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大人,知府衙門那邊……請你過去一趟”。
一大早的,仲逸才回屋,卻聽到衙役來稟,他隻淡淡問了一句:“有沒有說,所為何事?”。
前任知府曹春因被馮三保拖下水,新來的知府名叫薑飛越,之前也在都察院。不過人家是四品僉都禦史,比同為來自都察院的楊盡洺年長許多,二人沒有多少交集。
‘嗯……’。
那名傳話的一等衙役猶豫了一下:“聽知府衙門的人說,好像原戶部侍郎陳覃也在那裡……”。
好吧,腿腳夠快的,昨晚來鹽課衙門沒有理會,一大早的又跑到知府衙門了?
仲逸望著窗外,隨意說了一句:“走吧,備馬”。
那衙役似乎不解道:“仲大人,去知府衙門的話,還是坐轎子吧……”。
轉過身來,仲逸這才微微笑道:“誰說要去知府衙門了?昨天不是說好了嗎?我們是要與鹽井的,今日要開始築鹽田,告訴程默,備好馬匹,帶好乾糧和水,中午不回了”。
聽了這句,那衙役幾乎是跳著跑出門的:鹽課衙門本就不屬知府衙門管,可這些年沒少受他們的氣。
這下可好了,我們來了仲大人,不知道我們鹽課衙門已經變天了嗎?
“都麻溜的,這可是仲大人自己花銀子買的新工具”。
程默早就備好了出行所需,衙役們拿著各自的東西,連肖大可也跟了上來。
“你們二人今日就不要去了,好好睡一覺”。
強打精神,還是難免哈欠連連,仲逸看到後是滿滿的感動。
這麽一說,立刻就感覺沒了力氣,程默一手搭在肖大可的肩上:“大可,還是去那屋吧……”。
臨近門口時,楊盡洺追了上來,開口第一句就是:“仲大人,好樣的”。
他的身後是副提舉薑軍、吏目蔡一書。
仲逸微微一笑跨上馬背,特意叮囑了一句:“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你們幾個了,一定要做到鐵證如山”。
一種被信任的感覺,令楊盡洺頓時毛孔都張開不少:‘仲大人你就放心吧,下官在都察院也曾參與過一些案審,聆聽過文大人的訓示,也有一些體會……’。
僅憑著一點,不難看出,這是一位心細的禦史大人。
副提舉薑軍和吏目蔡一書同樣留守,程默和肖大可也去補覺去了,臨行前,仲姝也說一同前往的,沒想到卻被仲逸製止,讓她與劉妙妙也上街買些食材,以做晚飯用。
經過王核之事後,劉妙妙總算幡然醒悟:他們這些人和仲大人比起來……連根蔥都不算,陶雯兒去了凌雲山後,她倒可以陪陪仲姝,眼界也就慢慢的開闊。
‘我之前就是個傻子,被人當棋子,還算計仲大人,好在仲大人不計前嫌,否則,真的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劉妙妙將自己重新開始的生活當做是重生,連他之前的衣物,連同房間的擺設都徹底換掉,他要重新開始……
天不錯,鹽戶們來的更早,不怕吃苦倒是真的,不過今日這份熱情,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來看看熱鬧也是其中之一。
仲大人要動原戶部侍郎陳覃的地,這要換在以前,那絕對是想都不敢想的。
林大團站在人群間,鹽戶們個個手裡拿著工具,他們再次商議一番:我們一定要支持仲大人,不管怎麽樣,絕不能便宜了那陳覃。
此刻,農具就是兵器,若是誰敢阻攔,只要仲大人一聲令下,沒有一個後退半步的。
當仲逸與一行不足十名衙役來時,眾人卻顯得有些驚訝。
‘仲大人,怎麽就你一人?’。
林大團率先走上前去,焦急的說了一句:“薑大人和蔡大人呢?還有那個新來的……楊大人呢?他們怎麽沒來?”。
“對啊,怎麽?大可和程默兄弟也沒來,我們……是不是人少了些?”,一旁的鹽戶們踮著腳尖,不由的向來的仲逸來的方向望去,確定再沒有人跟上來了。
人群中一陣嘀咕,一種‘勢單力薄’的氣氛。
仲逸很輕松的下了馬,隨意向眾人說了一句:“他們在鹽課衙門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咱們是來乾活的,他們來也幫不上什麽忙嘛”。
林大團急忙將仲逸的馬匹栓到樹上,他也不再多問:既然仲大人都主意已定,我們跟著乾就是了。
“仲大人,我們何時動手?”。
一名年青小夥兒緊緊捏著木棍,如同上陣殺敵一般:“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對,咱們現在就乾”,眾人附和著。
仲逸不由苦笑道:“你們總得要本官歇息片刻吧,現在時辰還早,著什麽急呢?”。
說歸說,他還沒有坐穩,卻見鹽戶們已紛紛爬上土坡,各個拿著工具,直接就‘衝了’過去。
好吧,他們這是將這塊地當做是陳覃了,恨不得將他立刻刨個‘四分五裂’。
“仲大人,你就在這裡呆著,這些活兒,你乾不了,我們過去看看”。
鹽課提舉司的一名一等衙役,也是這不到十人中的頭頭向仲逸說了這麽一句,而後便吩咐留下四名衙役,其他人也要跟那些鹽戶一起過去。
仲逸向左右衙役揮揮手:“你們也去吧,不用看著本官,這麽熱鬧的場面,本官也要去湊個數兒”。
翰林院的侍讀學士怎麽了?莫說築鹽田了,就是下地播種,也並非那種純粹的門外漢。
這場面簡直就是熱火朝天的節奏,平日裡總是愁眉苦臉的林大團此刻也顧不得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只顧著乾活,沒時間啊。
塵土飛揚,好在有風向,否則就真要灰頭土臉了。
‘住手,都給我住手,你們的膽子太大了’。
逆風的方向,兩個急匆匆的身影飄了過來,只是趕得太急,都嗆到了脖子,咳嗽的‘哢哢’聲響。
“住手,是誰讓你們……這麽乾的,不知道這是誰的地嗎?”。
眾目睽睽之下,那兩個身影終於停下了腳步,灰頭土臉不說,嘴上卻一點都饒人:“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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