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了一眼劉文軒,錢度便轉身看向陳一鳴等人,抱拳說道:“陳大人、蔣大人、李大人、馮公公,據在下所知,一個月前,劉文軒曾從百花閣中贖買一女子,共耗費白銀五萬兩。而這筆出入,帳簿上並未顯示,明顯這帳簿是假的,還請諸位大人徹查此案。”
見錢度如此說,陳一鳴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均驚疑不定。
定了定神,陳一鳴開口道:“劉大人,錢指揮使所言可是屬實?”
劉文軒苦笑一聲,說道:“錢指揮使所言,確實屬實。”
見劉文軒承認,李廣泰的臉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
不過,此時劉文軒話音一轉道:“雖然耗費了五萬兩白銀,但那筆銀子並不是老夫所出。”
“不是你所出?”對於劉文軒的話,錢度自是不信,“那是何人所出?”
劉文軒說道:“那五萬兩白銀乃是禮部左侍郎鄭永基鄭大人出的。”
見此事又攀扯到鄭永基,陳一鳴、蔣方兩人均是大吃一驚,李廣泰老神在在。
而錢度、馮喜兩人,臉上則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畢竟,對錦衣衛和東廠來說,此案牽扯的大臣越多,他們所要發揮的作用就越大。
更何況,其實錢度早就知道此事,隻是要讓劉文軒親自攀咬出鄭永基才肯罷休。
陳一鳴幾人見此案牽涉愈發的廣,低聲商議了一會兒之後,陳一鳴便開口道:“來人,請禮部左侍郎鄭永基來刑部一敘。”
半個時辰後,鄭永基趕了過來,和眾人見禮之後便問道:“不知幾位大人喊本官來所為何事?”
陳一鳴說道:“鄭侍郎,據劉文軒交代,你曾在百花閣出白銀五萬兩,為其贖買一女子,不知此事可當真?”
鄭永基點頭道:“確有此事!”
自昨日劉文軒被抄家的消息傳出之後,鄭永基便知劉文軒肯定會供出自己,故而很光棍的便承認了此事。
見鄭永基承認,錢度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不想接下來鄭永基的話,卻使得錢度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鄭永基道:“當時本官在大殿上落了李禦史的面子,故而便請劉大人從中說和,那個女子不過是謝禮而已。”
而後,鄭永基眨了眨眼睛,無辜的看著陳一鳴道:“陳大人,本官這麽做,沒有犯法吧!”
“自然沒有!”陳一鳴回道。
但錢度卻不依不饒道:“鄭侍郎看來很富有啊!”
鄭永基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道:“不過是多寫幾幅字而已。”
見鄭永基如此說,錢度一時啞然。
鄭永基的話讓錢度無從反駁,整個大周孰人不知,鄭永基的字堪稱一絕,很多人都是求之不得。
曾經,有人出白銀萬兩請鄭永基潤筆,都被鄭永基悍然拒絕。
由此可見,鄭永基還真不是差錢的主。
這時,李廣泰亦開口道:“此事老夫亦知,那被贖之女本名周雨彤,乃是前大理寺卿周大人之女,而周大人生前與老夫及劉大人都是至交好友,因而見鄭侍郎贖了周雨彤,又有劉大人從中說和,老夫這才化解與其之間的恩怨。”
見劉文軒有翻盤之相,錢度心中暗暗著急。
搖了搖牙,好似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般,錢度神色極其難堪的看向李廣泰說道:“李禦史隻怕還不知道吧,劉文軒名為收養故人之後,實則是將周雨彤納為了自己的妾室。”
“你胡說!”劉文軒此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雨彤乃是故人之後,老夫一直將其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又怎會行此禽獸不如之事?” 錢度譏笑道:“原來劉大人有這類癖好,還真是禽獸不如!”
錢度冷哼一聲,說道:“劉大人隻怕還不知道,昨天晚上,周雨彤已經被診斷出,有一個月的身孕了。劉大人,您說周雨彤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聽此,最先坐不住的是李廣泰。
李廣泰當即起身,神色嚴肅的看著錢度說道:“錢指揮使,這事可開不得玩笑!”
錢度轉身看向李廣泰,神色認真道:“如果李禦史不信,大可派大夫前去為周雨彤診斷。”
聽此,李廣泰便知錢度所言非虛,神色激動的來到劉文軒面前,低吼道:“此事可是真的?”
劉文軒很想說不是,可最終卻不敢直視李廣泰的眼神,低頭說道:“是真的!”
聲音中,不無沮喪。
“好!好!好!好一個劉文軒!好一個堂堂的戶部尚書,竟然做出如此斯文掃地,豬狗不如之事!”李廣泰指著劉文軒,氣得渾身直顫抖。
“是我對不起周兄!”劉文軒聲音低落道。
“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李廣泰自然是不會再信劉文軒的鬼話,舉起拳頭,就砸向劉文軒的臉頰。
“我打死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嘴裡一邊罵著,李廣泰一邊向劉文軒臉上揮拳。
而劉文軒則在那裡一動不動。
見此場景,錢度臉上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
而刑部尚書陳一鳴卻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拍了一下驚堂木,大喝道:“這是刑部大堂,成何體統?”
“來人,將李禦史給拉開!”
在堂上衙役的半拉半勸之下,李廣泰這才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冠,李廣泰這才向陳一鳴告了一聲罪“下官多有失禮之處,還請陳大人海涵。”
見陳一鳴點頭示意,李廣泰方才落座。
而旁邊的東廠提督馮喜,隻是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便自顧的拿起桌上的茶盞喝起茶來。
這時,劉文軒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陳一鳴說道:“陳大人,本官這麽做,沒有觸犯大周律法的任何一條吧!”
陳一鳴細細一想,劉文軒這麽做,雖然會使自己聲名狼藉,可還真沒有觸犯大周律法。
故而,想了想,陳一鳴便道:“來人,將罪犯劉文軒先行押入大牢,容本官先向陛下稟明情況,之後再行處置!”
見陳一鳴如此說,錢度不由松了一口氣。
雖然,劉文軒此番是死不了了,可隻要不出什麽意外,他的仕途也算是徹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