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瀟瀟回到家就哭嚎了起來。
“娘……娘……”
她的母親楊氏聞聲出來,見到她的慘狀後不禁就驚住了,傷心的道:“我的兒,你這是被馬蜂給叮了嗎?”
她看著那些仆役怒道:“你們怎麽看的人?”
“娘!”
馬瀟瀟摸摸臉上,齜牙咧嘴的道:“是那個沈安的妹妹打的,你要幫我報仇,讓爹爹去他家打回來。”
她又摸了摸臉上,仔細數了一下,發現竟然有五個包,頓時就哭了起來,“娘,我變醜了,我變醜了。”
“不醜不醜。”
楊氏看看女兒那張幾乎成了豬頭的臉,臉頰不禁顫抖了一下,然後怒道:“去請了官人回來,快去!”
稍後馬林回來了,一見到女兒的模樣,頓時大怒。
“就是沈安的妹妹打的?”
“是。”秦霞感受著胸口的疼痛,不禁一陣快意。
打得好啊!
這樣戾氣重的女子就該被人暴打一頓才好。
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她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
馬瀟瀟的臉上已經抹上了藥膏,馬林心痛的摸一下,馬瀟瀟就慘叫一聲。
“沈安的妹妹又怎麽了?”馬林一跺腳,“這事沒完,某馬上就去沈家,此事定然要拿個公道回來。”
躺床上的馬瀟瀟喊道:“爹爹,要打回來,要打回來,不然我就沒臉見人了。”
“好!你等著,爹爹去為你討回公道。”
馬林一路去了榆林巷,敲開了沈家的房門。
“老夫馬林,求見沈縣公。”
莊老實打個哈哈,說道:“可是那位欺負了我家小娘子的女子的爹爹?”
馬林愕然,“什麽欺負?小女被打的滿頭包,誰欺負了誰?”
莊老實冷笑道:“非是小人無理,我家小娘子好才十一歲,貴府小娘子多大了?還要不要臉?”
呃!
馬林心中一緊,心想這事兒不對啊!
沈安的妹妹竟然才十一歲?
十一歲……十一歲時,瀟瀟看著可愛活潑,小小的人兒……
沈安來了,面沉如水,當先進了偏廳。
馬林跟著進去,有些糾結的問道:“令妹果真是十一歲嗎?”
沈安冷冷的道:“某還不屑用這個來哄騙誰。只是令愛此次因為嫉妒而出手,嚇到了我妹妹,如今我妹妹躲在屋子裡不敢出來,話都不敢說,此事如何了結?”
後院裡,果果正在眉飛色舞的和楊卓雪比劃著:“那人凶神惡煞的衝過來,我可一點都不怕……不信你問趙五五。”
趙五五在邊上點頭,楊卓雪讚道:“果果就是厲害。”
“後來我就拿了棍子打他。”果果比劃了幾下,得意的道:“她就怕,然後還叫救命……”
十一歲沒滿的果果實際上就是個大孩子,這種得意洋洋,想要大人誇讚的心態楊卓雪是知道了。
“果果能保護自己真是不錯,只是下次要小心些,遠離這些瘋子。”
楊卓雪伸手比劃了一下,“你還小呢,出去不能離了聞小種他們……你哥哥的朋友多,可對頭也不少,以後我會給你說說,遇到那些對頭家的人怎麽應付……”
沈安的朋友真的不少,但他得罪的人同樣不少,那些人恨他恨的牙癢癢,這樣的人家自然要防備。
“我不怕。”果果站直了身體,揮舞著拳頭道:“他們敢欺負我,我就揍他們!”
“好!”楊卓雪笑眯眯的道:“只是下次記得出門要帶著人。”
“好。”果果眼珠子一轉,說道:“嫂子,咱們去那家吃火鍋吧。”
上次吃了一頓之後,
果果就覺得那家火鍋不錯,念念不忘。楊卓雪也有些懷念,就說道:“你哥哥多半是不去的……等著去問問。”
……
前院,馬林起身,滿頭大汗的道:“此事小女卻是錯了,實在是對不住,馬某告辭。”
沈安只是隨便編了幾句話,就讓馬林如坐針氈。
一個十一歲的女孩被你家那個成年的女兒給欺負了,然後帶著仆役出手,被我妹妹反擊……
我妹妹現在躲在屋子裡以淚洗面,嚇得不行,說是以後不敢出門了,你說怎辦?
馬林聽了隻覺得渾身燥熱,羞愧難當。
沈安的妹妹竟然才十一歲,那女兒還真是在欺負人。
而且沈安的妹妹出行隻帶了三個仆役,比自家還簡薄,可見不是那等嘚瑟的人家,這事兒……哎!
他起身出門,身後房門關閉,莊老實說道:“小娘子可真是可憐哦,現在還在哭。”
馬林站在門外,仰頭看著藍天,耳邊聽著那些叫賣聲,覺得很難過。
十一歲啊!
