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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丈夫》第六百一十章 刺殺,圍殺
聞小種就跟在皇子一行人的側後方,他抬著頭,目光茫然,就像是一個沒事乾的閑漢。

 一路過了禦街之後,在皇子去了一戶人家噓寒問暖時,聞小種也借機換了一身衣服,甚至連頭巾都變了。

 這是一項基本技能,他使用起來很是輕松。

 他的目光在四周梭巡,不時低頭,調整自己的眼神。

 ——你必須要讓自己融入到人群裡,沒有絲毫值得別人去關注的地方。

 這裡是外城的西大街,後面就是蔡河,前面是曾經的武學。

 皇子來體察民情,周圍的街坊們都很捧場的出來了。

 皇子在裡面聊了許久,再出來時,明顯能看到些笑容,可見這戶人家的日子過得不錯。

 開封府知府馮京就在邊上,見狀心中也不勝歡喜。

 上面來體察民情,當然是越富裕越好,皇子見了歡喜,大家也平安無事。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

 這位馮京是富弼的女婿,後世傳聞‘錯把馮京當馬涼’的主人公。

 此刻他迎了上去,笑道:“官家仁慈,這天地也為之響應,這幾年開封府算是五谷豐登,很是祥和!”

 趙曙微微點頭,說道:“開封府的百姓看著日子不錯,不過據聞有些地方都是貧民聚居……”

 這是敲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我知道,只是不想發作。

 馮京歎道:“都有,開封府的人口越發的多了,如今窮人會自行聚在一起,富人會自行聚在一起,開封府從未干涉過……這便是物以類聚。”

 趙曙皺眉道:“要多伸手,如今不是有了什麽金肥丹嗎?種地也有好日子。”

 汴梁城就是一塊磁石,吸引著無數窮人來淘金,其中最多的就是失地的農戶。

 以前種地日子艱難,可現在有了金肥丹,種地也有了出路。

 馮京伴著他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金肥丹還得要看明年的收成,不過下官去看過,確實是厲害,用了金肥丹的長的壯實。沈安弄出了這個東西,活人無數……算是大功德。”

 兩人邊說邊出來,身後,那戶人家的男主人歡喜相送。

 好一幅體察民情的圖畫。

 那些百姓見了都讚歎,說皇子仁慈什麽的,還有人說馮知府是個好官,一時間皆大歡喜的氣氛彌漫著,讓人覺得這就是盛世來臨。

 聞小種就在邊上,他對所謂的盛世沒興趣,只是關切著自己的‘家’。

 他是個孤兒,從小被聞先生的人帶走去練習殺人技,身邊的都是冷漠的同伴,所以從未有過家的感覺。

 後來他逃了出來,想擺脫那個讓人覺得骨頭渣子都發寒的地方。

 可聞先生的力量強大,他一個人無法抵禦。

 正在此時,陳鍾倒霉催的就送上門來了。

 沈安這個名字他聽說過,如雷貫耳,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投靠,借著沈家來躲避聞先生的追殺。

 一開始他就抱著這個念頭,可後來卻被沈安看穿了。

 那一次他在城外被圍殺,那些往日的同伴冷漠的對他下狠手……

 他差點就回不來了。

 他強撐著進城,迷迷糊糊的覺得只有榆林巷裡才是自己的家。

 但他覺得自己會死在路上,結果等醒來後,卻發現自己在家裡。

 家!

 那是他第一次生出了這種念頭。

 沈安並未因為忌憚聞先生而拋棄他,這讓聞小種生出了家的感覺。

 果果也不曾看不起他,甚至有時候會做些‘美食’送給他吃。

 那些‘美食’的味道‘真好啊!’

 聞小種的嘴角浮起了微笑,然後眸子一縮。

 西大街的側前方有個道觀,道觀的門外,一群道人正往這邊走來。

 道人不奇怪,可落在最後面的兩個道人卻有問題。

 他們的目光聞小種太熟悉了,就是那種木然。

 世間再無一物可牽掛,最好的刺激就是殺人。

 這種眼神聞小種也曾經有過,所以他很熟悉。

 趙曙開始轉向右邊,隨行的侍衛們例行公事般的圍過來,但無人警惕。

 這樣的防備在聞小種的眼中錯漏百出,若是他願意,趙曙今日就得斃命在這裡。

 你們不知道聞先生手下的厲害啊!

 聞小種在人群中靈活的鑽來鑽去,前方突然多了一個人攔路。

 “你是聞小種。”

 聞小種看都沒看他,低聲道:“某看到了……”

 攔路的人面色急變,就昂首喊道:“勇!”

 這是暗號,表示有問題。

 周圍的人群裡多了躁動,有人在驚呼:“你推某作甚?作死呢!”

 “你還摸……有人摸老娘!”

 “哈哈哈哈!”

 現在有些嘈雜,這是皇城司的人在驚動刺客,

 可聞小種知道沒用,所以他開始加速。

 趙曙被人護著上馬,周圍全是騎兵,看似無懈可擊。

 可就在那些道人裡,有人舉起了吹筒。

 聞小種面色依舊木然,他在疾步中舉手,揮手。

 那個舉起吹筒的道人眼中多了個小釺子。

 小釺子從他的眼中貫入,直抵腦部,道人單手捂著眼睛緩緩倒地。

 這是致命傷!

