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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圖志》第九十四章 英雄與梟雄
  便在院內,一株海棠樹下,王月娘正站在樹下不知思索什麽,鄭衝到了身後,忽然問道:“月娘,你在想什麽?”

  王月娘被他嚇了一跳,嗔道:“你這人走路沒聲音啊,嚇我一跳。”

  鄭衝連忙笑著賠禮跟著說道:“多謝你這趟出手相助。”鄭衝猜到鄭大和鄭芝龍的血不能相溶,多半是王月娘做的手腳。

  王月娘淡淡說道:“你不必謝我,我可沒想過幫你,上一趟你不辭而別,隻留封書信下來,真當我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麽?”

  鄭衝急忙道:“絕無此心,只是我發現這鄭大冒充我之事,因事出突然,便不及親自登門與你告別。你看我現下不是又回來了麽?”

  王月娘哼了一聲道:“要謝你去謝吳知府,這件事是他的主意。”

  鄭衝啊了一聲,沒想到居然是吳炳的計策,難怪他在公堂上會安排讓王月娘來主持滴血認親之事。

  王月娘續道:“吳知府說了,你的事關乎鄭氏安穩,此趟我們大明還在和紅夷人打戰,東南海面上就仰仗你們鄭氏了,因此鄭氏不能亂,水師軍心不能亂。所以這才要我動些手腳,也不管你們兩個誰真誰假,總之要我下手,一定將你和鄭總兵的血能夠相溶,而讓那人的血不能相溶。”

  鄭衝默然無語,看來吳炳為了東南海面的安穩,真是寧可犧牲鄭大了。在吳炳看來,現下水軍安穩能保持戰力對抗紅夷,乃是首要之事,其他的都可犧牲,他可不想因為一個人的事,而導致水師軍心不穩!所以他犧牲了鄭大,不願查明真相,顛倒了黑白是非。孰對孰錯,誰又能說清?

  “那你是用什麽法子讓兩滴血不能相溶呢?”鄭衝有些好奇起來。

  “便是加了些許礬水進去,便可讓兩滴水不相溶了。要讓血相溶,加些許米醋便可。”王月娘小嘴微微一翹道:“這玩意我十歲時便會玩了。”

  鄭衝哦了一聲又道:“其實兩個人的血大多都會相溶的,我還知道天下人中,血型可分四大種類。”

  王月娘奇道:“什麽是血型?”鄭衝便道:“就是血液的種型,這四大類血可分別稱為甲乙丙丁四類。甲型血的人,血液可以相互輸用,若是遇上失血過多的病患,可用輸血法救他性命。但不同血型之人,不可互相輸血,否則會有性命之危。今後等我造出顯微鏡,便可在顯微鏡下做些實驗,到時候一看便清楚了。”

  說起血液來,鄭衝又忍不住想在王月娘面前秀一把後世的常識,結果又被王月娘纏住了。

  “血也分種類?真是聞所未聞,你快詳細說說,該怎麽分判這血型?”王月娘眼前一亮喜道:“還有這輸血救命該怎麽輸血?”

  鄭衝呃了一聲道:“這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要等我做出顯微鏡來才好說。”

  王月娘哼了一聲道:“你信上說好了的,下次見面,你便送我一架顯微鏡賠罪的,現在見面了,你答應給我的顯微鏡呢?”說著真的把手伸到鄭衝面前來。

  鄭衝苦著臉道:“我沒想到會在府衙見到你,我還想著等了結了官司,再做好顯微鏡之後,才去找你的。”

  王月娘重重白了他一眼道:“你們男人都是言而無信的!”

  鄭衝急忙道:“你別急,這幾天我便想法子去做,你在寬限我幾天時間,我說過的話,一定兌現。”嘴上這般說,心頭卻是一怔,她為何這般說呢?難道她的婚事有什麽波折不成?

  多番賭咒發誓安慰之後,

王月娘這才漸漸消了怒氣,跟著忽然說道:“適才在堂上見了那人,我便認出來了,那人正是從前在安平搶我金線虎頭蕉的惡人。你和他還真是相像啊,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居然把你認作是他了。但剛才在堂上一看你們兩個,氣度言談一眼便能看出不是一個人來。”  鄭衝嗯了一聲,又問道:“聽你說了好多次金線虎頭蕉,那到底是什麽珍貴藥材?”

  王月娘道:“這金線虎頭蕉又名金線蓮,以葉子上有十二金線的金線蓮最為珍貴。這金線虎頭蕉可治消渴症、血淋、吐血、腎病等諸多病症,便是極為珍貴的藥材。我猜想便是這惡人將我的藥搶了去,賣給藥材商人了吧。”

  鄭衝哦了一聲,這才恍然大悟。隨後兩人在海棠樹下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府衙下人來請兩人前去赴宴,兩人這才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都已經午時了啊。

  當天吳炳在知府衙門請鄭氏父子等人吃飯,筵席很簡陋,鄭芝龍看了暗暗皺眉,但卻還是將這些粗糲的食物咽了下去,一句話也沒抱怨。

  午後,兩父子並水師諸將一起回水師大營,才出了府衙門口,鄭芝龍便破口大罵道:“好個吳炳,請我吃個飯專用些粗糲食物,還不是想向我哭窮,好讓老子在知府衙門分潤之上多給些,老子偏偏就吃下去了!”

