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陶商的話,韓浩似是得到了一些領悟,但仍然不甚得其中要領,隨即拱手抱拳道:“還請陶公子為在下略微解釋一二。”
依他的年紀和位置,遇到事情尚能如此謙虛,真的是非常難得。
陶商笑著拍了拍韓浩抱拳的雙手,將它輕輕的放下,道:“韓從事,你我之間,何必要這麽客氣呢?這個‘’請‘’字,今後在我面前,大可不必使用……咱們就像是一家人一樣,以後無論是我知道的任何緋聞八卦,我都可以無條件的跟你分享。”
韓浩的心‘咯噔’一下子,這小子又是赤裸裸的挖牆腳啊。
韓浩沒敢接茬,只是裝傻充愣的望天,不理會陶商這一套,但陶商不在乎。
有些人才,陶商可以放過,但有些人才,陶商絕對不會放過。
所謂的什麽雄兵百萬,良將千員,在陶商眼裡……至少是目前,沒什麽卵用!
沒有足夠的人口、稅收、糧草、軍需,給你多少兵馬,你也養活不起這些人……所以,能夠幫助自己創造這些的人,才是最珍貴的。
史書上雖然總是說漢代崇尚儒學義理,忠義為先,但在陶商看來這不過是一句標題話而已。
每一個人都想當忠義之士,這是無可厚非的,但人的天性是貪婪的,這是生物學的角度總結,無法更改,人屬於生物的范疇,就逃不出這一法則。
靠所謂的人格魅力去征服各種人才,也不是不可能,但陶商覺得維持不了多久,在沒有利益的前提下,陶商覺得多少人格魅力都是扯淡。
養不了家,何談天下!?
所以陶商的政治策略便是“富天下!”,凡是他陶商的人,都會擁有比別人更好的待遇和更好的生活!
對這個目標,陶商的腦中已經有了一連串的行事計劃,但他需要幫手,不是所謂的謀臣猛將,而是真正的經濟和實業高手!
韓浩,就是陶商目前所瞄準的第一個目標……他絕不會放過。
“韓從事,依你之見,白波軍為何能夠收攏到這十五六萬的人丁呢?”陶商笑見韓浩不敢接自己的話茬,便轉移了話題。
韓浩的心終於放松下來……剛才是在是太尷尬了!
韓浩低頭沉思了一下,道:“因為河北以及關中之地,這些年來戰亂禍端甚重,再加上天災人禍,又常有外寇騷擾,百姓苦不堪言,很多生活都難以為繼,食不果脯,衣不遮體,因此只能無奈之下,只能加入白波賊寇……”
陶商點了點頭,讚同道:“是啊,至少加入了白波軍之後,他們的飯是能吃上的,雖然這些飯都是從同樣窮苦的人手中奪來的,但至少是有了能夠吃上飯的收入……不至於餓死。”
韓浩聞言皺了皺眉,雙拳不由的用力握緊。
“你覺得他們願意當賊寇?天天和官軍打來打去嗎?”
韓浩哂笑道:“這天底下除了賺軍功的將軍,有哪一個是願意真的打仗的?那是拚了命的卻隻為一口生計而已啊!如果能有的選擇,哪個不願意過日出耕作,日落而息,娶妻生子,安樂祥和的日子……”
“是吧。”陶商笑著轉頭看向遠處的白波谷,淡然道:“我現在拿出來誘惑白波軍的,就是這些看起來最簡單實際,最樸實無華的條件……但卻偏偏是白波黃巾賊首,給不了他麾下普通士卒的東西。”
韓浩聞言,眼睛頓時睜大了,驚道:“陶公子……難道你……”
看著韓浩驚訝的眼神,
陶商笑著道:“不錯,我給那些白波軍普通軍卒的,是一個重新當良民的機會……不是那種吃不飽穿不暖的良民,而是給他們可以種的田,可以吃的飯,可以穿的衣,以及不被賊寇所騷擾的安全保障。” 韓浩聞言頓時楞住了,不敢相信的看著陶商,眼眸中閃爍的全是不可思議的光芒。
“陶公子,這件事,您跟王府君商量過了嗎?府君他是否同意?”
陶商聞言,抬手摸了摸鼻子,道:“商量過了,王府君不同意。”
韓浩頓時無語……不同意你還乾?太任性了吧。
王匡不會同意這件事早在韓浩的意料之內,他知道王匡打心眼裡厭惡這些已經是走入了黃巾賊寇隊伍中的人,不論他們原先是什麽樣的百姓,或者是因為什麽樣的原因加入,王匡都不會接受他們安居河內……
“王府君不同意,你怎麽還敢往谷內射那些招降信?莫不是誆騙?”
陶商聞言笑了,笑的很陽光,很確定,很信心,也很開懷。
“沒有啊,陶某為什麽要騙人?王府君不要他們……陶某把他們帶回徐州就是了,來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
聽了這話,韓浩定定的看著陶商自信的面容,不知不覺間竟然是有些呆了。
帶回徐州?
你有沒有想你爹能不能同意啊。
服了……
………………
………………
白波谷,自波城內。
被官軍射進來的數百封勸降書很快就在普通的白波軍士兵中間流傳開來, 白波軍賊寇雖然出身貧寒,但並非各個都不識字,十個人中間,總有那麽一兩個能讀的懂上面內容的。
相反的,越是不認識字的人,對於這些被官軍射入谷中的箭中內容就越敢興趣,於是乎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書信中的內容在數日之內,便被白波軍的士兵們傳了個耳熟能詳……
“聽說了嗎?官軍正在招降我們呢!”
“真的假的?官軍不是來剿殺咱們麽?”
“誰說不是呢!胡渠帥手下的小虎子讀過幾天書,說那上面稱此番征討,隻誅賊首,不波及普通士卒……”
“不光是這樣,還說若是肯歸順的,往罪全恕,還予土地勞重,並撥於谷種和農具,返還清白身,重新造籍入冊!”
“還有這麽好的事?不會是騙我們吧!”
“就是,就是!官軍能對我們這麽好?我才不信!”
“也不盡然,聽小虎子講,那上面說的還算誠懇,說是國家荒地,久無良善百姓耕種,荒蕪甚多,因此特意聚眾耕之,耕種後亦要收農課,不過稅很低便是了。”
“原來如此,這還算講的過去!”
“聽說還有呢……若有人能生擒或是取大渠帥之首級,賜萬錢,酌情定職、有人若能取二渠帥首級,賜千錢!亦酌情定職!”
“噓!這你也敢胡說,小聲點!”
“……”
誠如陶商所說,這確實是最低等的分化謀略,同時還是赤裸裸的陽謀,但要分用在誰身上,也要看對方會采取什麽樣的應對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