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西沙城。{ щww{suimеng][lā}
“城牆之上的,可是魏大人?”。
城門外,依舊是那塊碩大的空地上,仲逸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的身後,是一萬之余的大明將士,正是之前駐扎在西沙城內的兵馬。
三城四處之中,昨晚最熱鬧的,莫過於西沙城魏申的兩萬兵馬留守在城內,盡管可以‘隨意’進出,但卻沒有一人向前,一向謹慎的魏申,也沒有下令出城。
城外,只是偶爾一陣的叫喊聲,不遠處的胡楊林中,更是有陣陣異動,時有火把劃過、清脆的馬蹄聲傳來。
昨晚,仲逸命將士們輪流休息,時不時弄出點動靜來就好,大夥休息的不錯。
在城中的韃靼軍士,魏申雖也下令讓他們輪流休息,但只因對城外的形勢全然不知,真正能入睡的,有幾人?
僅這一晚的消耗無論從體力恢復和士氣激勵,大明的將士都一如往常。
而韃靼軍士的戰鬥力,至少能減三分起初意氣風發的攻城,之後卻被莫名其妙困在城中,又是擔驚受怕挨到天明,換做誰,都是一樣的低落。
“仲大人,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魏某這次算是領教了”。
城牆之上,魏申再次為自己強打精神,重重咳嗽幾聲,似乎要將一晚的疲憊驅走,之後他上前一步,大聲說道‘不知仲大人此刻圍城,是為那般?’。
與上次一樣,魏申說的話,經簡易的‘擴音器’放大,眾人也能聽的清楚一些,也顯得更有‘氣勢’。
同樣的‘待遇’,也被城下的仲逸所采用的。
沒辦法,就是這樣的條件,若是換到唐小丫所處的時代,擴大聲音的方法多了去了,仲逸也是領教過的。
“降了吧,不要讓將士們做無謂的犧牲,大家都是血肉之軀,皆為父母所生養,家中更有妻兒老小,何必非要你死我活呢?”。
好熟悉的一番話,這正是昨晚魏申在圍城時向城內喊得話,只是,他那個時候對的是一座空城。
今非昔比,如今這番話再由仲逸說出,則是另外一番效果夜色之中,或許大家看不清對方,但如今卻看的真真切切。
城門外,那塊空地之上,一排排早已架好的火炮、投石器、連同帶火藥的長箭嚴陣以待,隨時可發。
不難想象,既然仲逸當初準備走這步棋,自然會對城中的糧餉、兵器做充分的調整,說白一點,如今這座空城,是真正意義上的“空城”。
這一點,昨晚的韃靼軍士已經領教過了。
“仲大人,你太小看我們的將士了,眼下這點困難算的了什麽呢?城中我們有兩萬之余的兵力,又有城牆掩護。東沙城外,我們有一萬之余的兵力,黃沙城中,更是兵強馬壯……”。
魏申自然不會甘願屈服,那怕是退去半步,也絕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如今的士氣,再不容他絲毫的猶豫了。
然而,有的時候,僅憑說幾句強硬的話,是遠遠不夠的。關鍵時刻,還是要靠真正的——實力。
這一點,顯然仲逸佔了更有利的一面。
“昨晚,只要本官一聲令下,不管將領、士卒、不管磚石大道,還是房屋倉庫,西沙城內必是廢墟一片,你那兩萬之余的兵馬,能抵得過火炮?燒油?弓箭?”。
仲逸向對面所有人說道“只是,這樣與屠城有什麽差別?當初,你魏申在城外時,你能做的出來,我仲逸做不出來,除非你們都是倭賊,那樣的話,本官定會血洗西沙城”。
此言一出,城中發出一陣異動,不少人已放松了手中的兵器。神色也緩和不少。
還有人不由的抬頭望著天空的陽光,心裡大概在想我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話,好多人從出生以來都沒有聽過,更沒有想過,自然就不會做過。
天天能看到的、見到的,最後熟悉了的,才是最不容置疑的。
對這些年輕的軍士來說見慣了馬背上的馳騁,見慣了掠奪與搏殺,同樣,也見慣了誰是真正的‘敵人’和‘自己人’。
將不容置疑變為自己的想法,進而對之前的做法產生懷疑,動搖之後做出改變,這是一個人成長的過程。
“仲大人,魏某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更是對大人的口才欽佩不已。當初,我們在京城外談判時,本人就領教過翰林院侍讀的風采”。
魏申笑道‘然而,口才終究是口才,實力永遠是實力,就是那次談判之後,我們不還是刀劍相向嗎?誰能說服的了誰?還是要靠誰的拳頭硬,誰的實力強而已’。
這時,大明一名將領不由上前一步,朝上面的魏申喊了一句‘費什麽話?你談實力?看清楚了,要滅了你,只是仲大人的一句話,你有什麽資格談實力?’。
這話說的直接,直接將魏申逼到無話可說的境地。
仲逸繼續道‘如今,城中既沒有可以下咽的飯菜,也沒有可用的兵器,城牆上的火炮、箭樓都已無法使用,經過一夜的折騰,你們還能支撐多久?’。
支撐多久?僅是這四個字,就可以說明一切。
若是只看結果,隻論拳頭,只看所謂的實力,仲逸可以完全隻說這四個字,之後便下令轟城,甚至屠城。
對於北方之患, 既要用兵,更要用心,絕不能一味的只靠殺戮。
當然,無論何種策略,立足於打勝仗,必勝之仗,是不用質疑的前提。
之後,雙方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
“上面的人聽著,方才我們剛剛得到消息林將軍率東沙城的將士,會同駐軍大營英勇千戶所的將士,已將臨時駐在東沙城外的兵馬全殲,守軍主將被斬”。
一陣沉默之後,錦衣衛百戶南棲原上前開始喊話。
“我們仲大人說了,若是那名軍士願意放下兵器從城中走出來,無論將領、士卒,一律不殺。無論農耕種田、無論牧馬放羊……”。
南棲原一字一句道‘否則,攻城之時,一個不留……’。
言畢,仲逸調轉馬頭,緩緩向前走去,沒有再說一句話,那怕是給身後的魏申一個回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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