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草原人基本都是被強行帶到山南來的部落,而由於都是處於過冬的狀態,所以每個部落便不可能具備特別大的規模。那麽相鄰且彼此認識的頭人們便缺乏足夠的權威,在議事上的風格也較為公平和平等些。
大家眼下實在是對於僵持的狀況沒有特別好的主意,所以都的確想知道今後大家該怎麽辦。而在此時恰恰就出現了海日古當眾做出的表態,況且那從容不迫的態度也多少是個加分項。
總之很多人都傾向於讓這個小有名氣的戰士多說幾句,會有這樣的做法也多少是由於草原上的惡劣環境,所以便不得不逼得每個人都參與到共同事務中去。只要能將問題給解決掉便意味著突破了困境,那麽大家在今後也會更加樂意聽從有為之人的建議。
海日古在過去就展示出了很多能力,所以他便毫不意外地獲得了當眾發言地機會。
那件怪異飛獸的小工藝品再次被展示給了大家,相關的陳述也隨著一個略有磁性的聲音響起:“這個小東西是此行得到的戰利品,相比草原上工匠的手藝還是挺精細的吧?我相信大家也都多少弄到了一些不錯的東西,而且還從南蠻那裡頭弄到了更加不錯的東西。是不是都很喜歡?覺得可以付出幾十上百的牛羊都沒關系?”
“嘿嘿嘿……”
被說中心事的人群就得意地笑出聲來,他們一想到自己此次的收獲就非常開心,那可是自己在從前都未想象過的收益啊。
“但是,但是我要說南蠻那裡還有更多更好的東西,大家都聽過、見過,甚至摸過的吧?”
話鋒一個不注意就被轉向了河青人,這讓在場的草原人都頗感意外,大家還以為這小子是不是想對南蠻有什麽想法了。但接下來的幾句話卻令大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甚至於對衣袍中染血的戰利品產生了別樣的看法。
這是因為海日古給大家帶來了不同的視角,就仿佛啃食木草的牛羊只能看見眼前一塊地,而飛翔於高空的鷹隼卻能俯瞰大片大片的草原。受困於地面在很多時候可能是由於能力問題,而在有的時候卻只是視角的問題。
海日古繼續說道:“我看到了來自不同部落和種族的寶物,其中有粗糙得如同學徒的作品,也有精細得如同大師的手藝。我還看到它們從房屋的地面堆積的房梁,而隨意存放這些東西的南蠻甚至都沒有好好愛惜。他們說將來還有很多很多的天地任他們去‘關照’,以後總有更好的東西會收進來,那為何又要執著於眼下的小玩意呢?”
他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就將手中的工藝品丟在地上,仿佛這玩意竟與尋常的沙礫或草木是毫無二致的存在。末了甚至還將右腳重重地在那上面碾了數下,難聽的摩擦聲便從皮靴底下傳入了周圍每個人的耳中。
不過他已經都將事情解讀到這個地步了,那麽周圍人等便不會再對於一個小物件感到太大的可惜。甚至於還有人覺得將之踩在腳下就是在唾棄這方天地,他們也真的好想去欺負又弱又富有的地方,而不是繼續留在這裡去同難啃的對手繼續對峙。
“很多的天地,很多的財富?天啊……”
“好像是這麽回事,我看他們用於交換的東西各有不同。有的粗糙一些,有的卻極為精細,的確是從許多地方弄來的樣子。”
“那難道不會是交易得來的嗎?或許他們很善於組織商隊呢?”
“持劍搶掠的商隊嗎?那倒也挺可怕的,我們黃馬部可不願同這樣的商隊打交道。”
河青城的形象在草原人的心目中便有了更多內容,
一直以來的輕視和不屑都多少被收斂了很多。匪徒大約是比較敬重強盜的,正如強盜往往也會尊敬距離較近的小軍閥,刀口上的冤魂便是這幫壞人的血色勳章。喜好策馬狂奔的草原人再看向河青人時便多出了一絲敬畏之心,那得是搶掠了多少的地方才能積攢出這麽多的財富?要不說這些家夥們打掃戰場就如同搬家呢,真得是仔仔細細的投入到事業上才能獲得成功!
有了海日古當眾幫大家理清陷入死循環的思路,有了河青人以身作則地展示財富該怎樣獲得,即便是對於物資更加熱切的草原人也知道該怎麽做了。 眼下的退卻並不是怕了此地主人的堅決抵抗,而是要將人力投放在更容易回本的方向上。
正如河青人說的機會總是會有的,或許在下一次開門的時候就會遇到富有的肥羊,那麽他們在進行狩獵的時候就不會再有所手軟了。每個草原健兒都是收攏肥羊的最好助力,他們是絕對不能隨隨便便地被消耗掉的。
“嗚——”
牛角號的聲音傳遍了附近數條街區,這意味著最有見識和主意的一群人已經結束了會議。後續的結論便隨著部落頭人和白部長們的回歸公之於眾,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統一了眾多草原人的想法。
這裡豐富的物資的確叫他們都非常眼饞,但是在一整晚上也不是沒有獲得心儀的戰利品,甚至可以說人人都裝得袋囊滿滿當當的。但如果碰上不太好收拾且非常難纏的敵人就不一樣了,有主人看守的東西動起來總會多出許多麻煩,而最討厭的則是他們沒法將主人徹底弄死。
分散在不同製高點上的哨位被叫了下來,已經得到的物資則被重新裝回牲口背上,分散在附近的群體也隨之聚集成了浩浩蕩蕩的隊伍。而他們聚攏起來就是為了通過黑門返回暗河,至少得先將戰利品放下了才能再來搬運東西。
草原人只是不打算再同金格騰人拚命了而已,但對於已經能確定的范圍卻並不準備放過。就當此次只是搶掠了一處面積不大的小城市吧,好日子得留著自己的性命才能享受得到,實控線之外的街區再漂亮也與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