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就說應該考文科的!都是我爸媽非讓我報理科的,理科那麽難怎麽可能考得上,我要是報文科,也在考前背一背,說不定也考上了!”李萍一拍大腿,滿臉懊惱悔恨。
“你胡扯什麽?我們什麽時候非讓你報理科的?我們只是給你們一個建議而已,讀文還是讀理,選擇權在你們自己手裡,李蓉就報了文科,你怎麽不像她一樣自己動動腦子?現在倒來埋怨我們了!”脾氣極好的陳守玉只有在這個女兒面前會被激得失去理智。
“李蓉真是運氣好,要不是她報了文科肯定考不上。”李萍酸溜溜地說。
李蓉和李新都默默翻了個白眼,已經習慣了李萍這種奇特的說話方式。
“你就算報了文科也肯定考不上,你自己看看你在高考前都做了些什麽事兒?天天睡到日上三竿,一拿起課本就打瞌睡,那些複習材料,你看了幾個字了?別人想要一本複習材料都很困難,我們把材料都給你準備得好好的,結果全被你糟蹋了。”
“哎,我就不是念書的料。”李萍被揭穿了也不羞愧,話鋒一轉,十分光棍地說,“念書太苦了,我做不來。”
“這世上有什麽是輕松的?什麽事都是苦的,哪裡有不勞而獲那麽便宜的事情,你看看你的姐姐妹妹哪個不比你苦,上山下鄉在農村種地插秧雙搶,你經歷過了嗎?李蓉發著燒還在地裡乾活,差點去了一條命,比不比你苦?你呢,高中畢業之後就在城裡遊手好閑地逛蕩,讓你別放下書本,每天抽一點時間看看書,你也不聽。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們不在身邊,你在城裡,每天除了睡就是抓一把瓜子坐在天井裡聊天曬太陽,哪有你這麽混日子的?”陳守玉還真不把劉好好當外人了,當著她的面,就恨鐵不成鋼地數落起李萍來了。
能讓陳守玉這麽愛面子的人這麽氣急敗壞,可見李萍真是把她給氣壞了。
“哎呀,日子不是一樣照過嗎?把自己搞得那麽辛苦做什麽?”李萍打了個呵欠,知道在這個話題上說不過陳守玉,連忙落荒而逃,“你們慢慢聊,我去買菜了啊。”
劉好好看著這枚“佛系女子”的背影,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李萍的生活態度還真是幾十年始終如一,她從來就不想著要去奮鬥,對物質也沒有什麽追求,更不會去為什麽事情憂愁煩心,說話做事從來都是隨心所欲,每天就這麽樂呵呵地活著,該吃吃,該睡睡,該玩玩。
最難得的是她還找了一個和她一樣的佛系丈夫,生了個佛系女兒,一家三口粗茶淡飯,無欲無求,知足常樂,過得也是其樂融融。
倒是她的母親和姐妹沒少為他們一家操心,一會兒操心她的工作,一會兒操心她女兒的學業、工作,甚至婚姻,凡是他們一家三口不操心的事情,陳守玉她們都要拿來幫他們操心,結果她們操心得夜不能寐,人家根本就沒當一回事,隨緣唄,這日子不也能過得挺好的。
剛開始李新還常常抱怨李萍一家混吃等死的生活態度,等她老了,和劉馳兩人退休在家白發相守的時候,看著每天忙忙碌碌,一整天都很難看得見人影,說上幾句話的女兒時,突然覺得如果女兒不要那麽上進,不要那麽優秀,興許也是件好事。
劉好好難以忘記母親望著李萍時那羨慕的眼神和那滿滿的感慨,“李萍的命真是好!”
人這一生到老到死,才發現功名利祿全是浮雲,最重要的是一輩子都能活得自在隨心,一家人能夠快快樂樂地廝守在一起。
劉好好望著李萍那很沒氣質的背影,
心中有些感慨,雖然她和李萍的人生觀不一致,卻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人生也是十分自在寫意的,她希望她愛的人,都能像李萍一樣活得無拘無束,開心自在,不必為別人的看法所左右。“讓你看笑話了,這個孩子實在太過可氣。”陳守玉這才反應過來劉好好還在場,不好意思地對她笑了笑。
“雖說現在恢復高考了,大家都想著考大學,但也不是只有考大學這一條路可以走。”劉好好並沒有取笑的意思,因為她很清楚李萍壓根就不是讀書的料。
“我知道,她考大學是沒指望了,這次也是逼著她去試試的,想著說不定運氣好能考中呢,現在想想也是我異想天開了,她一門心思想要招工進工廠。”陳守玉頭疼地說。
“進工廠可沒那麽容易,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往裡頭鑽呢,咱們家又沒人在工廠,人家憑什麽要她?”李新想到李萍最近的心思,就氣得頭疼,她最受不了這個不上進的妹妹,自己沒本事還成天想那些不靠譜的事情。
現在在城裡最體面的就是大工廠的工人了,地位高福利好工資也不低,李萍在城裡待得久了,接觸到了許多工人,自然也心生羨慕,想著走這條路,可是工廠哪裡是那麽好進的。
“她還不就是想要躲懶,就她這懶得要命的德性,就算進了工廠也不能把事情做好。”陳守玉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雖然毫不客氣地吐槽女兒,其實卻很努力地為她奔波,找熟人托關系想要把她弄進大工廠裡去。
最後還真的如她們所願,李萍進了一家大工廠,可惜十幾年後工廠就倒閉,李萍也成了一名下崗工人,陳守玉為這件事沒少埋怨過李萍不爭氣。
“工廠是不好進,與其去和人爭這個名額,不如想想其他的法子,我聽說國家現在準備再成立好幾個銀行,恐怕會需要大量的財務會計方面的人才,要不去打聽打聽這條路子?”劉好好建議道。
“財務會計人才?你看李萍那個樣子,哪裡夠得上什麽人才?就她那樣也會做帳?”陳守玉下意識地又要吐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