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興兵的消息很快就由校事府的校事傳遞到了金陵城。
當時,正值年底歲關之際。
初平二年末,同時也即是初平三年壬申年正月,袁術在魯陽縣征集麾下的兵馬,並乘著孫堅身死亡故,孫策回往故鄉安撫其父靈柩守孝的空檔,冊封在孫氏中暫代孫策領兵的堂兄孫賁為豫州刺史,乘機招收了孫堅的原班人馬,再加上袁術本人近年來在南陽郡和汝南郡招募的新士卒,起兵十萬,東向直取壽春城和金陵城而去。
此番出兵,袁術事前按照計謀,派人前往兗州,挑撥當地士族名人,邊讓與曹操的關系。
出征前,袁術在閻象的幫助下,先設計謀劃壽春的揚州刺史陳溫。
同時還包括他那個倒霉同宗兄弟,山陽太守袁遺。
袁術先派人故意將自己東征的消息散播到了山陽郡。
山陽太守袁遺雖然是袁術的堂兄,但卻是親近袁紹一派的,袁紹這些年,曾有意想讓袁遺成為揚州刺史,不過因為與公孫瓚之間的戰事,因而一直膠著。
想霸佔揚州的袁術,當然不能讓袁紹和袁遺的小算盤打成功。
當得知袁術東進之後,袁遺立刻慌了,他怕壽春之地被袁術所得,其勢力將會是更大,故而星夜率領麾下兵馬,奔至九江郡而去,希望可以支援揚州刺史陳溫禦敵。
可誰曾想,這些事情都在閻象的計劃之中,他請袁術派遣大將樂就、李豐在袁遺前往九江郡的必經之路上進行埋伏,一舉殲滅袁遺一眾,並削其首。
可憐同宗兄弟,竟然落得個自相殘殺的結局。
乾掉袁遺這個眼中釘之後,另一方面,袁術則是派遣驍將紀靈,配合孫賁、程普、黃蓋等人,一舉攻克了壽春城,並將揚州刺史陳溫暗中處死,他對外則宣稱是袁遺與陳溫自相火並,自己是趕來救援的。
欲蓋彌彰,袁術此舉著實是真當天下人都瞎了。
但天下人雖然不瞎,但也犯不上為了陳溫和袁遺的事情惹怒他。
如此,怎麽辦?
大家隻好都裝瞎就是。
至此,袁術算是徹底的佔有了南陽郡、汝南郡、潁川郡,九江郡,廬江郡等地,其將勢力徹底的鞏固在了淮南沿江兩岸。
而下一步,他的目標則轉向了丹陽郡的所在。
東南之戰,一觸即發。
消息傳到了金陵城之後,舉城皆驚。
陶商心中對於袁術會來侵犯自己的事早有準備,但他卻沒有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歷史上袁術的這場擴充實力,侵略旁鄰的戰役,實則上應該是他和曹操打的。
當然,結局是袁術因為自大和戰略失誤,被曹操打的尿褲子。
但現在,因為蝴蝶效應,袁術擴展勢力戰爭的對手由曹操變成了自己,而且就時間上來講,仿佛比歷史上發生的時間,來的還要早了一些。
歷史的車輪已經開始發生些許的偏差了。
但不論如何,事情已經擺在眼前,就得想辦法解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歷史上的曹操在這個時間段能把袁術打的尿褲子,陶商覺得自己一樣也能。
尿褲子太小兒科了,他決定把袁術打出屎來。
陶商急忙召開緊急軍事會議,集結眾人,商討如何抵抗袁術。
議事廳內,金陵城所有的謀臣和武將們都齊聚一堂,靜靜的聆聽著郭嘉所帶回來的情報。
郭嘉此刻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笑面孔,少有的露出了正經的神色。
陶商一時有些恍惚,看著如此正經的郭嘉,他有點懷疑這小子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郭嘉對大夥正色道:“袁術的大軍,目前駐扎在壽春,正在整頓兵馬,收攏戰船,十萬大軍甚至還包括昔日江東猛虎孫堅麾下的舊兵,其勢不小,咱們若是在金陵城與之相敵,就算是打贏了,只怕也是會破壞金陵城的鄉間田野,撼動民生,因此,在何處禦敵,便是重中之重。”
聽到這裡,卻聽陶商立刻說道:“當然不能在金陵城與袁術作戰,金陵城是重鎮,也是陶某在丹陽郡的核心,絕對要把袁術擋在金陵城的地界之外……奉孝先生,依你之見,我軍當在何處布防?與袁術交鋒?”
