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作為全國最高學府,此處的學子叫監生,有貢生或蔭生才有資格取得。而貢生則有歲貢、選貢、恩貢和納貢、例貢等。
朝廷準許捐納錢財入國子監,有生員身份者捐納稱納貢,無此身份者捐納入國子監,稱作例貢。
經過一番努力,仲逸終於進入國子監,成為一名監生。用他外叔公文泰的話說:“已屬於取得身份”。
眾所周知,明代科舉分為鄉試、會試、殿試三級。
鄉試考期於秋季八月,本省科舉生員與國子監監生可參加。會試於鄉試第二年(逢醜、辰、未、戌年)二月舉行,殿試於會試後當年舉行。
殿試由皇帝親自主持,隻考時務策一道。殿試畢,次日閱卷,再次日放榜。
一甲三名,狀元、榜眼、探花,合稱‘三鼎甲’;二甲若乾名,賜進士出身;三甲若乾名,賜同進士出身。
殿試以後,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受編修。其余進士經考試合格者叫翰林院庶吉士。
三年後考試合格者(在下次會試前進行考核),才能授已真正的官職。之後,或繼續留在翰林院,或分發各部任主事或地方知縣等。自英宗以後,朝廷形成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局面。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仲逸在進入國子監取得監生資格後,參考三試,最後入二甲,賜進士出身,再經考核選拔,取得翰林院庶吉士之職。
庶吉士在翰林院,無定員、未入流,說白了就是個臨時過渡的職務,以後的路如何走,還要看三年後的考核。
不過,相比之前在蠡縣做幕僚與若一當鋪做東家之時,如今在翰林院的這個身份終於為世人所認可,無人敢小覷。
用袁若筠的話說:他終於可名正言順的出入袁府了。
而這其中所用的時間不足兩年,在別人看來這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但或許只有仲逸自己知道:這兩年之內走過的路,其實是他用十幾年鋪就的。
金榜題名時,又被選為翰林院庶吉士,不管怎麽說,值得慶賀。
袁府,袁煒、袁若筠。
“晚輩能進翰林院,多謝袁大人照顧,這是一點心意”,無論如何,從當初進國子監,再到如今的翰林院,袁煒這個大恩人是不能忘的。
“得要稱恩師袁大人,你要自稱學生”,在一旁的袁若筠立刻插話道。
這一年多來,因為國子監與翰林院的關系,仲逸來袁府次數多了些,袁若筠與他,也隻得以老爹故交恩人的高徒相稱,絕不提二人間的“師徒”之名。
“管家,備好酒菜,今天要好好喝一杯”,袁煒滿臉笑道。
不用說,袁煒的門生故吏中,又多了一名翰林院的庶吉士。
……
文府、文泰。
外叔公不是外人,但畢竟是長輩。況且文泰一直盼望著仲逸有個正經的出身,這次倒好,非但考中,還進了翰林院,可喜可賀。
再過一年,文泰就要告老還鄉,除了從之前的五品升為四品外,仲逸取得功名,恐怕是他離京前最大的欣慰了。
“吳風,吩咐後廚,好酒好菜伺候,今兒個,老朽要與逸兒好好喝一杯”,文泰酒量不濟,但今日不喝恐怕是說不過去了。
片刻的功夫,好酒好菜,擺放滿滿一桌。
……
樊府,樊文予。
距離晚飯為時尚早,樊文予卻早就備好酒席,他一早差人向當鋪捎話,誰知羅英卻說仲逸今日沒來當鋪,去問仲姝也說不在家,他乾脆自個在這裡等著。
這是他們二人的約定,一旦仲逸取得功名,必須在此慶賀一番。
“樊兄,實在過意不去,兄弟來晚了,可今日實在喝不動了”,不同於袁煒與外叔公,樊文予與自己年紀相差不多,二人自然親密許多,從蠡縣到京城以來,一直如此。
“那可不行,為兄等你半天了,這麽大的喜事,你我兄弟二人豈有不慶賀的道理?”,樊文予此刻似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態:當初說好二人同朝入仕,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說什麽呢?喝吧。
……
若一當鋪,老薑頭、羅英、小地瓜、阮懷若、章蘇。
“恭喜少東家……”,才進當鋪,眾人便立刻迎了上來,一向默守陳規、古板異常的老薑頭終於平生第一次破例:今日,當鋪不接客,專門‘招待’他們這位少東家。
“不不不,現在不能叫少東家,得要叫仲大人了”平日習慣稱呼仲逸一聲少東家,眾人一時還改不過來。
“薑伯,稱呼就是個稱呼,原先怎麽叫還怎麽叫”,此處也沒外人,仲逸笑道:“王家大酒樓,酒菜隨便點,今晚我做東。此外,每人賞銀二十兩”。
“多謝少東家”,又是一陣歡呼之聲。
……
仲府,仲姝、宗武兩口。
沒錯,是仲府,自從仲逸進入翰林院後,眾人商量著為仲逸重新置辦一處宅院,他之前是捐納入得國子監,如今置辦產業用的都是自己的銀子,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逸兒,快進來,你師兄與師姐都等半天了”,說話的是林姚姚,今日這頓酒菜,正是她這個做嫂嫂張羅的。
終於到家,可仲逸實在喝不動了。
一天之內,接連四頓,誰受的了?
“師兄做了五品千戶,如今師弟進了翰林院,改日我們將師父請到京城, 好好慶賀一番”,仲姝舉杯提議:“師弟,這杯酒你必須要喝”。
“師妹所言極是,我與師弟同有功名,都是師父悉心栽培,若沒有他老人家養育之恩,點撥之情,我如何能進的了林嘯義的指揮司?師弟又如何能入的翰林院?”,師弟恰逢喜事,宗武難免感歎一番。
這頓酒喝了好長時間,仲逸實在喝不進去,宗武這才帶著林姚姚回了住處。
夜幕下,仲府小院沉浸在一片靜謐之中,而作為今日的主角,仲逸確實醉了。
仲姝將他扶起,緩緩來到裡屋,若不是一身武藝,一般人還真扶不起他這副身板。
月小小、山高高,嶄新的宅院,嶄新的被褥,仲姝為他脫掉鞋襪,一條嶄新的毛巾輕輕落在仲逸的臉上,一股熱流順勢湧出心頭。
片刻後,屋內燈光熄滅。
恍惚間,仲逸隻覺一個熟悉的身影靠了上來,他能明顯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
還是那清秀的臉龐、淺色的衣衫、合身的束帶。
不是宋洛兒,仲逸此刻的心都要融化了。
多麽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