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城,城內與城外,托托與林宗武,兩軍陣前,僵持數日,倒也能‘各安其事’,頗為難得。◢Щщш.sUimEnG.lā
托托向守城將領吩咐的,似乎永遠是那八個字‘堅守不出、相機而動’,城內將士沒有那麽多的功夫,去琢磨這八個字的真正涵義。
在黃沙城的守城將士看來‘人家林宗武無論如何罵陣,我們就是做這個縮頭烏龜唄……’。
林宗武帶兵駐扎在城外不遠處,一萬的兵力不多也不少,但比起那些遠征動輒數萬、甚至數十萬的兵馬,這點兵力還是很好管理的。
以千人的千戶所為單位,十個千戶所再分以百戶所,另有五個百戶所負責在營帳與東沙城間運送吃食、飲水、保證供需。
營帳是那種厚厚的遮陽布所搭,以防午後炎熱的暑氣。
林宗武特命醫官備好降暑、驅除蚊蟲的草藥,這都是離京時從京城所帶,經過醫官們精心調配製成。
北征以來,有這些草藥的‘保駕護航’,將士才得以更快的適應環境。
說起來,這其中還有仲姝和仲逸的功勞當初,也就是數年前,林宗武第一次來北漠,就曾對這一帶的氣候環境細心觀察,回京後將這些信息告知仲姝。
在凌雲山時,仲姝就曾學過醫術,對一些醫書頗有心得。後來仲逸因袁煒的身體緣故而請教名醫李時珍,當時說起北征將士應做如何預防病疾時,被這位大名鼎鼎的李太醫給予指點,並受贈一個方子。
後來林宗武更是親自前去拜會李時珍無論北寇南虜,無論南征北戰,將士們易患的、要預防的,尤其大隊人馬中容易傳染的疾病,都一一作了應對措施對症預防、對症下藥。
後來得到皇帝的準許後,朝廷備好大量草藥及輔助之物,北征大軍出發之時,林宗武親自安排,所需草藥由醫官們統一調配,頗為重視。
時至今日,但凡軍中將士,無不對李時珍等名醫、太醫感激萬分,在他們看來這些草藥雖不像援兵那樣助他們上陣殺敵,但絕對可以保駕護航。
在某種意義上說,這二者有異曲同工之處……
如此,大明將士不時來到黃沙城門外胡亂叫陣一番,有時一個百戶所的樣子,有時連百人都不到,數十人的樣子叫罵一會兒,便毫無壓力的離去,次日再來。
時不時來點花樣推上一門火炮,象征性的放兩聲,也不向城牆打,就是朝天而響,如同放鞭炮似的。或者再來射幾箭,儼然一副挑釁的姿態。
對此,起初黃沙城韃靼方面的將士還吹鼻子瞪眼,只是無奈托托有令“堅守不出”,他們也沒辦法,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林宗武命人天天前去罵陣,後來有時去兩三個百戶所、數百人的樣子,無論上午、下午,無論白日、夜晚,都不停歇。
漸漸的,城牆上的軍士也就對城門下的叫罵聲沒有了多少反應,有的時候,甚至都懶得去看一眼,怎麽也提不起興趣來。
黃沙城內的守軍閑的蛋疼,而作為‘一城之主’的托托卻忙的要死自從他的兩名親隨護衛查出那幾封書信,尤其信中提到林宗武與仲逸有關的,他就更忙了。
一向老奸巨猾的托托對林宗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作為大明的將領,又是如此的年輕,怎麽會與那個神秘的著書兵法者有這特殊的關系?
