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預料中的一樣,臨時政府和李鴻章代表的清政府第一次和談進行的很不友好。雙方就像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兩個世界的人,清政府的思維停留在原地,而臨時政府的思維已經飛到廣袤的宇宙當中,雙方都難以理解對方的想法。
李鴻章開始咳嗽,身邊的官員連忙拿出手帕遞給他,看他熟練的動作,這顯然不是第一次。李鴻章接過手帕,捂在嘴上,接著咳嗽起來,隨著李鴻章的咳嗽,白色的手帕逐漸變成殷紅。臨時政府的成員一時驚疑不定,剛剛的針鋒相對中,他們蜂擁而上,唇槍舌劍,卻忘記面前的是一位七十多的老人。
有人提議暫停會議,但是咳嗽好些的李鴻章接過一旁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示意不需要暫停。但是臨時政府的談判人員多少為此受到影響,朱恆見此,不由開口說道。
“李大人!”朱恆說李大人的時候刻意提高了聲調,聲音有些刻薄,他說道,“你如果堅持帶病和我們談判,我們並不反對,但請不要用你的身體來博取同情,還是說清政府已經淪落到需要靠一個老人來賣弄自己的慘狀來獲取談判的籌碼。如果不是這樣,我建議你稍作休息,為了你的身體,也為了會議的正常進行。”
朱恆的聲音不大,卻穿透力十足,這話不僅激怒了李鴻章的隨行官員,也激怒了不少臨時政府的成員,他們覺得朱恆太過無禮,即使李鴻章有博取同情的意思,朱恆的表現也太過於冷漠。
李鴻章並沒有為此動怒,他看著朱恆,說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休息一會並沒有什麽作用,我們繼續。”
陳波這才回憶起,李鴻章似乎明年就要死了,想到這,陳波便開口說道。
“如果李鴻章先生願意,我可以讓臨時政府的醫生為你檢查一下身體,我們的醫生並不比歐洲的醫生差。”
李鴻章搖頭拒絕了,不過因為這件事,今天的會議也被迫中止,李鴻章在官員的攙扶下回到臨時政府安排的住處。
“朱恆,你太過分了!”李鴻章走後,臨時政府便有人對朱恆表達自己的不滿,說話的是趙延治,他是一名投身於革命的秀才,也是整個臨時政府這邊唯一一個穿長衫的,他看著朱恆,眼裡充斥著怒火。
“無論如何都不能在談判桌上同情對手。”朱恆說道。
他的話再次激怒了眾人,趙延治臉漲得通紅,身體隨著呼吸劇烈的起伏著,他伸出手指著朱恆,痛罵道。
“那是一個七十多歲,風燭殘年的老人,但凡有一點良知的人,都不會說出這種話。”
一旁的楊崇亮有點看不下去,站起來說道。
“那你說說該怎麽做?要不那老頭的條件我們全都答應了,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粗魯!無知!”趙延治對楊崇亮大聲說道,“談判自然要繼續,但如果談判的勝利,是靠著對一個身體不佳的老人步步緊逼得來的,這談判不談也罷。”
楊崇亮聽後大怒,準備上前去打趙延治,不過被陳波拉住了。
見會議室群情激憤,李諾站出來說道。
“各位,對於一個老人,我們自然應該報以尊敬,這是對的。但是,如果我們的決定關系到千千萬萬個人,那我們就不能被個人的情感所支配,不能意氣用事,我們需要考慮的是所有人,而不是某一個人,不能為了某一個人而忘記了所有人。”李諾說完後,人群激憤的心情平複了下來,不少人讚許的點了點頭。
趙延治並不在此列,他怒火中燒,卻不再多言,直接摔門而出。隨著他的離開,這次爭吵和會議一樣,直接不歡而散,心思各異的眾人互相談論,先後離開了會議室。
此時會議室只剩下陳波朱恆楊崇亮還有李諾,楊崇亮還是很生氣,對陳波說道。
“東家,你攔著我幹嘛,讓我打那家夥一頓,看他還說不說。”
“你打他只會助長他的氣焰,你總不能打死他吧。”李諾對楊崇亮說道。
楊崇亮聽後自知理虧,也不反駁,自顧自地生著悶氣。
“不過話說回來,大家意見不和是正常現象,只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都可以進行討論。”李諾接著說道。
朱恆陰沉著臉,顯然對剛才的事情有些生氣,但聽了李諾的話後,朱恆點了點頭。
“意見不和沒什麽關系,就怕是故意抬杠。”朱恆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應該不至於吧。”陳波還真沒想到這一點,這個趙延治看起來就是讀了幾年書的秀才,有點恪守,不像是心機很深的樣子。
“我也只是說出一種可能,並沒有說一定如此。”朱恆說道,“趙延治的話極具煽動性,我看當時不少人都被他帶動了情緒,如果不是李諾開口,今天的場面可能就收不住了。”
“這就是個小人!”楊崇亮痛斥道。
陳波聽後對楊崇亮說道:“還不確定的事,別這麽早下結論,保持懷疑就行了。不過這對我們而言不算好事。”
李諾揉了揉太陽穴,說道。
“臨時政府剛剛起步,這就產生了分歧,確實不是好事,但目前我們對此沒什麽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怎麽沒辦法!他搗亂,把他趕出去不就行了。”楊崇亮不服氣的說道。
“你放屁!”朱恆氣的罵人了,“你有什麽理由把別人趕出去?就因為大家意見不和?要是把意見不和的人都趕出去,我們還革什麽命,直接造反當皇帝好了。而且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敢這麽做。”
“那你們看著辦吧,這事我不管了!”楊崇亮說完也離開了會議室。
陳波見狀,搖了搖頭,這就是陳波不喜歡會議的原因,大家各有各的想法,誰也說服不了誰,吵來吵去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結果。不過好在陳波有先見之明,還沒有組建議會,臨時政府的決策現在並不為議會所左右,議會更多的是充當臨時政府決策的參考。
“好了,這事就過去了,不就是意見不和嗎?別發這麽大火,有分歧很正常,都散了吧。”陳波對朱恆和李諾說道。
兩人聽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之後三人也相繼離開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