這樣的女孩還是撒嬌的歲數,可沈安的妹妹卻在以淚洗面,這個真是過分了。
可家中的老妻溺愛女兒,怎辦?
他站在沈家門外愁腸百結。
“哥哥,我要和嫂子去吃那家火鍋。”
“吃什麽吃?”沈安的聲音聽著很是寵溺,“小心上火。”
“哥哥……”小女孩的聲音很是歡快,“那家火鍋真的好吃,再說……今天我在金明池還沒玩夠呢。”
“你啊你,去吧去吧,記得帶聞小種一起出去。”
“好!”
馬林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冷了,漸漸顫抖起來。
這便是你沈安說的躲在房間裡以淚洗面的妹妹?
聽聽這聲音聽著多歡快,還會撒嬌……
這是以淚洗面?
臥槽!
沈安,你真是太過分了!
他急匆匆的回家,和妻子商議。
“那個沈安是個狡黠的,他的妹妹屁事沒有,可咱們的瀟瀟卻成了這樣。是可忍孰不可忍,咱們必須要還回去。”
楊氏點頭,說道:“要不……官人您就彈劾他?對,彈劾他,讓官家懲治他。”
這個女人以為彈劾就是神丹妙藥,能讓沈安一家子灰頭土臉。
馬林卻是老官僚,深知這事兒用彈劾就是玩笑。
“沒用啊!”他很是糾結的道:“那沈安立功無數,多到了需要用打斷對頭的腿來抵消的程度。”
“不可能吧?”楊氏這個深閨婦人覺得這事兒太荒謬了。
馬林苦笑道:“上次他立功後,據聞政事堂裡的相公們第一件事就問值幾條腿……這樣的沈安,這等事哪裡能彈劾他?”
“竟然這樣?”
這樣的事兒在以往會成為楊氏的八卦,可此刻她卻愁眉苦臉的道:“可是看到瀟瀟的傷,妾身就忍不住想去沈家,抓爛沈安的臉……”
“咳咳!”馬林頭痛的道:“那沈安不只是文官,他數次上陣,屢戰屢勝,先帝和當今官家都稱讚他為名將,而且他還親自衝陣,殺敵無數……這樣的人,你就省省吧。”
別說是抓爛沈安的臉,估摸著剛近身你就被拿下了。
“那就沒辦法了嗎?”
楊氏輕蔑的看了馬林一眼,說道:“我這就去找妹妹。”
她的妹妹是郡王府的一位娘子,也就是高滔滔的妯娌。
馬林苦笑道:“那沈安和郡王府的關系很深,不管是當今官家還是皇子,都和他交好,你去了沒用。”
楊氏冷笑道:“可官家和皇子進了宮,現如今郡王老邁,郡王府裡早就不是他做主了,怕什麽?我這便去了,你看好瀟瀟。”
“哎!你……”馬林沒法勸阻。
男女之間的地位變化和權勢錢財有關系。
比如說女人突然收入大增,變成了養家的主力,自覺不自覺的就會看低了丈夫。而丈夫在這種情況下也會自覺不自覺的開始仰望妻子……
從趙曙進宮之後開始,楊氏因為妹妹的緣故,在家裡的地位不斷攀升,馬林也管不了。
楊氏急匆匆的去了郡王府,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瀟瀟呢?”
小楊氏笑吟吟的問道。
楊氏歎道:“你那侄女被人打傷了,慘不忍睹啊!”
“誰?”
小楊氏馬上就變臉了。
在趙曙成為帝王之後, 趙允讓就立下了家規,不許子孫跋扈,所以郡王府看似清貴,可卻也寂寞。
人一寂寞就想找事做,最好是熱鬧些的,能讓自己揚眉吐氣的。
而這事兒就是引子,小楊氏覺得把郡王府的名頭抬出去,這爽快……爽的不行啊!
楊氏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如今在這府裡可能說話?”
這話帶著些不信任,小楊氏冷冷的道:“如今郡王多在逍遙,府裡的事他壓根就不管。”
從趙曙登基後開始,趙允讓就開始了享受,每日醇酒美人,連沈安都在犯嘀咕,覺得他是在主動尋死。可這麽幾年下來,老趙非但沒死,反而越活越精神了。
所以什麽老人要保養身體才能健康長壽,這個也得看人來。
楊氏心中一喜,說道:“不是我不信你,只是那人鼎鼎大名,連我家夫君都怕他……”
“除去皇宮之外。”小楊氏端起茶杯,矜持的道:“這世間還有比郡王府更富貴的地方嗎?我倒要看看是誰這般大膽。”
楊氏低聲道:“沈安。”
呯!
茶杯落在案幾上,茶水搖晃了幾下,微微溢出。
小楊氏捂著胸口,詫異的道:“竟然是他?”
楊氏盯著她問道:“是啊!郡王府可能壓住他?”
這是她最後的希望,若是不能,那麽她就只能憋屈的回家,然後抱著女兒痛哭。
小楊氏微微抬頭,手觸摸茶杯,被燙了一下,閃電般的縮了回來。
她微笑道:“此事不難,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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