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強你了,希望你回到南省後別忘了京大永遠是你的母校,你的後盾。”安定國笑道,他擅於打感情牌,很喜歡強調集體榮譽感,剛來學校沒多久,就致力於提倡京大精神,大力支持校友會的發展,動輒就提京大人的概念。
這大概同他是京大的畢業生也有關系,他是想讓京大人抱團取暖,今後無論走到哪兒,有這麽一份香火之情,大家都是同門兄弟姐妹,很多事情都好辦了。
“我永遠以我是京大人為榮。”劉好好立刻照著他的意思表態。
安定國笑了起來,不管劉好好說的是不是客套話,他此刻的笑意終於帶了一絲真誠,“你的調令來的很快,我聽人事處那裡說今天已經接到調令了,南省真是迫不及待地要你回去啊,既然你歸心似箭,我們這裡也會盡快把手續辦好的,這你盡管放心。”
“謝謝校長。”劉好好微松一口氣,她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趕在雷家人措手不及之前,回到南省去。
“還有一件事是關於你讀研究生的事情,”安定國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刁難你,實在是沒有這樣的先例,你遠在南省,遠程讀書效果能好嗎?”
劉好好默然,徐華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她就知道學校很難同意,現在聽安定國這麽說也毫不意外。
安定國苦笑道,“但是徐老卻一直努力為你爭取,來找了我好幾次,最後竟然以他要調到南省H大相要挾,劉好好啊劉好好,你的面子可真夠大的……”
她愣住了,完全沒有想到徐華會為了自己提出要調到H大去,他也從來沒有和她提過這件事。
安定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事先並不知情,不由得笑了起來,“徐老是法學泰鬥,也是我們京大的鎮校之寶之一,我要真讓他老人家調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戳我的脊梁骨罵啊,為了他,我也只能讓你破格繼續讀這個研究生了。但是話說在前頭,如果你的學術成果沒有達到畢業的要求,就算你回到南省繼續讀了,我們也不會讓你畢業的。”
劉好好又是欣喜又是感動,“校長,您放心,我絕不會辜負您和徐老師的期望。”
“主要是徐老,你得好好謝謝他。”安定國有些憋屈,其實無論是他還是劉好好都沒有想到,徐華會為了她拉下臉皮,要挾安定國答應允許她在南省讀完研究生。
劉好好從校長辦公室出來,見到守在門外的莊立軍,絲毫不覺得意外,這段時間只要他沒事,就這麽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兩人在外頭始終都是這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她就這麽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走過,而他也沒敢上前搭腔,始終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也算坐實了兩人正在鬧離婚的傳言。
因為到了孕後期,身體沉重經不得勞累,劉好好沒有回辦公室,直接回了學校宿舍,因為知道舍友今天不在,她便沒有把跟在自己身後的莊立軍關在門外。
莊立軍剛把門關上,就見劉好好已經很沒形象地往床上一癱,知道她累壞了,他連忙幫她把鞋襪給脫了,再拉過被褥,給她小心蓋好。
他往被子裡塞了一個湯婆子,冷冰冰的被窩瞬間溫暖起來,她舒適地輕籲一聲。
“安定國今天找你談什麽?”
劉好好只是一個普通教師,她要調回南省,完全沒必要讓校長出面找談話。
“就說了些套話,大概是對我比較好奇吧,畢竟是趙高官親自出面找他調的人。對了,我的調令已經到了,估計一周之內就能離開京城了。”
正在給她按腿的莊立軍頓了頓,
悶悶地應了一聲,“知道了。”“今天他還告訴我,學校允許我在南省繼續讀徐老師的研究生。”
“還可以這樣做嗎?”莊立軍有些吃驚。
“是徐老師逼他們破格同意的,這份人情可欠下了,今後都不知道該怎麽還。”劉好好長歎一聲。
“徐老很喜歡你,他幫你,不是為了讓你還人情的。”
“我知道,我也無以為報啊。”無論是徐華,還是蘇弘毅和楊平,對她都是掏心掏肺的好,這樣的恩情,她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償還了。
她似是倦極,又似乎是他按得她特別舒服,漸漸有了睡意,靠著床頭閉目養神。
“你一個人在南省, 我不放心。”他低低地開口。
“沒什麽不放心的,我全家都在那兒呢。”她連眼睛都沒睜開,懶懶地開口道,她要是繼續呆在京城,她才不安心呢,明槍暗箭防不勝防。
“可我不在。”
他哀怨的語調終於讓她睜開眼睛,定定地看了他幾秒鍾,噗嗤一笑,“傻子,就算在京城,你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陪在我身邊啊。”
“你的腿腫得這麽厲害,回到南省之後,誰幫你按腿?”他心疼地看著她的小腿,她水腫得很厲害,一摁就是一個小坑,“你這個人又是個工作狂,向來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
劉好好朝他眨眨眼睛,很認真地保證,“我從現在開始不會了,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的,你別為我擔心。”
“你生孩子的時候,我都不一定能趕到你身邊陪著你。”莊立軍情緒低落,從京城到南省的火車要開三四天,等到他接到信回去,她早就生了。
老人說,女人生孩子是過鬼門關,一想到讓她獨自面對那樣嚴峻的時刻,他的心就難受得不得了。
“你就算趕到了,也不能替我疼啊。”雖然她也有些小遺憾,但還是很樂觀地接受現實。
“到南省之後,你請一個阿姨幫忙照顧吧。”
“嗯,”她倒是沒有反對,她一個人的確沒有辦法帶孩子,尤其是坐月子的時候,家裡總是需要老人幫忙的,而她的母親和婆婆都是指望不上的了,請人幫忙的確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那說好了,不準真和我離婚。”過了好一會兒,莊立軍小聲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