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蛋,伺候人的活真夠嗆。
小葉子挎著個菜籃子,裡面裝滿了東西,手裡還拎著一隻雞。那是一隻很大的活雞,腿被花布條綁著還不住地掙扎,小葉子拎著沉重的籃子,被那隻不斷掙扎的雞搞的焦頭爛額。
“葉小姐,還記得我嗎?”
一個瘦高的年輕人走過來,笑眯眯地看著小葉子。
“你誰啊?”
小葉子頭也不抬,完全不將人看在眼裡的樣子。
“我知道你在王家做事,叫做小葉子。”
小葉子點點頭,抬腿就走,手裡的雞忽然掙脫著飛出去,花布條開了,那雞撲打著翅膀就跑。
“哎呦,雞跑了。”
小葉子叫道。
那瘦高個拔腿就追,小葉子冷眼旁觀:此人個子高,但身材不算強壯,跑起來速度也是一般,特別是往前一撲,雞沒撲到自己差點摔一跤,這樣的人身體特點就不像做連環殺手的料,他到底是為什麽殺人呢?
那人經過努力終於將雞抓了回來,抱著興衝衝地過來,看到小葉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男子馬上咧開嘴笑起來。
小葉子也笑起來指著他說:“行啊你,還能抓到雞。”
那人把花布條撿起來將雞腿綁上,那隻公雞還在努力掙扎,忽然就衝這人手上啄了一口。那人一把抓住公雞的脖子輕輕一擰,哢嚓一聲,雞脖子被扭斷了,那公雞腿抖了抖,一動也不動了。
小葉子滿臉都是崇拜:“哇,你好厲害啊。”
那人笑道:“你不害怕嗎?這雞可是死了呢。”
“呵呵,不怕,我們小門小戶的,見慣了別人家殺雞,也就那些住高級公寓的小姐太太們,殺雞都不敢,這雞帶回去我也得殺掉的。你把它弄死了,我還省事了。省的弄的到處都是血,太太又要怪了。”
那人問:“你年紀這麽小,出來做事一定很難吧?”
小葉子一聽這話,立馬開始大倒苦水:“先生,你是不曉得,這些有錢人好變態的呀。這個事那個事,根本不拿娘姨當人看,做一桌菜他們一家人吃,我只能吃點剩下來的東西,呀,好惡心的。”
那人點點頭:“做女傭就是這樣了。”
“哼,要不是胡三叔叮囑我,我才不要這麽忍氣吞聲呢。”小葉子嘴一撇,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氣。
“胡三叔說什麽?”
小葉子看看周圍,低聲說:“看你衣服也是個有錢人,不會搶我們的生意,其實……我們才不是真的去做什麽娘姨的呢,等有了機會,嘿嘿。”
她笑的古裡古怪。那人顯得很茫然:“小葉子,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
“你不需要明白的呀,先生我看你是個好人,提醒你一下,以後家裡找娘姨找夥計,千萬別找那個叫胡三的中人。”
小葉子說完,拎起那隻死去的公雞,挎著籃子就走。
那人緊走兩步追上她:“我送你回去吧。”
小葉子高興地點點頭,眼睛裡撲閃撲閃的,那人心想這小女傭乍一看貌不驚人,可是眼波流轉間竟然還有幾分驚豔之色,怪不得胡三看中要利用她做仙人跳呢。
兩個人並肩走著,小葉子問:“先生,不知怎麽稱呼呀。”
“哦,我姓李。”
“李先生啊,你可真是個大好人。”
小葉子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不屑地想:狗屁,姓李?鬼才信呢。
“你怎麽知道我是好人啊。”
“我看人很準的。比如說我現在做工的這家,哈哈,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翻不起多大風浪。”
小葉子洋洋得意,言語間都是將王家人拿捏在手裡的意思,全然忘記她剛才還訴苦做女傭娘姨多麽辛苦來著。
那人聽她得意講述,一隻手不覺得緊緊握在一起,心裡恨的不能再恨:這些拆白黨,慣會打著做女傭夥計的旗號。壞了多少人,拆撒多少家庭?
這時小葉子已經嘰裡咕嚕地說到王家小姐了。
“那個王家小姐,哇,水箱藏屍那個案子你曉得吧?她竟然看到了凶手!”
小葉子說起這件事,神秘兮兮的。
李先生愣了一下:“哦?看到了凶手?她真的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昨天還和我吹牛,說警察還要叫她去畫像認人呢。”
“不會吧,偶然遇到一下,怎麽就能記得人家長什麽樣呢?”那人連連搖頭。
“因為王家小姐喜歡畫畫啊,她說會畫的人對什麽人的面部識別啊,什麽記憶都是很靈的,反正說的很神,我是聽不懂的。你說多巧,她竟然看到了凶手,看來這個案子一定會馬上破了。哎,李先生,好可怕啊,殺了人還扔到水箱裡。嘻嘻,一棟樓的人都只能買水喝。”
說到這小葉子忽然驚叫:“呀,我還得去老虎灶,又要我買水呢,把這事都忘了。李先生,你好人做到底,和我一起去老虎灶可以嗎?就在前面的。”
那李先生卻站住腳,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不好意思啊,小葉子,我才想到還有點事情,和人約好的,你先把東西送回去再去老虎灶吧。”
說著將手裡提著的公雞塞給小葉子,急匆匆就走。
小葉子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嘴角泛起微笑:哈哈,這麽怕去老虎灶,是怕被人認出來吧。
她放下那隻公雞,衝路邊揮揮手,一個禮帽男子隨即跟了上去。
小葉子拎著菜籃子和公雞回到王家,王萌已經放學回來了,走上前主動去接小葉子手裡的籃子。
王萌現在很佩服小葉子的分析能力,猜她可能真是個警察,為了破案假扮小娘姨,也不能真的叫人家做事。
王太太又出去打麻將了。王萌將菜籃子放到廚房的地上,小葉子叫道:“燒水,燒水今天喝雞湯。”
她看了王萌一眼說:“王小姐,今晚你還是出去走一圈吧,晚點回來。”
王萌愣了一下:“為什麽呀?”
“啊,因為……”小葉子眼睛一轉,計從心來,“因為剛才遇到龍警官,他是這麽吩咐的來著。可能, 可能是想見你吧。”
王萌的臉微微發紅,嘴裡卻說著:“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哪有這個道理。”
話雖這樣說著,吃過飯,王萌就抱著貓出去轉了。
王太太問:“你要去哪裡啊。”
“你不要管,老實在家待著。”
一個女子忽然從裡屋走出來,聲音冰冷,王太太嚇一跳:“你是誰?”
只見這女人一身軟緞旗袍,頭髮盤在腦後,顯得格外利索,雪白的小臉,嬌豔欲滴的唇。萬種風情。
剛才明明看到小葉子進了裡屋,怎麽出來這麽個女人。
那女人不理王太太,開門就走了出去。
王萌抱著貓,在自家公寓附近走了一圈,剛走到後面的巷子,懷裡的貓忽然發出呼呼呼聲音,像是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背也弓起來。王萌嚇了一跳,轉身就往路燈明亮的地方跑,身後有腳步聲追上來,聲音沉重,撲打撲打的。
跑了幾步,忽然從斜對面走出一個女人,一把拉住王萌問:“小姐,你跑什麽呀。”
那女人像是從夜色中忽然變幻出來的,借著路燈,只看出臉格外的白,嘴唇格外的紅,偏那手又是冰冷的。王萌嚇得尖叫:“有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