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井平台修複後,輪船就不再缺油了,經過一番準備,輪船即將出海,為此地月政府舉行了一次不算很大的儀式。輪船由俞彬擔任船長,配備了一些必要的人員和二十名地球衛隊,傅忠雄是陳波直接任命,有別於船員,但又擁有一定的決策權。
陳波和眾人經過一番商議,雖然很想南下去找那個教會,但輪船的第一次出海依舊選擇北上,因為北方在戰前是經濟繁榮地帶,雖然越是繁榮的地帶遭受的打擊就越強大,但即便如此,在這些地區發現幸存者的幾率也比其他地區要高得多,畢竟災難之前這裡人口密集。
在眾人的目視下,輪船緩緩離港,開始北上探索,一直到輪船的身影消失,眾人才緩緩散去,大家都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多少人活著。
現代文明龐大而精密,卻又脆弱不堪,現代通訊手段將全世界緊密聯系在一起,但是隨著未知的干擾,以及輻射區的隔離,幸存的人類聚居地變成了一座座孤島。人類對世界的認知似乎重新回到了數百年前,相隔較遠的地區幾乎沒有交流,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傅忠雄站在甲板上,看著輪船前進時劈開的浪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甲板上一些船員忙碌著,這是輪船第一次遠行,眾人多少有些緊張。船上帶著少量貨物,用於可能存在的貿易,糧食藥品還有武器,必要時這些武器可以用來保護自己。
俞彬走到傅忠雄身邊,遞給傅忠雄一支煙,傅忠雄搖了搖頭。
“我戒煙了。”
俞彬給自己點上一根,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笑著說道。
“相比於輻射和其他東西,誰還會在乎這丁點尼古丁。”
“只是不想抽而已。”傅忠雄說道。
迎面吹來一陣海風,帶著一股腥味,兩人同時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閉眼享受著這種感覺。帶有腥味的海風,算是為數不多的災難前後沒有變化的東西。兩人閉眼感受著海風的吹拂,仿佛回到了災難之前的時光。
“你以前是做什麽的?我是說災難之前。”傅忠雄睜開眼睛,對一旁的俞彬問道。
俞彬露出一絲笑意,似乎想到了一些有趣的回憶,他張開口,有點難以啟齒的說道:“你可能不信,災難前我是一名歌手。”
“歌手?唱歌的,我沒什麽印象。”傅忠雄仔細回憶著,想在自己已經模糊不清的記憶中尋找關於俞彬的信息。
“你肯定不知道,我是一個小歌手,唱的是民謠,你是不會喜歡的。”俞彬說著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保存的很好,但是外面的塑封已經變色破裂,照片上俞彬留著一抹性感的胡子,抱著吉他,深情的彈唱著。
傅忠雄笑了起來,說道:“你這年齡大了點,大家都喜歡年輕的,難怪你不出名。”
“你不懂,不少女生就喜歡我這種大叔范。”俞彬小心的收起照片,接著對傅忠雄問道,“你之前是做什麽的?”
“以前在企業工作,不過後來退休了,本來想在家等著抱孫子養老,結果你也知道。”傅忠雄說道。
“提前退休?”
傅忠雄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得意,說道。
“身體不好,就提前了。”
“我看你挺健康的。”俞彬不太相信。
“當時病的下不了床,我兒子在家裡照顧了我三年,女朋友都沒談,當時我都感覺要死了,不過我想,我孫子都還沒看到,現在還不能死,等我八十多歲,
孫子出生了,再死不遲,結果這病還真就好了。” “讓你家小子早點結婚生小孩不就好了。”香煙還剩最後一點,俞彬吸了一大口,將煙頭扔進海裡。
“那怎麽行,我四十歲結婚生小孩,都覺得早了點,你年齡比我兒子還大,不也沒結婚嗎。總不能我這個老頭子臨時之前,硬逼著兒子結婚吧。”傅忠雄無所謂的說道。
“也有道理,等下就到你村子了,不去看看嗎?”輪船航行了一會後,前方隱約可以看見陸地,上去走一段路就是傅忠雄的村子。
“不用了。”傅忠雄說道,“等我們回來的時候,要是我們都還活著,就來看看。”
俞彬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說道:“沒你說的那麽可怕,我剛開始跑船的時候也很擔心,不過和幾個聚居地交流了一番後,發現也沒多複雜, 不到萬不得已,大家都不願意動用武力。”
“那是以前,你之前的那個商隊更友好,連槍都不帶,你現在敢不帶槍?”
“但是現在我們帶著槍。”俞彬說完回頭看了看那些穿著外骨骼裝甲的地球衛隊,這些衛隊在海上也沒有放松警惕,留下了兩個人執勤。
“太少,對付一些小村子還可以應付,碰到大一點的聚居地,我們這點人根本不夠看。”
俞彬聽後不再說話,和傅忠雄一起看著前方,輪船開始改變航向,繞過了前方的陸地,繼續往北行駛,這是俞彬幾年來第一次到達這片海域,前方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以往的經驗已經失去作用。俞彬曾不止一次的想要到前方去看一看,但是都沒有付諸行動,海面很平靜,只有偶爾掀起的小小波浪,但是俞彬的內心卻難以平靜下來。
以前俞彬渴望遠方,他想知道遠方的一切,想知道那裡是不是和城市一樣,那裡的人們過得怎麽樣,但是輪船的油料限制了他的行動。現在燃料充足,他可以去任何地方,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他又多愁善感起來,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想去的不是遠方,也不是其他地方,他隻想離開城市,真正的離開城市,而不是從一個城市到達另一個城市。就像當初他做歌手時一樣,不停地從一個城市流浪到另一個城市。
“其實你可以不用來的,教會大概率在南方,我們去的是北方,你可以等我們去南方的時候再一起出海。”沉默良久,俞彬開口道。
“總有人要去的,既然這樣,不如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