈沒有跳完，就被抓走正法了。因為對沒有跳完的舞蹈深深的執念，她的鬼魂留在了現世。

法場上一次殺那麽多人留下的陰氣很重，唯一能彈出配得上她的舞蹈的樂師也死了，她就留在法場遊蕩跳舞。跳舞的時意外將陰氣吸入魂魄內煉化，成為鬼修。

法場的陰氣被煉化完後，她回到漢族官員被查封的宅院中，院中因為廢棄，陰氣滋生，她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宅院被賜給另一位大臣。這位大臣不喜絲竹，家中沒有音樂，她便離開宅院，在帝都遊蕩，尋找陰氣重的地方居住，去有絲竹之聲的地方蹭別人的舞曲跳舞。

三百年時間，人世變化、政權更迭，她從一個被牽連殺頭的萌新小鬼，修煉為築基鬼修，卻從不自知。

了解到這裡，薛城關心的是兒子就讀的附中:“難道帝都大學附中的陰氣很重?”

“不，”舞墨搖頭，“我是去年才搬到哪裡居住，因為我在哪裡發現了一個人類，

他彈奏的舞曲非常好聽，是這三百年來，唯一個能彈出與我的舞蹈完美配合上的舞曲。去年的春天，他經常在湖邊的草地上彈舞曲，有一個姑娘會在草地上跳舞。舞曲響起的時候，我就從湖裡出來，在草地的另一邊跳舞。但是從去年冬天，他就很少再彈舞曲了，那個跳舞的姑娘也不見了。”我了個大去，信息量好大！

薛城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還慶幸自己的小暖男兒子沒有早戀，拒絕了那麽多校花班花，還拉著老媽擋桃花，這裡一聽，兒子不但早戀，而且還很有故事，沒準兒還要加一段人鬼戀！

薛城盯著面前的女鬼修:“那個彈出讓你認可的舞曲的人，就是今天彈吉他舞曲的那個人少年吧?”

契約締結成功，女鬼修已經被薛城從玉扳指中放出來。

女鬼修舞墨水靈靈的美眸中流露出欣喜:“是啊，他叫江雪。”

薛城頭好痛:“你是不是很喜歡他?”

“是啊，我很喜歡他，我想他每天都彈舞曲給我伴奏。希望他不要再像以前那個樂師那樣被殺頭，我再找到一個能彈出配得上我的舞蹈的樂師很難的。”

薛城疑惑道:“你主要是喜歡他的舞曲，而不是他這個人，不是男女之愛的那種喜歡吧?”

舞墨白淨的小臉染上紅暈:“如果他不介意我是鬼的話，我也可以男女那種喜歡他。”

薛城趕緊道:“那還是別了，你就隻喜歡他的舞曲就好。”同時她心裡默默想，江雪在的時候千萬不能把這女鬼放出來。“江雪有沒有見過你，知道你的存在呢?”

舞墨搖搖頭:“以前我遇到一個樂師，彈得一手好琴曲。有天夜裡，他獨自在院子裡彈琴，我見四處無人，便凝出實體形態與他相見，結果我一出現，他就被嚇死了。從那之後，我又等了很多年才遇到江雪這麽好的樂師，我不敢輕易現身，怕把他嚇死了。”

莫名的，薛城很感激那位被女鬼嚇死的樂師。

人鬼之戀排除後，薛城開始盤問那個去年春天草地上跳舞的女孩:“江雪在草地上彈琴，跳舞的女孩是誰?後來為什麽不見了?”

舞墨:“此事奴家不知。”這就是一個舞癡，八卦什麽的都不關心。

薛城又問了她的功法法術，她功法法術一概不會，跳舞就是修煉，法術就是本能地釋放陰力自衛。

燕攬夕:“現世相比幽冥，陰氣稀薄，她能修成鬼修，可見資質不差，你可以幫她寫一部鬼修功法，提高她的戰力。”

又是要寫功法！薛城的頭痛已經變成抽筋痛。

北石市，江林收到在帝都附中暗中保護兒子的手下的消息，稱一個來路不明的年輕女子接近江雪，並附上圖片。

江林看到身穿附中校服的薛城，整個人都愣了一下，提起電話問道:“北風集團愛心慈善活動什麽時候開始?”

“江總，後天開始，為期兩天。江總要陪江太太一起嗎?”

“不，不用安排我。這樣，我再給你五千萬經費，你將時間延長到一周，不，十天，活動要真是真實感人，催人淚下，場面要做足，特別是讓太太體驗到救世主的感覺，十天全程參與活動。”江林道。

對面電話的聲音欣喜保證:“我保證做好！”

掛了電話，江林自言自語:“後天才開始，現在就開始多好！”

下午，燕攬夕繼續去“撿”材料，薛城則先去解決嘉年的問題。

電話聯系嘉年，兩人在嘉年奶奶家的巷子外見面。

別的地方叫巷子，帝都古城叫胡同。嘉年是土生土長的帝都人，奶奶家所在的胡同已經成為文物保護單位，每年都會收到專門的房屋維修費。

嘉年家以前住的房子已經改造成現代化小區，不要看嘉年小小少年，坐擁三套房子，一套房產如今的最低市價四百萬，千萬身家的帝都土著。

嘉年臉色依然蒼白，看樣子今天被嚇得不輕。

見到薛城，還有些腿軟，吱吱唔唔，最終鼓起勇氣問道:“薛阿姨，您見天抓的那個是女鬼嗎?”

