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歸來,自然要慶祝一番。
沈安請客,幾個人聚攏在一起嗨皮了一天。
喝酒作樂,放聲高歌。
年輕就該嗨皮!
趙頊說到沈安出的那個餿主意,大家不禁都笑了起來,只有王雱沒笑。
“元澤這是怎麽了?”
一人向隅,舉座不歡。
大家在一起嗨皮,都要嗨爆了,你王雱在邊上一臉憂鬱,這不是堵心嗎?
趙頊覺得自己很輕松的應付了老娘,所以很是得意,見狀就走到了王雱的身邊,坐下問道:“可是為了那個女人?”
王雱點頭了。
冷傲的王雱竟然點頭了。
眾人愕然,喝多了的蘇軾甚至伸手摸了一下王雱的額頭,然後回身說道:“沒燒!”
沈安也喝多了,靠在邊上問道:“真沒燒?”
蘇軾舉手發誓,“若是……若是燒……燒了,某……某喝酒醉死。”
這貨喜歡發誓,特別是喝多了之後,那誓言真是五花八門,無所不及。若是把他的誓言收攏統計,估摸著這人死無葬身之地。
王雱滿臉冷色,“笑什麽?”
“沒笑啊!”
眾人都覺得這廝真的是……
折克行放下酒杯,淡淡的道:“這是對那女子入迷了。”
“嘖!”
蘇軾搖搖頭,就算是喝多了,可他依舊覺得這事兒不對,“元澤是長子,長子怎能娶一個二婚的女子?會丟人的。”
王雱的臉上浮起一抹鐵青,但卻知道蘇軾說的是實話。
“沒人支持,就算是王公點頭,可你家中還有母親,還有祖母……”
趙頊拍拍王雱的肩膀,很是同情的道:“某也在煎熬之中……我娘在給我尋摸女人,都看花了眼,我如今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只求別找一個呆傻的就行了。”
可憐的娃,高滔滔看花了眼,說不定真會給他選一個古怪的女人。
“是兄弟不?”
沈安突然問道。
“當然是!”蘇軾舉杯痛飲,放下酒杯後,就拉開了衣襟,舉著筷子準備敲打碗沿。
這是要準備放聲高歌了。
“別敲了。”蘇軾才敲打了兩下,沈安就沒好氣的道:“乞丐才會敲碗!那個誰……元澤放心,此事咱們幫定了。”
蘇軾舉著筷子有些想打人,王雱卻說道:“此事不好辦,某只是磨著,磨一磨的,等到了三十歲,想來我娘和祖母再也不會反對了。”
臥槽!
這小子夠狠啊!
蘇軾放下筷子,“三十歲不成親,你娘得瘋了……估摸著你熬到二十五,你娘就會答應你娶那個女人,好主意!”
折克行點頭,“不錯。”
趙頊想了想,說道:“要不……讓那個女子去你家……就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對,這個主意更好。有了孩子難道還怕不認帳?”
這個腹黑的壞種!
蘇軾愕然,嘴角有口水流淌下來都不知道。
折克行仰頭喝了一碗酒,微微搖頭。
王雱卻微微頷首,竟然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大宋未來的太子竟然是這般腹黑的壞種,傳出去汴梁怕是會炸鍋。
尼瑪,某這般實誠的君子,前生是造了什麽孽,才會認識這些腹黑的混蛋啊!
沈安心中悲憤,“一群蠢貨,此事就算是成了,以後就是隱患……那女子未婚先孕,以後你爹娘可會看得起她?定然是覺得她輕浮……蠢,愚不可及!”
眾人一想也是,於是就舉杯謝罪。
王雱喝了酒,臉色就越發的青了,“安北兄說得對,再怎麽說也不能讓家裡的父母傷心,此事還是磨吧,再磨幾年。”
磨個屁!
沈安想起了前世見識的那些悲劇,
就說道:“別小看了女人的韌性,就算是你磨成功了,那女人進了你家,他和你娘可能和睦相處?”叮!
王雱的筷子掉落在大碗裡,他緩緩苦笑著,“當局者迷啊!是了,就算是把她弄進了家裡,可我娘的性子……”
吳氏和王安石是遠房表親,兩人青梅竹馬,所以吳氏在家裡的分量頗重。而王安石又是那種經常發癡的人,所以王家主要是吳氏在管事。
吳氏管事多年,性子早就變了。連王安石偶爾都會嘀咕幾句,什麽‘表妹怎麽變得這般市儈了’,‘表妹怎麽那麽凶悍’……
這樣的吳氏,若是處理不好婆媳關系,左珍進去就是狼入虎口。
王雱起身拱手,對沈安鄭重說道:“若非是安北兄,某就犯下了大錯。多謝了。”
沈安笑道:“小事罷了。”
趙頊說道:“安北是成親有孩子了,對這些有經驗。”
這是把哥比作是老臘肉嗎?
