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湧入的追兵在衝進較為狹窄的樓梯間後不免互相碰撞,不得不稍花了一點時間來約束彼此之間的距離。它們同時還一起向著王濤這邊轉了過來,並且開始逐漸加速。
這勢頭洶洶如潮水突至,若說是要靠著數量一起壓死他都不為過。
“靠!”王濤在如此異狀出現之時就被嚇得大喊了一聲,雙手按在一直綴在自己身後的機器身上就蹲了下來,連帶著將這個跟屁蟲也強行一按,使其身形在下降中接觸到了樓梯。
在大喊的時候由於牙齒張開,本就被勉強地咬在上下牙之間的黃棍當時就掉落了下來。一直得咬著手腕粗細的東西真是非常不好受,他的面部肌肉早就發麻發木了。所以情急之下一時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麽來。
竟然被追擊的目標給壓在了樓梯上,這台丟人的機器也沒有惱怒的情緒,只是催動了懸浮引擎要起身,但是它卻受到了身後數台機器的連續碰撞。所受的衝擊使得它的下部被不停地同樓梯台階撞擊著,使得它只能以下部為軸地就悲催地撲倒在了樓梯上。
鋼鐵的身軀同樓梯的棱面相撞,發出的聲音是響亮又沉悶。不過暫時形成的三角空隙卻構成了一處安全之所,王濤縮著身子就躲了進去,及時地存身其中才沒有受到嚴重的衝擊。
眾多機器的引擎鳴響聲似乎引發了共振,樓梯都在這眾多音源合成出來的巨大震動中發著顫。王濤覺得自己渾身的肌肉也在跟著顫抖,應該是受到了震動的傳遞和害怕疲勞皆有的緣故。
在這顫動中就連不大的窗戶也跟著震動了起來,從那一方透明之處投下來的日光也在不定地抖動著。筋搖骨顫之下灰塵四起,彷佛是再添一台機器的重量就會將樓梯給壓塌似的。這使得縮於空隙之內的王濤感到恐懼異常,
當然他並沒有坐等末日的降臨,而是毫不猶豫地就將拇指一壓,用力地按下了藍色的按鈕。這正是對智能機器的克星,可以將它們徹底摧毀的電磁脈衝武器!
用一根“黃棍”換兩三台機器的話,王濤肯定舍不得,可要是能換這麽多機器,那還算是值得的。按下去的時候他還有些可惜地想到:“它們要是次次都排著隊過來站一堆多好,那我也不至於這麽狼狽了。”
想法很美好,不過那些智能機械們在靠過來後會先將他給乾掉的吧。
在按下了藍色按鈕之後,汲取了長袍暗兜差點被點燃的教訓,王濤一抖手就將這救命的寶貝給甩在了一邊。
就在等待電磁脈衝救命的時候,身不由己地護在他身上的機器終於還是催動著引擎,一個輕顫就重新懸浮在了空中,周圍的數台機器都同時轉向了自己這邊,並伸出了機械臂朝著黃棍和自己給叉了過來。
然而期待的狀況始終未能出現,這讓他覺得時間突然就變得漫長了起來。
就在王濤的目光在黃棍和一堆機器之上轉動了數次之中,終於是再次響起了高頻的聲波。這讓人欣慰的情況說明這根黃棍並沒有壞掉,只是有點小小的延遲。
“滋!”
尖利刺耳的聲音如同是詭秘的魔咒一般,向著在場的數十台機器同時施展了無情的咒法,使得附近群起攻擊的傀儡們都受到了致命的瞬間攻擊。
它們在摔落前就被廢除了引擎,如同駿馬被斬去了四蹄。在計算時就被燒焦了電路,如同智者被搗碎了腦漿。向前伸出的機械臂也在半途就被固定住了,仿若變成了路邊枯樹的細枝。
視線之內還懸浮在半空中的廢鐵們似乎出現了一瞬微不可查的停頓,然後就同時向下摔落。
它們帶著慣性碰撞著、擠壓著、摩擦著,就算是在落地後還在滾動翻轉個不休。樓梯是天然對這種形狀的跌落者懷著惡意,不會允許任何身圓體肥的存在安立其上。那些在一階階樓梯上落下的機器都立刻陷入了翻滾之中,如同大件的垃圾般擠撞著,止不住地就向下滾落而去。直到在重力的調整下被拐角攔下,不得不堆積成了一座鋼鐵的小山。
期間發出的聲音響亮而沉悶,還帶著金屬特有的響聲。就如同是一大卡車撞入了一堆擺放整齊的沉重鋼瓶中, 它們在用鋼鐵之間的言語交流時毫不客氣,都在用悶聲悶氣的口音大聲地互相抱怨著。
雖然能夠猜到樓下的機器們一定會開始向上添兵補位的,但是王濤只能趴在階梯之間的空隙中一動不敢動。
跌落的每台廢鐵都帶著兩個成人的重量,而且身軀也都是堅硬的鋼鐵鑄就,滾動中便能致人受傷。它們在能控制自身的時候就已經很強力了,所以不可以與之正面起衝突。而當它們在被癱瘓後,軀體就徹底不受控了,那就更不可以與之做正面的抵抗。
一百多公斤重、且還“咣當”亂砸的大鐵錘你怕不怕?怕就不要擋在路上,好人也能給砸成壞人的!
所以直到聲音陸續地變小之後,王濤才努力調整著身軀的姿勢,小心地從鋼鐵的間隙之中爬了出來。
手攥腳踩著諸多翻倒在地上的鋼鐵,軀殼成了落腳之處,機械臂則可以從中借力,不再敵對的家夥們一下子就變得親切可愛了起來,能夠讓他肆意地摸來踩去。
他就繼續在眾多散亂的廢鐵舊鋼之中艱難地爬行著,不利的狀況不亞於在崎嶇的多石山地上作障礙越野。
期間還有些機器的殘骸並沒有徹底地滑落至最穩定的程度,而是因彼此之間的支撐暫時維持了一個勉強的架構。這虛浮的互相依靠在稍微受了外力便會被動搖,稍一不慎就會引發若乾鋼鐵外殼的不穩定變化,彼此之間的滑動和位移一直在頻頻地發生著。
如此狀況之下的危險性不言而喻,僅比在刀尖上跳舞安全一些,卻又完全不能預知下一步會不會再次發生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