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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丈夫》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指鹿為馬的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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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站在榆林巷的外面,前方全是人。

 看不到頭的人。

 “哥哥拿了好些錢。”

 果果帶著愛寵在後面看著,等看到沈安腳邊的花花後,心疼的道:“花花好可憐。”

 沈家的馬車上,一個個麻袋很是顯眼。

 “那裡面全是錢。”

 “是啊!”

 “沈家真是有錢!”

 “可沈郡公有錢也舍得花。”

 守財奴會被鄙夷,而沈安這等大手大腳花錢的人會受到歡迎。

 “……想想那些農戶,他們食不果腹,衣不遮體,每到青黃不接時,就是他們的難關,過去了一家子就能活到明年,過不去……那就只能一家人出外乞討。”

 “而我們作為富戶該怎麽辦?看著他們陷入絕境?”沈安指著自己腳邊說道:“大家看著這條狗,可有心生惻隱?”

 從早上開始沈安就在給花花打扮,此刻的花花髒兮兮的,毛也被剃了幾處,甚至多了些血跡,雖然都是假的,可依舊把果果心疼的不行,所以要跟出來看看。

 “好可憐的狗。”

 花花嗚咽一聲,想爬起來吧,可沈安瞪了它一眼,只能繼續裝可憐賣慘。

 “咱們看了這條狗都覺著可憐,可那是人啊!那些百姓處境如此艱難,若是再去服役,破家就在眼前,何其淒慘呐!”

 沈安說道:“作為富戶,咱們吃著美食,穿著綾羅綢緞,妻兒安穩……可那些百姓卻在淒風寒雨中煎熬。為他們做些什麽是官家一直想做的事,而他們最害怕的就是職役,解除他們的職役,讓他們安心種地!這才是咱們該乾的。”

 “大宋有外患,遼國西夏交趾,是誰擋住了他們?”

 “是大宋將士們!”

 “可大宋將士們需要什麽?”

 “錢糧!”

 沈安在自問自答,

他目光炯炯的道:“這個大宋需要錢糧,不管是養著軍隊還是養著官吏們,都需要許多錢糧。有人可能會說……別人給就是了,可你不給,他不給,這個大宋成了什麽樣?沒了錢糧養軍隊,遼人打進來怎麽辦?就如同真宗皇帝時,遼人傾國南下,汴梁震動,多少人想舉家去南方?可某告訴你們,若是軍隊糜爛,去了南方又能如何?敵人依舊可以一路追殺過去,去奴役你們!”

 “有人說百姓貧困關我屁事!”

 沈安不屑的道:“這等人就是蠢貨,鼠目寸光!大宋為何經常能聽到有人造反?就是因為賦稅徭役逼得百姓沒了活路。如今還好,造反的也就是數十人上百人,可當破家的百姓越來越多時,會有多少人造反?誰來告訴沈某,會有多少人?”

 大宋國勢一路下滑,到了徽宗時,造反的規模越來越大了,需要調動大軍去鎮壓。

 那些造反的是誰?

 大多是走投無路的百姓。

 而現在取消貧民的徭役,就是在紓解戾氣,緩解矛盾。

 “人會很多。”沈安說道:“大家別以為和自己沒關系,想想前漢時的黃巾之亂,起因為何?天災是一回事,人禍才是主因。百姓活不下去了,那些有錢人袖手旁觀,安坐釣魚台,可後來呢?後來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揭竿而起,頃刻間,那些有錢人就化為灰煙,一家子被屠戮,錢糧全數成了別人的口中餐,袋中財。”

 沈安指著大車上的麻袋說道:“要想大宋安穩,那麽每個人都需要出力。別總想著別人會去,某是否可以偷個懶?這樣的想法人人都有,所以從自己做起。這便是沈家的免役錢。”

 免役錢是按照家產來征收的,沈家號稱大宋首富,繳納的數額很是可觀。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沈安最後說道:“不想子孫死於戰亂,那就記得善待這個大宋。”

 他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周二趕著馬車跟在後面。

 “花花……”

 果果見哥哥走了,就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花花回頭看了她一眼,卻很有職業道德的沒動。

 走在前面的沈安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跟著來,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王天德出現了。

 “某的在這裡!”

 他是沈安的人,錢財也不少,所以弄了一輛牛車。

 一輛牛車出來,車邊跟著的管事大聲的道:“某家主人乃是當朝宰輔韓公!”

 “韓相公竟然也交?”

 “天呐!”

 “官戶不是不用交嗎?”

 第三輛牛車出來,管事大聲的道:“某家主人乃是當朝宰輔曾公。”

 “曾相公也來了。”

 “某家主人乃是當朝宰輔包公!”

 包拯家也來了。

 “某家主人乃是王公。”

 王安石……

 “某家主人……”

 “某家主人乃是曹國舅。”

 “……”

 “某家主人乃是樊樓……”

 “……”

 ……

 一群人聚集在皇城外,有人帶頭高喊道:“新法虐民,懇請官家廢除!”

 “新法虐民!”

 “新法虐民!”

 這夥人在外面大喊大叫,趙曙帶著趙頊來到了樞密院前。

 “官家,這些人大多是權貴豪強。”

 張八年已經準備好了,身後一幫子密諜,只等趙曙一聲令下,就衝出去收拾了那夥人。

 趙曙冷冷的道:“都是家裡有錢的,如今來鬧騰是為何?”