郭嘉從座位上站起來,抬腳走到大廳中掛著皮圖的屏風前,仔細的觀看了良久之後,突然伸手一指,朗聲道:“袁術若從壽春來,則必經巢湖之地,如此,濡須口便是扼守其進兵咽喉的要地,但濡須口沒有防禦工事,若是在這個地方與袁術交戰,敵眾我寡,怕是殊為不智。”
郭嘉的話,瞬時間便讓陶商的腦中亮起了一盞明燈。
建安十七年,孫權遷治所於秣陵,更名建業,並在濡須口建造石城,名喚濡須塢,他憑此城而守,並於東漢建安十八年與三國魏黃初四年,兩次與曹軍在此地發生大規模的戰役,而這兩次戰役都是以曹軍的勞而無功而告終。
按照郭嘉的話來講,自己確實是可以按照他的方法,在濡須口建造一座堡壘,用以阻擋淮南方面的進犯之軍。
“距離袁術攻打金陵城,還需要多長時間?”陶商沉聲問郭嘉道。
郭嘉掰著手指頭算了一算,方才言道:“袁術大軍剛剛佔據淮南,壽春方面有待他出面收拾停當,十萬人馬,準備糧秣,整裝並進,到達巢湖最快也要二十天到一個月之間。”
“夠用了!”陶商輕輕的一拍手,對陳登道:“元龍,火速召集民夫,安排工匠,在濡須口建造堡壘,用以防范袁術。”
“諾。”陳登知道事關重大,急忙作揖稱是,隨即趕忙去安排這件事。
“許褚、徐晃、徐榮、陶基,整頓金陵城全部兵馬,前往濡須口布防。”
四名戰將分別起身,共同拱手言道:“諾!”
陶商又轉頭看向韓浩,道:“元嗣,我領兵前往濡須口對抗袁術,後方的糧草供給和金陵城守備安危,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張昭、張紘、陳群、司馬朗都是治政之才,但不善軍事調度,唯有你能擔當起的替我守備根本的大任,我走之後,金陵城的一切,便由你全權做主,生殺予奪,皆唯你是從。”
韓浩從打認識陶商開始,就沒有看見過他這麽正經的跟自己說話,心中也是知曉此次乃是金陵城自改革以來,所遇到的第一大難關,此一戰不但關乎金陵城的生死安危,也關乎到金陵城日後在天下的位置。
韓浩正了正顏色,衝著陶商作揖鄭重道:“有韓浩在,便有金陵在,府君放心便是了。”
陶商長歎口氣,伸手拍了拍陶商的肩膀,道:“你這麽說,我更不放心了……韓浩不在了,金陵城也要在啊!你這個回答讓我非常的不滿意。”
韓浩聞言,臉頓時變得闕黑。
自己真是看錯他了,好不容易以為他正經一回,原來還是這個鳥樣!
我不在了,金陵城也要在?
我欠你的啊?
老子是賣給你了是怎麽的?
韓浩不高興的哼了哼,道:“韓某全家都死絕了,也要保得金陵城不失,陶府君,如此回答,你可滿意乎?”
陶商還是搖了搖頭:“不滿意。”
韓浩聞言有些急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
“那府君你說吧,到底想要浩怎樣辦?你才滿意?莫不是我還得拿我韓家祖宗發誓乎?”
陶商正了正顏色,對韓浩嚴肅的道:“金陵城要在,韓浩也要在,當然了,你全家老小更要在!誰也不許沒,懂我的意思嗎?……當然了,你祖宗在不在就無所謂了,反正他們也已經沒了。”
韓浩聞言一愣,定定的看著陶商,嘴唇不知為何卻也有些哆嗦,眼眶也有些濕潤。
半晌之後,卻聽韓浩深深的衝著陶商作了一揖,慨然應允。
“韓浩在此立誓,必如府君所願。”
……
……
濡須口在後世,乃是指濡須山和七寶山之間的水口, 濡須山在今含山縣東關鎮境,臨河設關謂東關,七寶山在今無為縣黃龍鄉境,臨河設關謂西關。
兩山對峙,形勢險要,為巢湖的出口,濡須水出濡須口至黃雒河口折南流,經今倉頭鎮至馬口閘進入上、下九連圩之間的馬口河,於神塘河口入長江。
可以說,濡須口是位列於巢湖附近,既接山脈,又連平原,水路的地脈混雜之地,既能以陸軍鏖戰,又能以水師決勝。
袁術一旦打過了濡須口,便可以橫渡長江,直逼金陵城。
陶商的大軍抵達後,便軍民合作,以極快的速度,在此用石頭,依山傍水,匆匆的建立了一座可以抵禦外寇的石製堡壘。
袁術的兵馬雖多,但大部分都是剛剛招募的新兵,戰鬥力不甚強悍,而陶商的四萬軍馬,昔日裡卻都是上過戰場的賊寇和官軍,就戰鬥力相比,應遠在袁術軍之上。
但陶商的軍隊卻是有一個短處。
丹陽郡雖然有一些當初周昕給他留下的戰船,但卻並無像樣的水軍,而袁術的水軍雖然戰力不高,但戰船極多,特別是他在奪取了壽春之後,在歷陽的船塢,得到了大量的戰船,這些戰船足矣讓他擴充出一支龐大的水軍,這一點如今卻是陶商最為擔心的。
一旦陸戰不成,袁術組織兵馬改道順江南下,那陶商就完全沒有力量能夠阻止他進兵金陵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