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青城的人們一看就是沒受過多少教育的樣子,想必九成九都沒聽說過“做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的說法。就算世界不同也應有類似的評價,因為這種笨蛋實在是太多了。
教團的一群人們也脫離不了這樣的范疇,在做與不做的事情上全部都是憑當時喜惡而為。他們居然都在自認稍微獲得安全後就心生貪念,幾乎毫無意外地統統讚同了四娘的提議。
其實王濤的表現也並沒比這些人有多好,他只是在稍微猶豫一下後便不再多言,想來是默認了這群人對於收益的渴望。
麻姑沒多久就將先前說好的東西帶了回來,王濤能勉強認出有的大概是養魚用的玻璃缸,有的是液體已經乾透的不明容器,而更多的東西就不知道是幹什麽的。但教團的其他人見到這些物品就都紛紛點頭:
看上去與那格魯古娘們所用的東西差不多,也就是形狀不大一樣嘛!
既然如此認知就能讓很多人心頭大定,於是便有很多不甘空手而歸之人都紛紛“武裝”起來。四娘還不忘大聲提醒:“都要仔細聽著了,這些防護之物都是教團臨時借給大家的,等事後可一定要記得及時歸還!”
話一說完就讓部分人面露遺憾之色,可見的確有人試圖趁亂給自己謀取一點好處。但更多的人卻是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更有甚者還覺得受到了小看,只因說話之人的尊貴身份才不敢多言。
畢竟四娘所擁有之物大多都是信眾們交上來的,府庫所有也脫不了眾人的收集,許多信眾當然也會給自家留存一些。也只有入教較晚之人才會對於部分東西感到稀罕,早早被四娘拉上戰車的人們卻早就是見怪不怪了。
隻恨城邑到地下的來往實在會花費多的時間,再加上眼下的身披甲胄就更為不便,就算想要回家去取也顯得不現實。於是心懷不屑之人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拿來的東西裝備幾百人,自己卻只能帶在一邊乾看著。
不甘心之下就從好運被挑出領到裝備的人做約定:你帶回來的東西要交給我來保管,等乾累之後就要將頭罩交給我來用。屆時我帶回來的東西也會交給你保管,必不會出現東西莫名丟失的情況!
能達成這一約定的人通常是彼此相識的,說不定在居住方面也都是彼此的鄰裡,所以很容易就能因為信賴而達成共識。有了如此約定就能讓他們在收獲時安心勞動,誰都不想再重複以前因為管理不善或記憶錯誤造成的混亂了。
各種各樣的奇怪東西都罩在了腦袋上,於是便因為新舊、顏色及形狀不同而顯得紛雜不堪。就算是如此也足以讓大部分的信眾們面露羨豔之色,因為以從前經驗總是頭次入場之人獲利最多。
先出發的人可以從容挑選所見到的各種精品,後發後至的搜索者就只能以量取勝,又或者寄望於前人未曾注意過的犄角旮旯。而無論哪種都會帶來更多的時間和力量付出,在整體的收獲上就會存在很大的不劃算。
不過此次眾人的遺憾卻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通過黑門的人們很快就跌跌撞撞地逃了回來,並且還都大聲呼喚著神使來救助。
“疼!疼!救救我吧!”
“哎呀不行了,好辣呀!神使快救我!”
“臭死了,又臭又辣!神使……嘔……”
逃回來的人們不僅哭著喊著想要獲得救助,還有不少人乾脆就將頂在頭上的東西丟棄在一邊,大有受了欺騙集體告狀的氣勢。他們一邊囂鬧不休還大口呼吸洞中的空氣,哪怕此間已被眾人弄得渾濁數倍也覺得分外清新。
他們這一進來不要緊,但洞室中的人們就遭殃了。因為臭氣會附著在衣服的孔隙上被帶回來,若只有一開始幾個人的分量還不至於太嚴重,發散不了幾步就會自行消解,最多只會讓四娘幾人頭疼一陣。
但若是以數百人的規模被帶入洞中就顯得相當可觀,那數百分的臭氣聚合起來就不是那麽好消散的。尤其是這些人還會因為數量眾多無法在台基最高處立足,有很多都不得已被擠在了洞室中的平地上。
起先還是前排靠近黑門的人們紛紛捂鼻倒退,中間的人們雖然會露出不解的神色,但也都很快神色巨變地想要離開。因為惡臭的氣味就是無聲的命令,哪怕沒有大聲恐嚇也足以讓近千人轉身逃離。
在此等待的人們之前只聽說對面是如何的惡臭,只有當親身體驗後才會做出恰如其當的表現。在那之前幾乎每個人都覺得分外可笑:都是在災年中見識過屍首的,就是平常也都能忍受糞便的臭氣,怎麽到了現在就突然嬌氣起來了?
平靜的水流變成不受控制地亂跑就會衝毀財產,平靜的人群轉入不受控制的亂跑就會帶來危險,就是連平時鼻孔朝天的格魯古人也得暫避鋒芒。躲在各自的機甲艙室內其實就是最好的選擇,你人群再混亂也不至於對數噸的大家夥產生敵意,最多是部分倒霉蛋被撞得生疼。
至於矮小的卡托恩族就在這樣的混亂中最容易受害,一旦被踩踏在地就再也難以爬起身,過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變成扁平的肉泥狀。雅鹿庫吞就親眼目睹了自己族人的慘死,從跌倒在地到毫無聲息也不過幾個眨眼的時間。
記憶裡深處的常識就因此被迅速喚起,他便趕緊通知還幸存的族人要跟緊了人群小心地移動,只要不擋住別人去路就能降低被踩翻的可能。至於同行的老祭司則是清楚自身體能程度,於是便瞅準盲齒俘虜無人搭理就趕緊鑽進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