  鄭衝聞言,有些哭笑不得,見得鄭衝古怪模樣,鄭芝龍又開始了對鄭衝的說教,說了一路!

  爺倆都騎在馬上,鄭芝龍罵完吳炳之後回頭看了鄭衝一眼,皺眉道:“衝兒,你笑什麽?”

  鄭衝急忙正色道:“孩兒沒笑。”鄭芝龍哼了一聲道:“看來你還是太過年輕了,還需多經歷些事,才能歷練出來。”

  鄭衝微微一怔道:“孩兒不知父親所指。”

  雙馬並轡而行,鄭芝龍緩緩說道:“為父之所以能嘯聚東海,稱霸東南,只因為父有梟雄之心。你知道該如何做一個梟雄麽?”

  鄭衝搖搖頭,心頭暗暗納罕,怎麽鄭芝龍會忽然說起這個來?當下急忙道:“父親乃是大英雄,不是梟雄。”

  鄭芝龍冷笑一聲道:“為父初至海上之時,也如同你今日一般,一心想做個英雄。”鄭芝龍冷眼看著鄭衝道:“但數年下來,殘酷的事實讓為父選擇做了梟雄!”

  鄭衝默然無語,只聽鄭芝龍又問道:“你知道何謂梟雄,何謂英雄麽?”

  鄭衝老實道:“梟雄者,凶猛之謂。英雄者,多類於聖賢。梟雄者,多類於無情。英雄並及梟雄,皆心慕仁義,胸懷天下。然英雄懷抱仁義,以至仁德化天下,能讓天下人負我,心無我求,故能從始至終,時時踐行仁義。梟雄襟包四海,以壯志橫掃河山,寧使我負天下人,心無障礙,視時勢而行仁義,故不徹底。或有或無,則使人以為假仁假義。”

  鄭芝龍微微頷首道:“不錯,做英雄困於仁義二字,縛住了手腳,而梟雄絕情絕愛,心無障礙,故而能一展所長。”說到這裡,鄭芝龍頓了頓瞪著鄭衝道:“為何適才要替那鄭大求情?”

  鄭衝呆了一呆,忍不住說道:“孩兒只是覺得他罪不至死,故而心生憐憫。”

  鄭芝龍冷笑道:“憐憫之心?憐憫你的敵人,憐憫不相乾的人,天下需要憐憫的人多了去了,你憐憫得過來麽?英雄者,可舍身取義,殺身成仁,為天下蒼生謀福祉,乃天地之脊梁。但往往未能竟全志向,便先身死犧牲,而且很多時候,往往皆是犧牲於無謂!梟雄者,順我者生,逆我者亡。以我之心而放之四海,以我之志而加之全人,勢不可擋。故而為父現下才方有安平四海的權勢!要做英雄,先要學會做個梟雄!而做個梟雄,你首先便要斷絕你那份憐憫之心!”

  鄭衝瞪大了眼睛,鄭芝龍這話說得猶如重錘一般,讓自小在紅旗下長大的他三觀衝擊極大。

  “言不必有信,唯能遂其志而通權達變。欲以先登絕頂之位,再行仁義之事。因其本為梟雄之性,故殊難把握,一旦登頂,未必能踐行仁道,或將徹底露其梟勇面目,而荼毒無辜。倘果能行其仁德,則天下亦致太平矣。便使梟雄而為英雄。 故歷來開國之君,多為梟雄。是此之故也。”鄭芝龍沉聲說道:“歷代開國霸主,哪一個不是先做梟雄,而後方為英雄的?秦皇、漢皇、唐皇、宋皇,他們能成為英雄,便都是先走的梟雄之路啊。”

  鄭衝心頭一震,低聲問道:“難道父親也有問鼎之志?”鄭芝龍白了他一眼:“胡說八道,為父只是舉個例子罷了,莫要曲解為父之意!”頓了頓又低聲道:“此刻說問鼎還早了些。”

  鄭衝暗暗心驚,鄭芝龍當真是野心不小啊,可惜後來怎麽沒了這野心了?

  鄭芝龍又接著說道:“你今日開口替鄭大求情,為父很是失望。不過你還年輕,還可補救。今後你記好了,要成梟雄,當先絕情絕愛,收起憐憫之心,在取舍之間,能做出對於自己最為有利的選擇,若是對自己有威脅時,便是親人也可舍棄!聽懂了麽?!”

  鄭衝遲疑道:“難道今後遇上難以取舍時,連父親您都可以舍棄麽?”

  鄭芝龍聞言,身軀微微一震,最後看著鄭衝隻說了一個字:“是!”

  鄭衝卻搖搖頭道:“不行,我可不是劉邦,自己爹都要被人煮了,他還讓人分一杯羹,孩兒真做不到。”

  鄭芝龍愣了一愣,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憂愁,當下歎口氣道:“看來你還是歷練淺薄了,方才會說出這般話來。今後你若真遇上這般事時,望你能記住今日為父與你說的話。要成英雄霸業,先要走梟雄之路,而要成梟雄,也非一朝一夕之事,但無論如何,萬不可走英雄之路,在這亂世中,英雄之路乃是條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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