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道“您看看這隻耳墜子,奴婢越看越眼熟。”
“眼熟?”顧雲錦聞言,從念夏手中接過了耳墜子,仔細看了起來。
他們這一趟趕路,誰都沒有帶首飾,這斷斷不可能是她們之中誰的物什,可若不是她們的,怎麽連顧雲錦瞧著都似是在哪兒見過呢。
耳墜子很是細巧,看著是大鋪子的做工。
念夏皺著眉頭,道“這是在柴房裡尋到的,奴婢掃了院子,把掃帚放回柴房時,順手就整了整,沒想到在牆角上發現了這麽一個,原琢磨著大抵是宅子的東家的,可越看越覺得,真的見過的。”
朱氏也湊上來,來回看了看,道“這掐絲的手藝還真不賴,我們北地不興這種精細的,我也就是到了京城之後見人戴這種。前回我給巧姐兒的奶娘一顆金裸子,她說要給她小姑子打一對這樣子的。”
顧雲錦捏著耳墜子,回憶了好一陣,腦海裡突然間劃過了一張臉,她倒吸了一口氣,問念夏道“石瑛是不是有一對這樣子的耳墜子?”
念夏的眼睛霎時間睜大了,不住點頭“是是是,就是石瑛的,奴婢見她戴過。”
顧雲錦的心一下一下擂鼓。
這真是石瑛的東西,還是旁人有一對看起來差不多的?
彼時聽風告訴過她,石瑛已經被尋著了,也處置乾淨了,顧雲錦相信以蔣慕淵做事的謹慎而言,聽風說處置了就一定不會有差錯。
當時的細節,聽風沒有講過,顧雲錦也沒有仔細詢問過蔣慕淵,所以她並不清楚石瑛最後是被誰尋到,又是在哪裡。
眼下發現這耳墜子,是不是就意味著,石瑛最後是被抓來了這兒?
蔣慕淵說這間宅子是他的友人的,也許幫著揪住石瑛的正是那位友人吧。
顧雲錦把耳墜子又交換到念夏手中,道“就算真是她的,人也不在了,還是放回柴房裡吧,她的東西,我是不想拿著。”
念夏也一點兒都不想拿著,聽了顧雲錦的,二話不說,又往柴房去了。
朱氏在一邊雲裡霧裡,石瑛這名字,她好似有些印象,又記不清楚,大抵是聽誰聽過那麽一兩句,想拉著顧雲錦再問問,見對方神色沉沉,想了想,又作罷了。
顧雲錦舒了一口氣,把石瑛拋到腦後,正要與朱氏一道回屋子裡去,就聽見腳步聲從外頭傳進來。
她扭頭一看,是寒雷采買晚飯回來了。
顧雲錦心思一動,問道“小公爺說的友人,是何人呀?”
寒雷答道“是周五爺。”
隻一個姓數和排行,顧雲錦還真弄不明白,她正要再問一句,卻見寒雷的視線越過她,落在了她的身後。
顧雲錦忙轉過身,果不其然,蔣慕淵站在後頭廊下。
“你要問什麽,等吃過晚飯再問,”蔣慕淵笑著道,“你不嫌外頭冷,寒雷手上的食盒可是很嫌棄的。”
顧雲錦莞爾。
一行人用過飯,也就各自散了。
顧雲錦也早早梳洗,蔣慕淵吹了燈,兩人一道躺下了。
外頭已經落雪了,洋洋灑灑的,就算關緊了窗戶,也能聽見北風的呼嘯聲。
蔣慕淵把顧雲錦箍在懷中,問道“這床板睡著是不是不大舒服?”
顧雲錦略挪了挪身子,道“自是比不得家中,但比起昨晚的大通鋪,已然是舒坦多了。”
蔣慕淵失笑。
身體因趕路而疲憊,但精神卻還清醒,顧雲錦並不困,想到問了一半的問題,便又提出來問蔣慕淵“周五爺是誰?我好似從未聽你說過。”
蔣慕淵道“知道葉城周家嗎?原先的永定侯府,襲到了他曾祖父的那一代,現在沒了封號,外頭都隻叫葉城周家了。”
這麽一說,顧雲錦倒還有些了解。
蔣慕淵又道“他與我同年,關系也不錯,周家的爵位沒了,家底還是攢下了不少的,他在葉城邊上有不少宅子田產,這院子是其中一處,平素都空著,有人灑掃。”
顧雲錦微微點頭,皆是世家子,蔣慕淵又是滿天下的跑,認得周家人也不奇怪。
只是……
那耳墜子……
顧雲錦不想憋著事兒,想到了也就問了“念夏在柴房裡尋到一隻耳墜子,我看著似是石瑛的,石瑛當時是不是來了明縣?”
蔣慕淵挑眉,既然顧雲錦問到了這事兒上頭,他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便道“當時我讓人到處找她看看,最後是周五爺給我遞信,說是人在明縣尋到了,也處置了,我只是沒想到,他在明縣有三四處宅子,我們今兒借宿的正好是這一處,也是巧了。”
顧雲錦笑道“這麽聽起來,周五爺的人手還不少?”
“是有那麽些,”蔣慕淵一手輕輕拍著顧雲錦的背,一手撫著她的長發,道,“石瑛的事兒,已然過去了,當日牽連了阮馨,也非你本意,你切莫在擱在心裡。”
顧雲錦眨了眨眼睛。
剛出事時,她的確很是不安,倒不是害怕,而是對阮馨過意不去,彼時她若是跟上去看一眼,石瑛大抵就無法得逞了。
蔣慕淵當時就寬慰過她,一言一語,顧雲錦都還記得。
一年多過去了, 她也看開了,反倒是蔣慕淵,聽他這口氣,還在擔心她一直掛念著。
顧雲錦不由笑了起來,整個腦袋挨到蔣慕淵的頸側,道“我沒有擱在心裡。”
蔣慕淵啄了啄她的額頭,道“那就好。”
兩人擁著說了會兒話,東一句西一句的,顧雲錦漸漸犯起了迷糊,終是沉沉睡去。
蔣慕淵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替她放松著騎了一日馬兒而繃緊的腿,直到他也睡著了。
翌日天明時,雪並未停下,依舊遮天蔽日地飄著。
蔣慕淵起來後看了會兒天空,與顧家兄弟商議“估摸著一時三刻晴不了,我們也不能一直耽擱,走一段是一段吧,今日能趕到梅山腳下,那一帶有不少農家可以借宿。”
顧雲宴頷首,道“過了梅山就是嶽家莊,那兒也能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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