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他這麽躺著對身體不好。”劉好好想了想,試著猛掐老趙的人中,莊立軍看著自己陡然一空的懷抱,心裡若有所失。
“啊啊啊——”老趙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又開始亂叫起來。
“趙哥趙哥,沒事了沒事了,解放軍同志救了我們!”劉好好連聲安慰道。
老趙這才緩過來,拍著自己的大腿,一臉驚慌地嚷道,“為什麽我站不起來了?是不是受傷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他朝臉上一摸,正好摸到了耳朵邊的血漬,看著手上的血,他慌得眼淚鼻涕一起流下來了,“我真的快死了!我不想死啊,我的孩子還小啊,我要死了,他們娘仨怎麽活啊……”
無論是莊立軍、劉好好,還是小戰士都是一臉黑線。
“趙哥,你不會死的,你就是耳朵出了點兒血,因為受驚過度暈倒了,沒事的,肯定死不了。”劉好好脾氣好,有耐心,蹲在他身邊苦口婆心地勸道。
老趙還是一臉不信,這時候莊立軍那幾個負責追擊的手下回來了。
小戰士連忙站起來,“排長,怎麽樣?”
排長朝他微微點了點頭,向莊立軍敬了個禮,“連長,匪徒全部落網,擊斃三人,生擒兩人,他們幾個正在清掃現場。”
小戰士笑逐顏開,“太棒了……”
“好。”一個簡單的字符從莊立軍的嘴裡蹦出來。
劉好好抬頭望著他,他身上那股肅殺的氣息讓她有一瞬間怔忡,好像過去那個看上去一板一眼,正兒八經,卻總是愛在她面前臉紅,說話時眼睛裡藏著光,溫柔又靦腆的男人只是她的幻想。
她見過很多人,經過很多事,卻沒有怎麽和莊立軍這樣從屍山血海中拚殺出來的人打過交道。
她的父親當年也上過戰場,也執行過任務,但是自從她稍大一些和父母同住時開始,父親就是一個基本坐在辦公室的軍官,雖然嚴肅剛正,但她從沒有在父親的身上聞過任何血腥氣。
所以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莊立軍會有這樣凌厲冷酷的一面,就連他的眼神都帶著令人窒息的迫人感。
“好好,你怎麽了?”劉好好那突然發懵的眼神,讓莊立軍有些慌了。
他身後那幫手下,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們沒看錯吧,一向板著冰塊臉不屑和姑娘搭話的連長竟然會和個小姑娘搭話,最可怕的是還用這麽溫柔的語氣,他們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一定是他們在做夢!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揉了揉眼睛,這夢還這特麽真實啊!
“沒事,”劉好好只是一時反應不過來,現在回過神,朝他笑了笑,又恢復了一貫的落落大方。
哎喲我的媽啊,這就勾搭上了?被當作背景的幾個人瞪著眼,他們連長果然是長了一張禍害女同志的俊臉,可不是聽說連長已經定親了嗎?這麽在外頭勾搭人家大閨女會不會不大好啊。
“我有事啊!我說莊連長啊,你能不能別只顧著你們家的小媳婦啊,她什麽事都沒有!我的血都快流幹了,就要死在這荒山野嶺了……”老趙嚎道。
一聽到“你們家的小媳婦”,莊立軍俊臉微紅,偷偷看了劉好好一眼。
背景板們這才恍然大悟,敢情這位就是他們連長沒過門的小媳婦,他們的嫂子啊,難怪連長對她就如春天一般和煦溫暖。
劉好好卻恍若未覺,還在安慰著老趙,“趙哥,你別緊張,真沒事,剛才那枚子彈就擦著你的耳朵邊過去的,除了擦出了些血之外,什麽傷都沒有,你耳朵上的傷現在都快結痂了,放心吧,你的血絕對不會流乾的……”
“就擦破了點兒皮?那我為什麽站不起來?”
“在地上坐太久,
腿麻了吧?”莊立軍淡淡地說,“章武扶老趙起來。”腿麻了……
劉好好有些想笑,卻又努力抿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不然也太不給老趙面子了。
莊立軍看著她,眼底也浮出一絲笑意,明明是個有趣的小姑娘,偏要做出一副穩重的模樣,被劫持的時候偷偷翻白眼,現在又努力忍住笑,這副隱忍的小模樣兒說有多有趣就有多有趣。
那個叫章武的黑瘦青年利落地上前扶起老趙,老趙還在虛弱地呻吟著,“我的腰好疼啊,我的腿動不了了。”
“沒事,你走幾步就好了。”章武一臉受不了,但還是捺下性子扶著老趙。
劉好好忍著笑起身,結果因為蹲太久,腿腳發麻,往旁邊栽倒,幸好莊立軍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沒事吧?”
“沒事,腿麻了。”她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劉好好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坦蕩,仿佛莊立軍扶她一把並不是什麽值得忸怩害羞的事情,更不會記得之前莊立軍摟她的事兒了,她越是這樣大方,莊立軍就越失落,待她一站定,他就很規矩地放開手。
背景板們覺得這個小嫂子的心真大,有哪家大媳婦小姑娘在見過這種場面之後,還能笑得出來的,就連那個大男人都嚇得腿軟走不動路呢,她卻和沒事人似的,該說的說該笑的笑,不愧是他們連長的媳婦,這膽量真是沒說的。
“剛才真沒有受傷?”莊立軍始終落後他們一步,跟在劉好好身邊。
他的幾個手下也很有默契地給他們留出空間。
“應該沒有,剛才你不是檢查過了嗎?幸虧你們開槍開得很及時。”劉好好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你不怪我?”他的眼睛亮了。
“怪你?”她一臉莫名其妙,“你救了我,我為什麽要怪你?”
“那時候他挾持了你,我是對著他的手開槍的,一個不慎可能就會打到你,也有可能他的槍比我的槍更快,你可能就……”他皺起眉,開始暗暗後悔剛才的魯莽,萬一真的傷到了她,他去哪裡買後悔藥去?
在那個時候他真應該擔憂糾結的,可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卻讓他立刻開了槍,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現在想起來既覺得後怕,又覺得對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