 “舍不得。”趙頊笑道:“官家,這些人的心中只有自家的榮華富貴,至於大宋的死活,和他們有何關系?”

 古今中外這等人多了去,平時醉生夢死,驕奢淫逸,國家興亡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趙曙淡淡的道:“若是沒關系,那為何要讓他們有錢?”

 趙頊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暗喜。

 這就是埋釘子,今日趙曙對權貴豪強們有了想法,以後尋機再給他們下黑手,多來幾次後,這些人大抵就要完蛋了。

 權貴豪強於國無益,趙頊覺得就像是害蟲,可這些害蟲卻身居高位,無人能動。

 新政割肉,割的就是他們的肉。

 等著看吧,一定讓你們的好日子一去不複返。

 趙頊暗自下定了決心。

 “宰輔們呢?”

 外面鬧騰了那麽久,宰輔們竟然沒出來,這個讓人有些不解。

 趙頊笑了笑,沒說話。

 外面的喊聲越發的大了,有人進來稟告道:“那些人花錢雇傭了些潑皮在叫喊。”

 真特麽不要臉啊!

 趙曙的臉色發青,恨不能叫人出去弄死他們。

 可這裡是皇城,他一旦叫人動手,後果會很嚴重。

 他走到了大門內,冷冷看著那些在叫喊的人。

 “記下來!”

 官家這是要準備秋後算帳?

 張八年趕緊安排人手去打探消息。

 若是先帝仁宗,或是再之前的帝王遇到這等事,大抵為了名聲都會忍了。

 可趙曙不同,他記仇!

 記仇好啊!

 陳忠珩心情愉悅之極。

 “來了!”

 “好多人!”

 上面有軍士突然驚呼道:“官家,來了好些人!”

 趙曙問道:“是誰?”

 “不知道,官家,好多大車!”

 張八年輕靈的衝了上去,拿過望遠鏡看了看,回身喊道:“官家,打頭的是沈安!”

 嗯?

 趙曙納悶的道:“他這是想做什麽?”

 趙頊看看外面的那數十人,很是擔憂的道:“官家,臣擔心他們的腿。”

 趙曙嗯了一聲,卻不肯說話,這就是準備坐視沈安動手。

 這個官家果然是黑化了啊。

 那邊的人浩浩蕩蕩的過來了,那數十人兀自在叫喊。

 “咦,不對哦。”

 一個潑皮覺得周圍好安靜,就緩緩環視一周,當看到身後時,不禁驚呼了一聲。

 “啊!”

 “諸位好啊!”

 沈安緩緩走了過來。

 那些請願的人中間有人認出了沈安,就喊道:“他是沈安!”

 唰!

 這些人齊齊後退了一步。

 人的名,樹的影。

 沈安斷人腿的次數太多,讓他們不得不警惕。

 “咱們人多,不怕!”

 一個傻缺很是自豪的說道。

 可周圍的人卻在看左右。

 這尼瑪沈安帶來的人多的數都數不清,你腦殘了是不?

 還不趕緊準備逃跑?

 沈安看著他們,知道這些人都是權貴豪強的家奴。想到免役法的推行,就喊道:“有人謀逆造反!”

 “沒有!”

 “沒有的事。”

 “你這是血口噴人。”

 “咱們連刀子都沒帶,怎麽造反?”

 眾人都憤怒不已,然後看到沈安回身說了些什麽,再回身時,手中多了一把短刀。

 他隨手一扔,短刀就落在了這群人的前方。

 這是什麽意思?

 “現在刀子有了。”

 沈安很是隨意的道:“有人造反,保護官家!”

 “弄死他們!”

 瞬間眾人一擁而上……

 趙曙在門內看傻眼了。

 這樣也行?

 朕以往真是太良善了啊!

 張八年低聲道:“官家,這是指鹿為馬啊!”

 陳忠珩反駁道:“這些人也配稱為鹿?逼迫官家,都是畜生呢!”

 張八年看了趙曙一眼。

 趙曙沉著臉,可嘴角竟然微微上翹。

 官家這是歡喜來著。

 我去。

 官家樂於見到那些人被打斷腿?

 外面一陣慘叫,等那群人散開後,地面上躺著數十人,有人斷腿,有人斷手,鼻青臉腫是少不得的。

 禦史台的官吏們在看著這一幕。

 呂誨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光天化日之下啊!老夫要彈劾你!”

 沈安看都不看他一眼,當先走了過去。

 他走到大門外,衝著裡面喊道:“臣沈安繳納免役錢。”

 趙曙父子站在側面,看著周二把馬車牽過來,然後卸下麻袋。

 他打開麻袋的口子,裡面的銅錢在烈日下熠熠生輝。

 “小人代表家主人韓琦送上免役錢!”

 “小人代表家主人曾公亮送上免役錢……”

 ……

 一個個名字被念了出來,趙曙回頭看了一眼政事堂,這才知道宰輔們為何不出來。

 他們在用這種方式來幫助他這個官家,在表態。

 ——官家您隻管放心的整,還有咱們在呢!

 瞬間趙曙就覺得一股暖流在身體裡轉動,轉到眼睛時,不禁有些發癢。

 他伸手揉揉眼睛,放開手時,笑容已經映入了眼簾。

 ……

 年初第一天就有盟主打賞,稍後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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