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眾人大多閑來無事,隨意喝喝茶、飲飲酒之類,若是再有闊綽之人,可再花些銀子叫個唱曲兒、說書的助助興,如此而已。
仲姝吃過晚飯後便上街去,說是想隨意走走,若是一個時辰後還不回來就叫仲逸上街來找他:還是老地方,一家環境優雅的客棧。
才出衙門口,仲逸慢慢悠悠的向客棧走去,街上大多路人都認識他,熟悉的打聲招呼,而後便各自忙各自的。
對這些人而言,那怕小攤小販,也能隨意找仲大人說句話,而且必能得到仲大人的一句回應,在雲南也算是獨有一份的。
當然,像肖大可也有這份‘殊榮’,只是他沒有品階,算是個未入流的,自然就另當別論了。
仲逸時不時的也喜好街邊小攤來,也會買上幾份小吃,但都是要帶到府裡用的,這也是仲大人的一個慣例。
身後一名少年不緊不慢的跟著他,穿過人群,繞過大街,走走停停,不緊不慢、不遠不近的樣子,而對街上來來往往行人而言,則毫無察覺,無非就是多了一個人頭而已。
繞過一條街,見到一側的小巷,仲逸望望四周,而後突然轉身向裡走去,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那少年立刻跟了上去,來到巷中卻不見半個人影,他稍稍猶豫片刻,而後輕輕一躍便上了石牆。
“嗯?怎麽不見人了?方才還在呢”。
那少年再次四下望望,有些失望道:“哎,早就聽師父說小師兄輕功了得,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嗖”一聲,那少年雙腳穩穩落在地面,嘴裡卻喃喃道:“這下好了,回去如何向師父交代?”。
說話的功夫,那少年似乎覺得身後一陣異動,還未來的及轉身,卻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師弟,多日不見,你這腿腳功夫大有長進啊”。
那少年立刻笑道:“小師兄言重了,比起腿腳,我與小師兄多多學習才是,師父和家父曾說過:小師兄重文而輕武、但不精武,依我看啊,是文武兼備”。
少年名叫衛展,是衛纓之子,如今在凌雲山學藝,與阮懷若、章蘇、陶雯兒一起,是凌雲子第二批弟子。
“師父和衛叔叔可好?你們什麽時候到的?”。
仲逸心裡揣摩著:仲姝應該早就過去了吧?
衛展回道:“師父他們剛到,家父另有要事,過幾日再來吧”。
仲逸不由好奇道:“衛叔叔沒有與你們一起來嗎?為何要過幾日再來?”。
作為凌雲子多年的護衛,衛纓都會跟在師父身後,這一點他們打小就習慣了。
想當初,仲逸還叫‘難難’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才八歲,在十裡店“智鬥惡人”,說的就是衛纓,在他們三人眼裡,衛叔叔如同師叔一樣的存在。
“待會兒你見了師父便知道了”。
衛展似乎還沉浸在之前的好奇中,意猶未盡道:“小師兄,方才你到底躲在哪兒呢?我怎麽一點察覺都沒有,能否傳授一二?”。
這一句,猶如當年在凌雲山時,仲逸天天跟在師兄師姐後面央求他們練武功的場景,轉眼間自己都成了他們的小師兄了。
“習武之人,重在修身,你如今年紀還小,此次你們跟隨師父下山‘行萬裡路”,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仲逸上前道:“等到了某一天,合適的機會,小師兄我便將所有武功傳授於你,如何?”。
“好吧”,衛展有些失望道:“可是,那一天還很遠嗎?我們就想快點下山”。
不知為何,仲逸突然想起了當初他們三人的一次對話,這便問了衛展一句:“倘若有一日你下山後,想幹什麽?”。
如果換做師兄林宗武,他一定會說像指揮使林嘯義一樣做個武將,身上穿著繪有虎豹之類的官服。
衛展的回答則更為乾脆:“以後的事兒,我也沒想那麽多,但像大師兄和小師兄在朝廷為官……卻不是我的選擇”。
稍頓一下,他又說了一句:“或許,我會做個俠客,真正無拘無束的俠客”。
仲逸雙眉微微一皺,心中不由想到:難道?衛展的這個想法是與衛叔叔有關嗎?
同樣來自凌雲山,卻不必走同樣的路,這一點師父早就說過:下山之後便是自己選擇的路。仲逸對此頗為讚同:若師弟師妹們都像他們三人一樣,那反倒不是師父的初衷了。
或許,這也是師父此次下山的另外一層考慮啊。
“走,我們這便去見師父”。
仲逸示意衛展向巷口一側走去,邊走邊說道:“以後不能再隨意展示武功,除非萬不得已,尤其下山後”。
衛展重重點點頭,卻看眼前之路好像不對:小師兄,客棧在那邊啊。
仲逸擺擺手道:“沿路上大多人都認識你小師兄我, 客棧掌櫃也不例外,還是先回衙門再說吧”。
見衛展不知何從,仲逸笑道:“放心,你師姐會安排的,有她在,只要稍稍打扮一下,就全是仲夫人的娘家人了”。
衛展立刻點點頭:“我這便回客棧”……
仲逸回到鹽課衙門後,對肖大可叮囑一番,除去必要值守的衙役外,其余衙役皆已回房歇息。
不久之後,凌雲子一行便隨仲姝進了衙門。
“逸兒終於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了,今日,咱們就不走了”。
見過師禮後,凌雲子緩緩落座,向一旁的衛展、阮懷若、章蘇問道:“你們的小師兄啊,如今是鹽課提舉司提舉,是個管鹽的官兒,你們誰能說說,朝廷為何要專門設置這樣一個職務呢?”。
衛展先開口:“因為鹽鐵自古朝廷掌管,關乎國之根本,不得不慎重也”。
章蘇緊接著說道:“如果朝廷不控鹽務,勢必會引起私鹽混亂、物價飛漲,富商們在從中牟利,百姓們一旦無法忍受,就會釀出更多的禍端來”。
凌雲子微微點點頭,向阮懷若問道:“你說說看,展兒和蘇兒說的是否在理?”。
阮懷若一直在沉思,直到問道他時,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師父,弟子暫時還沒有想好,明日再說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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