這位神秘的著書兵法者就是當年的仲雲寒。自從吳風將這個消息在東南福建一帶傳的天下皆知時,北漠的魏申也很快知道了此事。
無獨有偶,比魏申還‘陰’的托托,自然也就嗅到其中不同尋常之處。
好在當初戎一昶並未將林宗武與仲雲寒的師徒關系在信中說明,他原本打算是在與阿裡脫木、魏申見面後再攤牌借助對方的力量來找尋兵書的下落,之後各自得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戎一昶死於亂箭之下。而他所知道的那個秘密,也就永遠被帶走了。
很明顯,托托的思路與當初的魏申是一樣的既然林宗武有這層關系,你們只有查出那層‘特殊的關系’,就可以通過他來找到兵法的下落。
在京城,魏申有他的暗哨眼線,這是他多年在京城混跡後部署的結果,而同樣為托托打探消息的人,雖沒有魏申那麽多,但還是有這樣的角色存在。
數日前,他已秘密派出親信南下,按照提前交代好的對接暗號,一路南下,去北直隸一帶去找幾個人……
“大人,據他們打探道的消息林宗武在入軍以來從未聽說過向何人學習過兵法,而且他的年紀與那位早已隱居的仲雲寒相差甚遠”。
那名親隨向托托稟道“據咱們的眼線說林宗武似乎不可能與仲雲寒有任何關系”。
這是一個多麽大的信息量?托托聽的腦袋瓜子都有些裂了。
“入軍以來沒有聽過?那入軍之前呢?這個林宗武入軍之前是幹什麽的呢?在那裡?”。
經過一番思索,托托終於理出頭緒“你想想看,若是林宗武在入軍之前有什麽特殊的經歷,而正是這些經歷,讓他與仲雲寒有了一定的關系,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大人,這個……”。
那名親隨面露難色道‘林宗武真正名聲大振是從他做了英勇千戶所千戶開始,可是誰又會在這之前去留意他呢?過去的事兒……,如今實在沒有辦法查到……’。
“哦……”。
托托長歎一聲‘這倒怪我,這麽多年前的事兒,查不到也不足為怪,不要為難弟兄們’。
他再次向那名親隨說道“此次南下,辛苦了,本官有重賞”。
那名親隨立刻拜道‘為大人效勞是屬下份內之職,不敢居功’。
“那仲逸呢?他是如何進的翰林院?為何年紀輕輕,升遷如此之快?”。
一心要離間林宗武與仲逸,托托不死心道“他與林宗武為何如此默契?如此信任對方?”。
那名親隨略作思索,而後說道“據咱們的人打聽到的消息這個仲逸是捐納進的國子監、再科舉入仕,之前在京城開當鋪,買賣做的大,出手闊綽,從不計較銀子。
至於升遷,是因他在翰林院時,外出京城辦過幾個大案去北直隸博野縣查案,一下子牽出近二十名朝廷命官,轟動一時;後來查仇鸞怯戰、東南抗倭時做監軍協理……”。
不用說,還有當年在京城外與韃靼談判,那個時候正是阿帖木爾和魏申參與的。
正是那個時候起,魏申才開始注意起仲逸與林宗武的……
這個倒是讓托托有些意外捐納入仕,卻能在國子監脫穎而出,最後到了翰林院,匪夷所思……
那親隨似乎看出了托托的神態,繼續道“屬下也有這樣的疑惑,但聽說這個仲逸是大明之前的皇帝極為看重的人,而他又曾在如今的皇帝府上做過侍讀,可謂相當得勢……”。
托托一陣沉默,之後不由點點頭“既然是這樣就不足為怪了,皇帝看重的人,其他人親近來不及呢,林宗武如此信任他,給予重任,也就是讓他得到更大的功勞而已”。
如此解釋,那親隨附和道‘大人所言極是,這樣說來,林宗武與仲逸並未有私交……想想也是……一個翰林院的文官,一個武將,怎麽會有什麽私交呢……’。
不知是隨從無心一句話起了作用,還是大明兩位皇帝的信任足以碾壓一切,托托對仲逸的疑慮幾乎全部解除。
細細想來仲逸以翰林的身份屢次破格被委以重任,這也只有皇帝可以做到,至於他為何得到皇帝的重用,那就不是托托該操心的了。
雖未見過面,但托托承認就從仲逸個人而言,確有過人之處,被委以重任,也就不足為怪了。
“大人,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那名親隨再次問道。
托托起身而立,盤算道“既然這個仲逸與林宗武沒有什麽關系,只能繼續從林宗武身上下功夫了只有通過它,才能找到兵法。魏大人說他與仲雲寒有關,就一定有關”。
“到底是什麽關系呢?”,他幾乎要窒息了。
“你帶幾名可靠的弟兄,讓咱們在北直隸的人協助,設法去趟林宗武的祖籍”。
托托陰‘尤其要查出林宗武在入軍之前,他到底有什麽特殊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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