“準確來說，她是一個鬼修。”

“哈?”嘉年一臉茫然。

“走吧，是這條胡同嗎?”薛城望著幽深的胡同道。

胡同比較寬，長有幾棵有年紀的槐樹，樹下有淡淡的陰氣。精火虛弱的嘉年每天從這條胡同經過就是一種折磨。

“是。”少年點點頭，緊緊跟在薛城身旁，“阿姨，您是不是專門的捉鬼人?”

薛城搖頭:“不是，鬼也是宇宙一大種類，我又沒有滅絕種族的嗜好，抓人家做什麽?”

“啊——”嘉年突然驚叫一聲，抓住薛城的胳膊藏在她的身後瑟瑟發抖。

薛城看到在前方的槐樹下，徘回著一個虛影。細細看去，這鬼魂隻留一魂三魄，癡癡傻傻的，若非槐樹下淡淡的陰氣，這魂魄早消散了。

完整的三魂七魄想要到達幽冥，都不容易，這殘魂更加不容易到達。

薛城伸出手指輕輕一點，癡癡傻傻的殘魂猛然清醒了一些，看向薛城。

薛城:“你有什麽沒有完成的願望?”

殘魂癡癡望著薛城:“你能幫我嗎?”

“說來聽聽，或許可以幫你。”

殘魂講述了一個老婆與老婆單位領導狼狽為奸，給他帶綠帽子的悲慘故事，他死後成為鬼魂，才看到老婆的奸情，對於將所有的財產留給老婆悔恨不已。他死得急促，還有一個隱秘帳戶上有大筆財產，沒有人知道，他想要將這筆財產給父母，奈何只剩殘魂的他無法離開這個胡同，靠著執念和這裡的陰氣才能苟延殘喘，一旦離開這裡，立刻會被人間的陽氣吞噬。

他也想找個人幫忙，奈何人的陽氣太旺，他不敢接近，而這個每天經過的少年精火不足，可以接近，但每次接近他後，他這縷殘魂又太虛弱，連話都說不出來。若非薛城給了他一指之力，他依然癡癡傻傻不能開口。

薛城看向嘉年:“你能幫這個殘魂完成他的願望嗎?”

嘉年點點頭:“我認識他父母，我可以告訴他父母帳戶和密碼。”

殘魂激動地將帳戶密碼說給嘉年，薛城掏出裝女鬼修舞墨的籠子，將殘魂裝起來。因為這陣法籠子融合了大能留下的符文一次，成為可以多次使用的法器。陣法能困住鬼魂，自然也能阻止鬼魂的能量消散。

殘魂裝在籠子裡，就算離開有陰氣的地方，也可以不會被陽氣吞噬。

薛城提著籠子陪嘉年找到殘魂父母租住的房子，嘉年將帳戶和密碼告訴年老病痛中的老人後，殘魂的執念消散，立刻模糊了許多。本著不浪費一縷資源的原則，薛城召喚出美髯公把殘魂當點心吃掉。

嘉年松口氣道:“阿姨，我家胡同以後是不是就沒有鬼了?”

“反正是不會再有這個殘魂了，這裡的槐樹能抽取地下的陰氣散發出來，所以再招來別的鬼魂也難說。”

嘉年的小臉立刻又垮下來:“那我怎麽辦啊?”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要不，阿姨，你收我當徒弟吧，學了你的本事，我就不用怕鬼了。”

薛城道:“你的問題不是學不學我的本事，而是你本身的精火虛弱的原因。當初你媽媽新死，鬼魂從裡出來後正好看到你，她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其實是想抱抱你，卻不知道人鬼殊途，不但不能抱你，還抓出了你的大部分精火。導致你這些年精火不旺，目能視鬼。”

嘉年的眼睛充滿希冀:“真的嗎?媽媽其實是想抱抱我嗎?”

薛城篤定地點點頭:“是，人新死的時候往往沒有自覺性。”對於一個孩子，認為媽媽的鬼魂撲向自己是抱抱自己，和媽媽要抓自己，心裡影響是截然不同的。

“我爸爸媽媽現在去了哪裡?是不是真有天堂和閻王殿?”

“我師父說，人死了會去幽冥，那是完全不同於我們的世界。”至於幽冥與現世的通道不太好使，大多數鬼魂根本到不了幽冥就消散的事情，還是不要對這孩子說了。

“原來是這樣！”嘉年雙手合十，心中默默為幽冥的爸爸媽媽祈禱。

“下面我們解決你精火虛弱的問題，我給你開一個藥方，是補陽火的藥，你得長期堅持服用，能慢慢補回精火。”薛城用手機寫了一副藥方，發給嘉年。

剛要告別，嘉年交給薛城一把鑰匙道:“這是我在附中旁邊小區的房子，就在小雪後面的那棟樓。現在閑置著，您如果在帝都的就住哪裡，也可以經常看看小雪。”

薛城想了想，收下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