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下,鹽課題舉衙門處驚不變,同提舉王核一番“聲勢浩大”,眾人依舊陣型不亂。
才經歷過之前的縱火案,如今這也是“經歷過大世面”的,衙役們的陣腳就是提舉大人的陣腳、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製利害,可以待敵。
這是兵法。也是日常、衙門的日常,眾人的日常,僅此而已。
同提舉終究還是同提舉,終究不是真提舉,王核再怎麽表現,也就是個二號的人物,甚至於不是僅僅受製於此於一人。
安排了半天,底下的衙役們反應不太積極,也就是不拒絕、也不支持而已。
甚至於有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副提舉薑軍、吏目蔡一書身上。
鹽課提舉司衙門真的要變天了,若是誰再沒有感覺,那簡直就可以挖掉那雙眼睛了。
“是誰,說的仲大人找不見了?”。
眾目睽睽之下,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
這一次,所有目光都投向一個“名不經傳”之人,其“重視”程度一點都不亞於對同提舉王核的眼光。
程默個子不是很高,但形象瞬間高大了不少。
“這是那裡啊?仲大人還是不是提舉大人了?提舉大人還是不是說了算了?”。
程默來到台上,絲毫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這架勢,副提舉薑軍和吏目蔡一書簡直都要雙手讚成了。
衙役們的反應相差太大,也是同樣的“崇拜”中帶點愕然的神情,有些精彩的感覺了。
“程默,你是仲大人的隨從不假,你是翰林院來的,兄弟們也無話可說,但是你終究是個跟班、仲大人的跟班而已”。
同提舉王核今晚一反常態,沒有絲毫的退縮,普通當初提舉大人不在時:我這個同提舉,就是提舉大人,誰能看我兩眼?
一副“誰能奈我何?”的架勢,一點都不遜色,不是一般的“厲害”,頗有幾分“唯我獨尊”的意思。
副提舉薑軍,吏目蔡一書二人相視一眼,而後微微上前,這不僅是看熱鬧的意思。
提舉衙門真的變天了,所有人再次明顯看到這個態勢了。
“吆喝,這是要鬧點事情了?”。
程默雖無半點品階,但打小在京城長大,翰林院的牌子也是天下皆知: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身為同提舉,王核也不是個善茬,這一晚,真的要變天了。
“本官是朝廷從六品鹽課提舉司同提舉,今晚鹽課衙門發生竊案,本官有義務主持大局”。
王核再次一句,從未半點妥協的意思。
這一句,連同副提舉薑軍、吏目蔡一書,都要開始為之一顫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竊案。
程默後退一步,雙手下意識緊握,本能的反應。
這是“習武之人”的反應,從來都沒有“來者不拒”的反應,多年的考驗所致。
吏目蔡一書準備上前,卻被一旁的副提舉薑軍製止,一手搭在他的手上。
不遠處,一名一等衙役正匆匆趕來,很著急的樣子。
“啟稟王大人,經兄弟們周密盤查,大院內沒有發現竊賊,下一步當如何?請王大人訓示”。
這是一名二等衙役,經過了多次評選,還是二等衙役,之前還是三等。
這一聲,所有人都為之一顫,很有興致的樣子。
王核立刻表態:“還有什麽地方沒有搜?如實報來”。
也不等其他人表態,那名二等衙役立秉道:“回王大人的話,還有仲大人的房間沒有搜過”。
未等眾人回復,那衙役還是一句:“仲大人的房間一直沒有亮燈,兄弟們不好說話……”。
常言“廋死的駱駝比馬大”,說的不僅僅是錢財的事兒,有的時候還有其他的意思。
在鹽課提舉司這麽多年苦心經營,同提舉王核“伺候”走了幾任提舉大人,能做到如今的“不倒翁”,王核絕非浪得虛名。
“剛子,你給我記著,今晚之後,有你好看”。
程默終究不是翰林院的侍讀學士,身為侍讀學士的跟班,就是這麽任性。
那衙役微微一征,再往往王核,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過了今晚,小的還是聽程默大哥的,畢竟,你是仲大人的——跟班”。
誰說王核沒有心腹,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王核在鹽課提舉司衙門的威望,還遠遠沒有被挫敗。
這就是常態: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要做“人上人”,不是一句話能做到的。
“王核,你會為今晚的事兒,後悔的”。
程默自依然硬氣,絲毫沒有將自己作為一個跟班的角色:“你這是在查竊賊嗎?兄弟們看看,這是在查竊賊嗎?”。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一句,連同衙役在內,所有人都看的明白:這不是竊賊的事兒,是衝著仲大人來的。
關於提舉大人和同提舉大人的那點事兒,鹽課衙門的人都知道一些:由來已久的矛盾再次升級,王核這個位置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當我們是吃瓜的閑人,你們的那點事兒,暫時還輪不到我們身上”。
最苦的就是衙役,押寶押不得。但不押又不行,尤其多數一等衙役,他們本是要說句公道話的,但看眼前的架勢,也不敢再多言半句了。
身為鹽課提舉司的同提舉,王核絕對是打了雞血的節奏,不是一般的興奮。
“程默,本官忍你很久了,不管你是京城翰林院的,還是昔日翰林院侍讀學士的跟班,翰林院的雜役也是如此”。
王核說的很清楚,一字一句的節奏:“今晚。本官不吃那一套了,仲大人的房間,必須要搜”。
末了,他補充一句:“本官要為鹽課提舉司衙門主持公道,也希望仲大人一身清白,若是竊賊不在仲大人的房間,本官絕無二話”。
這話說的,就差要將話挑明了:仲大人的房間,不僅僅是竊賊的事兒……
這是一個套路的世界,沒有第二種可能的可能。
程默也不是吃素的:“王核,你這是衝竊賊來的嗎?這裡都沒有外人,打開天窗說亮話, 何必藏著掖著?”。
吏目蔡一書再次上前,這次身為副提舉的薑軍終於不再製止他了。
畢竟是有品階的,哪怕是從九品的吏目,也該站出來說句話了。
“王大人,按理說,下官是不能說這個話的,但事已至此,為了鹽課提舉司衙門,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蔡一書隱忍多年,自從仲逸來後。他也不是之前的吏目蔡一書了。
鹽課提舉司衙門的天,真的要變了。
“你還知道自己是‘下官”了,本官就說句托大的話。朝廷給的品階,比你大,大的許多”。
王核今晚是鐵定了心思,沒有半點之前的風格。
“吏部就說了,朝廷的規製不變:今晚就是本官說了算”。
王核揮揮手,那名二等衙役立刻後退,但依舊一副隨時待命的架勢。
程默剛要言語,副提舉薑軍也開口了:“王大人。你有什麽話,何不挑明了呢?兄弟們都是粗人,為何要這般文縐縐的”。
一直沒有言語的庫大使肖大可、副使劉通也站不住了。
腳踩兩隻船,總有你難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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