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習猶豫了一下,“無論是我們,還是阿媽,都希望你能過得好,阿媽發那麽大的火,並不是衝著孩子,而是心疼你,擔心你一個人帶著孩子,日子不好過,你剛才說那些話的確過分了,但錯的不是孩子。”
她頓了頓,眼神複雜地看著劉天天,說出的話卻斬釘截鐵,“這個孩子,生與不生,決定權在你。我和大姐支持你做出的任何決定,如果你很愛她,堅持要生下來,我們會無條件地支持你,幫助你,疼愛她,呵護她,如果你覺得她並不是你期望中的孩子,現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時機,想要把她打掉,我們也會無條件地支持你,給你找好醫院,找好醫生,讓你養好身體。無論你遇到什麽事,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們都永遠在你身後,你放心,沒有責難,也不會逼你做選擇,就算阿媽不理解,憤怒失望傷心,也有我們同你一起分擔。”
“二姐!”劉天天撲進劉學習的懷裡,眼淚不住地往下掉,仿佛要將這段時間的心酸全部一股腦地宣泄出來。
所謂家人,就是在你最痛苦最落魄的時候,毫無保留支持你的人。
“有什麽好哭的?都是要做媽媽的人了,堅強一點!”劉學習拍著她的背安撫道。
“二姐,我以前覺得你總是不說話,特別膽小懦弱,就和阿媽一樣。”劉天天平靜下來,一邊用手帕擦眼淚,一邊不好意思地說,她有一段時間挺看不起劉學習的,因為她沒有劉好好那麽耀眼奪目,也沒有劉向上的機靈聰明。
如果不是劉好好,她連和人說話都不敢,只會畏畏縮縮地躲在別人身後。
尤其是和她最沒有默契,很不合拍,一點都不像他們劉家的人,可是等到長大成年了,一起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她才發現這個沉默的二姐,身上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像是一棵樹,不言不語,卻能讓人依靠,替人遮風擋雨。
“二姐,對不起,”劉天天扭著手帕,“謝謝你!”
“一家人有什麽好謝的?”劉學習不以為意地一哂,“大姐、我、你,還有向上,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姐妹,身上流著一樣的血,世上沒有比我們更親的人了。就像人身上的雙手雙腳,平時不一定有多親熱,但沒了誰都不行。有人受傷了,身為手足,當然要拚盡全力幫她,就像向上遇到那樣的事情,你不也是毫不猶豫,不求回報地照顧他?我們是給彼此托底的人,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了困難,還得指望你們三個呢。”
劉天天點了點頭,“可是這次阿媽被我氣病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算你們不怪我,我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醫生還在裡頭盡全力救她呢,你別在這種時候說喪氣話。”劉學習不讚同地看著她,“沒什麽錯不錯,怪不怪的,我都聽大姐說了,你之前受了許多苦,能平安回來我們就很慶幸了,阿媽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你是她的心頭肉,她哪裡舍得真的怪你,等阿媽好一些了,你多在她面前撒撒嬌,說幾句好話,她肯定不會再生氣了。”
“我不怕阿媽罵我,對我發脾氣,我就怕她對這個孩子不好,她本來就不喜歡關大江,現在又看到我離婚了,還要帶著他的孩子,心裡肯定不舒坦。你也看到了,她口口聲聲叫她‘孽種’,這我真的接受不了,這是我的孩子啊,以後她要是在孩子面前這麽說,我都不知道我會不會失去理智做出什麽事來。”劉天天又是自責又是埋怨。
為母則強,母親在保護孩子的時候,都有一種本能的狠性,無論對方是誰,拚了命,她也要護住自己的孩子。
“大姐也有這樣的擔心,我們商量了一下,如果阿媽暫時不能接受你,你就和阿媽先分開一段時間,我把阿媽接到城裡去住,你住到大姐家去,反正大姐家就在長福縣城,離你的廠子也不遠,還有秦阿姨可以幫忙照顧你,等阿媽氣消了,你再和她一塊兒住,對她好,對你好,對孩子的成長也好,總不能一家人吵吵鬧鬧的,太傷感情了。”
“二姐——”劉天天吸了吸鼻子,她想到的,沒想到的,兩個姐姐都幫她考慮周全了,有她們兩個在,她還有什麽可煩心的?
她當時怎麽就犯了渾,那麽一根筋地聽不進勸,傷了她們倆的心。
“原本挺樂觀的一個姑娘,現在怎麽成天哭哭啼啼的。”劉好好站在她身後,連連搖頭。
“大姐!”劉學習和劉天天都像看到了主心骨,連忙迎了上去。
“阿媽怎麽樣了?”劉好好一臉凝重,程招娣的身體一向硬朗,又還年輕,可以說是正值壯年,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程招娣會被劉天天氣出病來。
“不知道,還在裡面搶救。”劉天天一臉無措。
“劉市長,”劉好好一來,醫院院長立刻聞訊趕了過來,“我們已經抽調醫院最好的醫生進行搶救了,我進去看看情況。”
“麻煩了,”劉好好微微頷首示意。
“大姐,會不會有什麽問題?他們已經進去搶救很久了……”劉天天帶著哭腔道。
“什麽都別說了,這個時候,我們能做的就是相信醫生,不要自己胡思亂想。”劉好好抬手止住她的胡思亂想,“別哭哭啼啼的了,你的心情不好,孩子也不會好受。”
“學習,你先帶著天天去我家吃飯,吃完飯就讓她在家睡一會兒,這裡有我守著。”劉好好不容置疑地對劉學習吩咐道。
“大姐,我不餓,我要在這裡等阿媽。”劉天天倔強地說。
“別任性,要是平常我不攔你,你就忘了你肚子裡還有孩子。你現在是非常時期,必須事事以孩子為重,你不餓,孩子餓,你不累,孩子累。為了孩子,再吃不下也得吃,再睡不著也得給我躺著,你也不想孩子出什麽事,對不對?”劉好好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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