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知道身為金陵之主的陶商有錢,但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敞亮。
當今天下,大部分的諸侯現在都是築城,建寨,屯糧,招兵,養馬,煉鐵,爭奪政治利益,用以來爭霸天下。
又有誰會去關心一下因為亂世而逐漸凋零落敗的私學事業?不是不想,但那是清平時節該做的事,現在是亂世,大多人人吃飯活著都成問題。
搞文化?沒功夫!
但很顯然,陶商有這個功夫,他不僅要去做,而且出手非常豪氣,顯然是要做到最好。
”太傅此言當真?不是騙我這個老朽吧?”曲老語氣哽咽,顯得很是激動。
連年的戰禍,對私學這個行業的影響很大,曲老很多辦私學同行都改了生計,留下繼續堅持是也只是苟延殘喘,半死不活的維系著。
說句良心話,若是沒有郭嘉的幫襯,曲老估計也堅持不住了。
而就潁川的大勢來看,若不是潁川士族中的荀彧等人為曹操所重用,潁川的私學說不定就像別的州郡的那些私學一樣,名存實亡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私學都會完蛋,那些有世家或是門閥作為背景的私學,依舊是屹立不倒,穩如泰山。
曲老站起身來,激動的對陶商道:“有太傅這一句話,老朽自當勤勉爭先,為太傅多說幾個人同往東南。”
陶商承諾似的點頭道:“曲老放心,此事陶某以人格擔保,絕不落空。我南境振興私學的大事,就落在您老身上了!”
老人家激動的拿起酒盞,道:“既然如此,那老夫飲了此酒之後,便立時回返陽翟,去幫太傅說項諸人。”
陶商聞言忙道:“曲老何必急於這一時,吃頓飯再走不行嗎?”
曲老使勁的搖頭道:“事關儒家傳承,天下學子,老夫焉能不急,這飯倒是不急著吃了,辦正事要緊。”
說罷,便見老頭拿起酒盞一飲而盡,然後顫巍巍的向著帳篷口走去。
郭嘉亦是急忙起身,跟在曲老的身後,對他道:“曲公,我送送你。”
曲老衝著他擺了擺手,道“不消送,不消……”
話還沒說完,便見曲老眯起了眼睛,渾濁的老眼疑惑的盯著郭嘉的臉龐,奇道:“你是誰啊?”
郭嘉和陶商都是無奈的一翻白眼。
好嘛!老頭子又看不清楚了。
曲老自己反應不過來是怎麽回事,只是溫和細語的對郭嘉道:“老夫先走了,小夥子你回頭幫我知會奉孝一聲,讓他有時間多回來看看。”
郭嘉:“……”
……
數日之後,陶商軍的舉動被鷹蛇府的鷹蛇士帶回到了曹操那邊。
曹操知曉了陶商的行動之後,不由的勃然大怒。
他重重的拍打著桌案,氣道:“陶商小賊,安敢如此,他居然敢在曹某的地盤肆意舉動,著實是膽大妄為。”
程昱勸曹操道:“司空勿需如此,小賊之舉雖然僭越,但其不過是在潁川找尋一些失學的腐儒回吳地辦學而已,他找的又不是咱潁川的名門,根本無需緊張,況且陶家小兒如此行徑,對這天下來說,卻也是一份善舉。”
戲志才聽了程昱的話,心中不是很舒服……怎地不是名門士族的人,被陶商找過去就可以不當事了?
蓋因戲志才亦非名門出身,對此頗有見地。
不過他終歸還是識得大局,對程昱的話還很是讚同的。
戲志才壓住心中的不快,道:“仲德公之言甚善,眼下天下之大勢,乃在錢糧、兵馬、賦稅、戶籍等諸務,至於修葺整頓私學,實非眼下所需顧慮之要事,陶商若是有心讓他去搞這些瑣事好了,
司空靜觀其變,又有何妨?”曹操搖了搖頭,鄭重的道:“你們這話不對,所謂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學術之道自古以來便非以一人之力而可為之,官學私學之道亦非如此,眼下雖值天下大亂,但學堂不可廢,術書不可止,陶商此舉雖有自討廢力之嫌,但卻是正道……且潁川之地,自古以來便是天下學子聚集之地,得此美譽,諸多私學功不可沒,若是被陶商乘著這亂世都被姓陶的搞到了東南,曹某豈不罪莫大焉。”
眾文臣聞言一同道:“司空高見。”
“文若,公達。”曹操轉頭對荀彧和荀攸道:“荀氏乃是潁川名門,絕非其他士族所可比,其影響力亦非旁人所及,曹某想勞請荀氏出面,在潁川安頓學子,撫慰學堂,特別是那些破敗的私學館,並請你們代為傳達曹某之意,只等時間一到,曹某必將重興學風,修葺官學私學,大力支持,重塑潁川學風。”
曹操這話說的很得人心,荀彧和荀攸自然是無有不應。
如此一來,曹陶兩軍在潁川之地,針對私學人才,展開了一場沒有硝煙的爭奪戰。
雙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此處,沒有人再去理會旁事,至於李傕和郭汜那邊,更是沒有人會注意一下,如此一來,卻是給了陶商他們機會了。
……
李傕和郭汜在洛陽見過鍾繇和賈詡之後,便按照事前的布置,通過滎陽的甬道直奔著中牟縣而去。
中牟縣離官渡戰場非常的近,曹操的大軍本來陳列在官渡,緊臨中牟,但眼下為了屯田以及對付陶商,全都撤離了官渡。
可惜令所有人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曹操的大軍剛剛離開官渡的戰場不久,趙雲,許褚,臧霸,李通四人的兵馬就抵達了此處。
這四名戰將,都是在之前,被陶商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派回沛國辦事去的,但他們壓根就沒在沛國住上多久,便立刻就率兵趕回了官渡戰場。
而許褚在前番離開陶商的大營、假意回返沛國催糧的時候,從陶商軍中還另外帶走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就是諸葛亮和司馬懿。
眼下,這些被陶商悄悄派出去的人,全都乘著曹操和陶商在豫南之地爭得如火如荼之際,迅速的折返到了官渡戰場。
他們的目標亦是只有一個,那就是中牟縣的李傕郭汜二軍的那些馬匹。
官渡之戰已經結束,李傕和郭汜從並州遠道而回,而此刻陶商正在潁川起高調,曹操的全部精力都在他身上,根本顧不上別的,可以說,這個時候的中牟縣是最放松,也是最松懈的時候,他們萬萬想不到,陶商一開始的目標,其實就是他們。
而經過陶商事前對眾人的吩咐,此次負責統領所有這些人的主將,是他的二哥趙雲。
臨行之時,陶商曾握著趙雲的手,仔細的叮囑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別,二哥此番出征保重,陶商一定緊緊的牽製住曹操,為你的安全做保,讓他不會注意到二哥!”
趙雲聽了這話直撇嘴。
活到了這個歲數,趙雲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會變成了劫道搶馬的強盜。
若是換成原先,他一定是深深的鄙視自己的行為,為自己的這種做法而臉紅,不連續一個月“每日三省吾身”,估計他都睡不著覺。
但隨著跟陶商結拜之後,相處的時間越長,趙雲發現自己的心性受到這個三弟的影響,改變的也非常巨大。
特別是這次當強盜,他心中不但沒有什麽自責感,反倒是居然隱隱的有一種……刺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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