沈安瞥了他一眼,心中想了許多整他的法子,就等著他成親再說。
不過皇子成親並非簡單,人選的問題就能讓高滔滔抓狂。
“元澤的事,某這裡有個主意。”
沈安緩緩說道:“元澤的母親不樂意,主要是兩個,一是那個女人是二婚……”
這年頭婚姻就是投胎做人,對於女子而言格外的艱難。
你嫁給這個男子,那你就是他的人,是他家的人。
從此你就沒有了自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走。
女人離婚後,在男子的眼中就是……咦,這個女人曾經是那家的人啊!
再二婚時,就會生出‘這個女人是別家人,不是我家人’的想法,家庭中的氣氛自然多了尷尬和隔閡。
這就是大宋婚姻的現狀。
可沈安是後世人啊!
他覺得這都不是事。
“第二就是你娘會擔心她的秉性,會去想她為何會和那個男人離婚……是不是哪裡不好,這個才是最要緊的。”
王雱說道:“她是個好女人。”
情人眼裡出西施,在王雱的眼中,連公主都比不上左珍。
“試試吧。”
沈安躊躇滿志的道:“安心就是了。”
回到家中後,沈安問了妻子,“以後若是芋頭娶了個二婚的女子,你答應不答應?”
楊卓雪抱著芋頭,聽到這話後,下意識的就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沈安一眼,說道:“妾身不會同意。”
好吧,這個娘們果然是保守派的。
沈安悻悻的道:“如果這個女子很不錯呢?離婚也不是她的緣故。”
楊卓雪想了想,“妾身……天下女子何其多,芋頭定然要找個最好的。”
沈安一把抱過芋頭,裝作凶神惡煞的道:“你娘就是個老古板。”
……
既然答應了此事,沈安自然是要著手的。
他找來了聞小種,“你去查查那個左珍,都查清楚。”
而在王家,王安石左右為難的看著表妹在訓兒子。
“……為娘都給你找了那麽多賢淑的女子,你偏生要喜歡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有什麽好?她是成過親的……哪怕是和離,可也是別人家的女人……你問問你爹,為娘嫁給你爹爹之後,是不是就成了王家的女人?”
吳氏抹了一把淚,“那個女子前面嫁給了那個姓李的,她就是李家人,如何還能做王家婦?你這是迷障了,再不好,為娘就去尋個能降妖伏魔的高人來給你看看。”
王安石滿頭黑線,心想那些所謂的高人早就被沈安給揭穿了,你這是想逼死兒子呢。
王雱一臉的生無可戀,真想和自己的左珍一起私奔,到某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去生活。
吳氏流眼抹淚的道:“你不想想為娘,也得想想你爹爹……”
王安石別過臉去,不摻和這場大戰。
兒子的秉性就是這樣,他既然喜歡上了那個左珍,鐵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現在不同意沒事,再拖幾年,王安石就擔心兒子會終生不娶……
那個事情就大發了啊!
王安石想到這裡, 心中不禁愁緒萬千。
而就在此時,聞小種已經調查過了左珍娘家,正在她的前夫家查探。
燈紅酒綠,酒肉味和女人的脂粉味混在一起,讓人作嘔。
李智就在裡面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李家有幾千畝地,還有不少生意,在汴梁也算的上是豪紳。
而左家的條件也不差,只是左珍的娘早逝,她爹另娶……
有了後娘,很快就會有了後爹。
左珍的日子很是難熬。
“……後來左珍被許配給了李智,大家還以為她那後娘是為她著想,誰知道那李智卻是個花花公子,酒色之徒。他的女人太多,那些女人幾次去找事,左珍開始還忍著,後來忍無可忍,就打傷了幾個,又提著菜刀找到了李智,逼著他寫下和離書……據聞那李智當場就被嚇尿了……”
這樣啊!
書房裡,沈安記錄了幾筆,抬頭道:“那李智就沒去找她的麻煩?”
“找過。”對於聞小種來說,調查這等事真的不值一提,“可左珍敢拚命……關鍵是左珍沒回娘家,自己落了女戶,這樣她的後娘就沒法再擺弄她。”
這個女人夠狠,夠果斷啊!
被後娘控制,嫁給了一個人渣,可她並未絕望,而是拎起菜刀為自己殺出了一條生路。
而和離之後,她不知道是怎麽辦到的,竟然去立了個女戶,從此自力更生。
她的娘家竟然不管的嗎?
沈安心中生出了些同情來,但覺得王雱怕是駕馭不住這個女人。
於是他去找到了王雱。
“你確定自己能駕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