 另一個道人本是在把風,同伴倒下的瞬間,他轉身就跑。

 大家都在看著皇子,看著他被簇擁著漸漸遠去。

 道人們此時才注意到一個同伴倒地,有人去扶,卻驚呼道:“不是咱們觀裡的人!”

 “玄池呢?”

 “死人了!”

 “他的眼睛裡有東西!”

 道人們一陣驚惶。

 “住口!”

 張八年出現了,他掃了這些道人一眼,說道:“甄別。”

 他的身後湧來許多大漢,道人們嘰嘰喳喳的說著自己的清白,隨後全被帶進了觀裡。

 張八年蹲在屍骸邊上,伸手輕松的把小釺子拔了出來,不用測試長度,就說道:“直抵腦子裡,一擊致命。聞五十二手下有許多好手,聞小種果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不過先前咱們的人已經發現了那人,盾牌都準備好了,他的吹筒傷不到皇子。”

 身後有人說道:“都知,那聞小種出手快的讓人心驚,今日若是他出手,皇子怕是要危險了。”

 張八年冷冷的道:“周圍有弓箭。”

 可在見過了聞小種先前快如閃電般的出手後,張八年也覺得今日很危險。

 若是聞小種剛才的小釺子是對準了趙曙……

 弓箭來不及的!

 他心中後怕,卻冷冷的道:“還有一人,聞小種已經追下去了,對方肯定有人接應。去,幫他。”

 既然是自己人,張八年從來都不會讓他身處險境。

 皇城司的人單手按住刀柄,分成兩路,繞著西大街狂奔而去。

 聞小種已經追到了宜男橋。

 這裡是北城的最角落,也是最差的地段,人煙稀少。

 左邊是道觀,右邊也是道觀。道觀密集在此處,可見在佛道之爭中,道家還是差了一籌。

 城牆下的地方陰暗潮濕,一般人不會在此居住。

 橋面由石板鋪設,由於時日太長,石板上泛著綠色,那些苔衣在這少有人來的地方茁壯成長著。

 天氣寒冷,石板縫隙裡,幾株不知名的植物已然衰敗,正沒精打采的隨風而動。

 蔡河就是從這裡進入汴梁城,而宜男橋就是蔡河第一橋……

 河邊有三人在垂釣。

 大冷天出來垂釣,不是有病就有有心。

 他們帶著鬥笠,手中握著的不是魚竿,而是木棍。

 三人抬頭,斜睨著聞小種。

 聞小種回身,身後來了兩人。

 前方不用看,那裡人最多,五人。

 他右手垂下,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短刃。

 “十人圍殺,聞先生這麽忌憚某嗎?”

 橋的兩頭,戴著鬥笠的往日同伴在接近中。

 “你是叛逆。”

 聞小種笑了,“叛逆,他以為自己是皇帝嗎?”

 一個男子沉聲道:“聞先生說了,此刻跟咱們回去,你還有生機。”

 聞小種再度回身,直面那五人。

 “那裡整日都是冷冰冰的,那些人每日都會衝著我們嘶吼,讓我們記住什麽國仇家恨,可所謂的國在哪?所謂的家仇……和某有何關聯?那群瘋子讓你們一輩子都記住自己活著就是為了殺人,那是行屍走肉。”

 冷風吹過,聞小種的話被吹散,並未有什麽回應。

 正面五人緩緩抬頭,五雙木然的眼睛盯住了他。

 當年的聞小種也是這樣的眼神,可現在卻多了些生氣。

 五人的右手垂下,短刃滑落下來,當刀柄滑落到手心時,五指收攏握緊……

 目光轉冷,為首的男子低聲道:“你可悔了?”

 聞小種的手中同樣握著短刃,他沒有搖頭,因為會影響他的判斷力。

 “不!”

 “殺了他。”

 很平靜的一句話,橋下的三個刺客丟棄了木棍,不知何時手中多了弓箭。

 背後的兩人分開,中間留下了一條道。

 可有三張弓在瞄準,這條道就是死路。

 聞小種唯有從前方硬闖。

 他一步下橋,一支箭矢從身後飛過。

 他避開了弓箭的角度,然後一步步往前走。

 前方就是五個以前的同伴,但此刻沒有人流露出什麽情義。

 “活的賞!”

 橋對面那邊突然傳了這句話,帶著恨意。

 聞小種的身體一僵,他微微低頭,說道:“某說十一人出來,怎會沒有他的心腹帶隊,你便是了……”

 橋對面一個男子揭開了鬥笠,陰測測的道:“是,某來了。今日這裡就是你的……”

 聞小種的手臂猛地揮動,男子下意識的就蹲了下去。

 預料中的小釺子沒來,男子剛起身,聞小種就反身衝了過來。

 他竟然不怕弓箭?

 “弄死他!”

 聞小種才衝上橋頭, 三張弓就緩緩移動過來。

 “他那麽快?”

 男子的眸子一縮,說道:“他一直在藏拙,這個叛逆,弄死他!”

 聞小種的速度驟然加快,三支箭矢落空。

 他衝過宜男橋,男子微微後退,讓另一個刺客上前。

 “果然是把你們當做是草芥!”

 聞小種揮刀,幾次格擋後,短刃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割開了對手的下巴,差點就割斷了咽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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