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新國沒有想到蔡家對他的態度會這麽好,不僅蔡大愚親自出來和他談,而且對他的許諾簡直相當於討好了,自從蔡玉芬東窗事發之後,他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蔡家不管不顧地要置他於死地,來蔡家之前,他是兩股戰戰,驚駭欲死,誰能料到蔡家人竟然會以禮相待。
他不知道蔡玉芬對他們說了什麽,但現在這已經不是他在意的了,他在意的是蔡大愚的親口許諾。
雖然蔡大愚已經隱退了,但是以他的地位,送家裡的晚輩出國留學還是能夠輕易做到的,這一點他毫不懷疑,只是沒想到蔡玉芬出了這樣的醜事,蔡大愚還會親自出面,看來蔡玉芬在蔡家的地位真的很重要。
他在京大工作,也知道現在人人都削尖了腦袋想往外走,留在國內,拿下莊立紅,得到莊家的幫助,也許今後會有大好前程,可是那畢竟是在國內,和國外汽車洋房的優渥條件完全不能比。
何況莊立紅在莊家就是一枚小透明,別說比不上劉好好了,就連莊見明那幾個小兒子小女兒都比她有分量,就算莊見明比蔡大愚地位高,但他能給他的幫助也絕對十分有限,至少他不可能許諾送他出國留學。
現在有這麽一塊大餅擺在他面前,他實在很難不動心,但是這種事情就是要討價還價,既然蔡家先把姿態放得這麽低,他就不能做出一副上杆子往前湊的樣子來。
方新國的沉默讓蔡大愚皺起了眉頭,他不喜歡被人拒絕,但也明白這件事無論怎麽說,的確是他們蔡家理虧,讓方新國白白擔了惡名,讀書人清高有脾氣也是正常,把語調放得更加和軟了,“如果你不願意出國,要和玉芬留在國內也可以,我們會全力幫你的,不過玉芬的事情到底會對你們倆的名譽造成影響,這一點你得認識到,我們考慮了很久,出國的確是最好的一條路,到了那裡,你們就別再想著回來了,國外也有不少好機會,我會擺脫那裡的朋友照顧你們的。”
方新國被蔡大愚誠懇的態度打動了,也許是因為蔡大愚失勢了,才會如此平易近人吧。
他沒有和莊見明接觸過,不知道莊見明和莊南生的為人,但從莊立紅那裡可以知道,莊家人可絕對沒有這麽平易近人。
蔡家這麽有誠意地拋出了誘餌,他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不接受,至於那個脾氣惡劣的蔡玉芬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為了給孩子一個合法的名分,娶她也算不上太委屈,如果他們倆實在合不來,等出了國,沒有了蔡家的挾製,自然可以輕輕松松甩掉,他聽說國外離婚的比比皆是,倒是比在國內還要自由。
方新國越想越興奮,從一個農村的窮小子走出山村,走進京城,再走到國外,這無疑是已經走到了他人生的巔峰,他仿佛看到了美金和洋房汽車在對他揮手,若乾年後他就能夠衣錦還鄉,狠狠地打當年那些欺負他們一家人的臉。
“蔡老,我會對玉芬負責的。”方新國一字一句,十分誠懇地說,“我們到了國外之後,我會好好照顧他們母子倆,不會讓他們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蔡大愚松了一口氣,眼中竟然有著感激,不管方新國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答應下來,此刻的他毫無疑問是十分真誠的。
莊立紅在方新國的宿舍裡,越等越焦躁,他的遲遲未歸,加重了她不祥的預感。
而方新國的那位舍友,顯然是覺得和這位大小姐獨處一室壓力太大,竟然抱著書本避開了,隻留下她一個人在他的宿舍裡望穿秋水。
方新國志得意滿地得到了蔡家的承諾,
又到蔡玉芬的床前溫柔地安撫了她幾句,卻沒想到之前還對他百依百順的蔡玉芬突然脾氣大了起來,愛理不理地說了幾句酸話,就算他耐著性子哄著她,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讓他十分膩味,隨便做了個樣子就從蔡家出來了。蔡玉芬和蔡家的態度實在太詭異了,其中必定還有內情,他一頭霧水,卻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細究下去,無論如何這樁婚事讓他實實在在得利了,這都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有什麽內情今後有大把的時間讓他搞清楚。
他哼著小曲回到宿舍,卻在觸及莊立紅那張平凡的國字臉時,所有的好心情全都煙消雲散了,搞定了蔡家,卻忘了還有一位大小姐在等著他。
“立紅, 你怎麽來了?”方新國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心虛,卻逃不過已經生疑的莊立紅的眼睛。
“我想要一個解釋。”莊立紅一看到他的樣子,心都要碎了,可還是勉力支撐著想要搏最後一把。
“什麽解釋?”
“你和蔡玉芬究竟怎麽回事?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莊立紅眼神沉痛地看著他,其實她的心裡已經有數了,有此一問只是不甘心地求證而已。
“這件事很複雜,”方新國重重地歎了口氣,“關系到蔡家的一些隱私,我已經答應了他們不外傳,立紅,對不起,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
方新國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那心事重重的態度卻讓莊立紅升起了一絲期望,“他們威脅你了是不是?”
“立紅,這件事你不要再問了。”方新國眼裡的痛苦更濃厚了幾分,“是我對不起你,你值得更好的。”
他的話不啻於給她判了死刑,莊立紅如遭電擊,癡癡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
方新國用手揪著自己的頭髮沉沉歎氣,那模樣很是痛苦,被手掩住了的雙眼卻流露出濃濃的不耐,這個莊立紅怎麽還不走,不會是也要把事情鬧起來要他負責吧?
他對她還真沒什麽好負責的,就算她也懷孕了,肚子裡也不可能是他的種。
“立紅,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雖然我的真愛是你,但是我和蔡玉芬處過對象,她現在受了這樣的罪,我必須要站出來保護她,有些責任我必須要去承擔,這是做人的道義,也是做男人的擔當。”方新國義正言辭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