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城進發時大家都提棍帶著棒,有說有笑地一點都沒覺得費勁,但從空中回返酒肆時就不一樣了。搭乘在空中的大部分信眾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再經涼風一吹就紛紛打起了噴嚏。
之前他們都在地上想象著飛於高空的瀟灑,覺得那一定是舒心又愜意的。但真身處快速移動的狀態時卻全不是那個樣,畏懼從高空摔落的恐懼嚇呆了不少人,生生地就讓大家心驚膽戰起來,並且在不停地發汗咽唾。
只有少數人才無懼高度和速度帶來的壓力,隻將注意力盯在了縮小的房屋和遠方的風景上。他們在嘖嘖稱奇中還不停地轉頭四顧,一副怎麽都看不夠的樣子。
這些人大都是先前有過搭乘經驗的,能夠將不安用好奇心強壓下去。
但正是因為這陣列移動的速度很快,所以四十來人沒多久便抵達了目的地。當降落後更是分出了不同的心理素質:有人是面色煞白腳底軟,走在地上都覺得天地在晃。有的則是面色紅潤心兒蹦,直想再立些什麽功勞好上天一遊。
四娘暗暗地將這些人不同的反應記在了心中,以備在以後安排活計。將來的事情還有很多。到時必然得給不同的人安排活計,依品性便能讓合適的人去幹適應的事。
比如那些易腿軟的就待在地上好了,這種人實在不好上天。不然劈哩啪啦地往下掉可不行,那會憑白地浪費人力。
至於讓那些想上天的人安排些什麽活計也想好了,比如探路送信之事都可以做一做。還有就是端著道具當布景,讓一堆飛天之人來撐場子準能嚇唬人,光想想都覺得場面得勁!
引這許多人都進了酒肆,四娘的目光卻轉在了王濤身上。
他之前用繩子捆緊了身子,獲得了相當的安全,但是現在要下來便得解脫繩扣才行。只是他有不少的時間都一直在受涼吹風,所以雙手都變得有些麻木,在使用起來時就有些不如意。
“唯獨就是得讓這操控之人願做配合。”四娘如此想著就上去幫忙解開了繩扣,還將王濤的雙手攥過來握暖。
得了如此禮遇自然會有所感動,但王濤在看向四娘時卻略覺得有些吃驚。因為這女子面上露出來的表情有些僵硬,似是一個在假笑的玩偶一般。所以他在以笑容回應時也有些不自然,表情如同是見了活鬼。
這其實也不能怪四娘顏藝差,因為她是一直端坐在高處吃風的,所以面部肌肉在受涼下也有些不自如。正如僵硬的雙手解不開繩扣,僵硬的面部也做不出正常的溫暖笑容。
這詭異的牽手和相助讓二人都有些嘀咕,俱都在尋思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為何對方會是如此奇怪的表情呢?只是尋思歸尋思,四娘還得忍痛去安排酒肉做招待。
這四十多人可都是她在公開場合做讚揚的,那麽便該當做標杆來樹立。所以事後發下吃喝也是應有之意,不然豈不是顯得自己摳門小氣?那以後誰還會來響應自己的召喚辦事?
所以這樣就不比尋常過日子的飯食了,遠不是能用黍米飯就能應付的事情。既然是酬謝有功之人,就必須得端上大塊的肉和大碗的酒,如此方能顯示出主家的拳拳誠意。
不過在實際操作上卻是遇到了一些問題。
這酒肆就算是販賣酒水吃食之處,但實際上的存儲也不是說應有盡有,而是按照平時的日常消耗來置辦的。而這會市面上還未從疫病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故而店中的存儲也就只能說自釀的酒水管夠。至於臘製和醃製的肉食還不足以單獨待客,四娘還得同金頭一起現殺幾隻羊做宰割,
如此才能烹製出足夠的食物來。故而這樣就得讓酒宴稍微推後,在說明了緣由後大家也都表示了理解。既然有肉吃還有什麽不高興的?不過是多等一陣的事情而已。
但店主人也沒讓這些人閑著,反正一時半會也吃不上東西,就先打發著他們出去轉悠一圈。這樣便能讓大家將獲勝的消息帶出去傳播,免得其他人瞎傳些什麽難聽的怪話。
當然另一個原因也不好明說出來,那就是不好讓如此多的人繼續待在店中。不然乾坐著互相對視總歸無趣。而若要供應酒水又會讓人心疼, 那麽找個理由打發出去也算是兩全齊美——這樣就既不用端上酒水,而且也不會顯得失禮了。
帶來許多驚歎的人離了南城,心滿意足地在等待一頓犒賞。而留在原地的公門還深陷在震撼和驚訝之中,他們不能用許多年積攢的常識解釋剛剛發生的那一切,所以從智慧到情感上都處於相當程度的混亂之中。
尤其是名義上的本地最高長官還一直未醒,大家夥可是被他給拉出來辦事的,如今卻該怎麽辦?於是在茫然無措之下眾公門都不知該做些什麽,便都將目光看向了捕頭。
畢竟城中的許多丞曹佐輔之職都常年不曾配齊,論位階的話也就是他最高了。當然衛的威望也是最高的,這一腦袋的白發怎麽也算是個長者,在場的許多人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自然都指望著由他來拿個主意出來。
受了這許多的期望目光也自覺得意,衛還在心中感慨:“總歸是有人認自己這個老頭子的。”
他雖然認識的字並不是很多,但以經歷也算是熟知各種程序,知道現在該優先處理什麽事情。
於是這老頭便轉向了巫師,遙對著拱手招呼道:“喂,縣官似是有些不妥,來看一下吧!而且剛才看你笑得很開心嘛,都同人家說了些什麽啊?能否說出來也讓大家樂呵樂呵?”
這番話又是“喂”又沒有加“請”的,對於稍有些身份的人聽來都可算是非常無禮。顯然衛對巫師並不是很客氣,就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一眾的公門聽了也暫時棄了焦慮,俱都想看看巫師會如何應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