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樣的名將值得推崇嗎?”看著堂上諸位大臣,張凌陽問道。
軍閣閣臣周安回道:“啟稟陛下,老臣以為,陛下口中的這些名將雖然做過一些錯事,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們份屬不同勢力才導致的。
從他們的立場上來看,並沒有大錯!”
“我不敢周軍閣的看法!”禮部尚書孫啟承說道,“雖然因為份屬不同勢力,他們攻誠掠地本無可厚非,可對於那些投降的俘虜肆意坑殺,對待手無寸鐵的百姓動不動就屠城之類的,我是看不慣的!”
孫啟承雖然是寧國府世子,寧國府也確實是靠軍功起家的,可寧國府這個公爵府卻是完完全全是靠為大周開疆拓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的。
至於皇子們奪嫡站位的事情,寧國府根本就不會去做,也完全不屑於去做。
家風如此!
周安卻不一樣,周安本身就是靠著先帝奪嫡那會的從龍之功,才混到了現在的位置,屁股決定腦袋的問題而已!
與周安意見一致的,朝中還有不少武將和文臣,他們之中,或曾經參與過那場奪嫡之爭,多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後人,自然要為他們的先人說話。
雖然,文臣即便看不慣武將,對於那些動不動就屠城、坑殺降卒的事情,都是口誅筆伐。可先帝做過的事情,他們哪敢說什麽不對,自然是正確無比的!
整個朝堂上,也就只有孫啟承一人反對而已。
當然,還有兩個大臣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那就是內閣首輔鄭永基和戶部尚書朱開山。
戶部尚書朱開山出來說道:“老夫支持陛下的觀點,我們應該推崇的,是為大周開疆拓土之人,而不是那些內戰內行的名將。”
朝張凌陽拜了一拜,朱開山回頭看著一眾文臣、武將說道:“老夫記得三皇五帝之時,我炎黃只在黃河流域生活,等到了現在,我大周國土之廣袤,前所未有。
那老夫試問諸位同僚,是誰帶領著炎黃子民將疆域擴展到長江沿岸的?
是誰將國土拓展到幽、冀兩州的?
是誰征服了遼東?
是誰開拓了西域?
又是誰蕩平了吳越?
又是誰征服了湖廣?
又是誰平定了川蜀?
又是誰征服了嶺南?
又是誰,打到了漠北?
又是誰,徹底讓中亞五國臣服?
我大周,億萬裡國土,是這些人一代代的,一點點的攻打下來的,可又有誰記住了他們的名字?
諸位可大聲告訴老夫,這些人之中,你們知道幾人?你們了解幾人?
如果說是功勳的話,以上的這些人,才是我炎黃真正的功臣。
只是可惜!
可惜我們卻不知道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的名字!
縱觀史書,關於這些人的生平事跡屈指可數,這是為何?”
“為何?”這個時候,內閣首輔鄭永基出來說道:“老夫倒是知道原因!”
“哦?”朱開山詫異的看向鄭永基。
鄭永基微微一笑,說道:“因為對當時的朝廷來說,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遠不如朝堂的勾心鬥角來的重要!”
龍椅上,張凌陽默默的看著朱開山和鄭永基的表演。
直到兩人說完,張凌陽才站起來,一臉興奮的說道:“兩位愛卿所言深合朕意,無數先烈為炎黃拋頭顱、灑熱血不可不表,翰林院大學士何安可在?”
“老臣在!”何安出列道。
“傳朕旨意,幾日起,由翰林院重新修史,彪炳先烈英雄事跡,特別是那些為炎黃子孫開疆拓土、保家衛國之事,要大力歌頌!”
“老臣遵旨!”何安當場就淚灑朝堂。
天知道,十多年了,這是天子第一次開始重視並複用翰林院,何安這位翰林院大學士激動的無以言表。
在張凌陽繼位之前,翰林院乃是天下最清貴之所在,翰林院裡面的官員,都是出自科舉一甲之列。
甚至當年還流傳說,非翰林無以入內閣之說。
也就是說,想要成為內閣閣臣,必須要在翰林院做過一段時間的官。
可這個傳統,自張凌陽上位以後就徹底被廢除。
不僅廢除了這個傳統,張凌陽甚至還下旨讓翰林院的一眾官吏深入瓦剌等邊陲之地,教授那裡的孩子儒家學識。
這些年倆,翰林院可以說是朝廷裡最冷清的衙門了。
現在好了!
天子再一次複用翰林院,也有可能表明,天子有重新重用翰林院的想法,所以何安心裡鼓足了士氣,想要徹徹底底改變張凌陽對翰林院的看法。
而這次張凌陽下旨讓翰林院重新修史,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馬上去翰林院!”出了皇宮大門,何安急匆匆趕回翰林院,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翰林院上下。
“諸位!”
趕回翰林院,看著大貓小貓三兩隻的官吏,何安的心情很激動。
自從泰安二年開始,翰林院逐漸凋零,如今整個翰林院,連同看守衙門大門的吏員,一共也不到五十人。
深呼一口氣,何安說道:“陛下已發明旨,責咱們翰林院重新修訂史書。
這對咱們翰林院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果這次機會再抓不住,只怕再過個三五年時間,咱們翰林院這個衙門,將徹底成為一段歷史。”
“何學士所言和是真的?”下面,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問道。
“這是陛下在朝堂上親口所言,那還有假?”何安言之鑿鑿的說道。
“可就咱們幾個老家夥,能修完一部史書嗎?”老者擔憂的問道。
老者的擔憂不無道理。
自張凌陽上位以來,翰林院年富力強的官吏都被發配到了地方亦或邊疆。
如今的翰林院,除卻吏員,最減輕的官員也要有五十歲了。
何安卻不以為意,說道:“明天老夫會入宮再向陛下請旨,調被發配出去的那些人回來。
現在咱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編好綱目,等那些年輕一輩的歸來,瑣碎的事情讓他們完成就行了!”
“何學士所言有理!”有官員開口支持道,“咱們現在首要的人物,就是重新校正歷朝歷代的史書,然後重新編造綱目。
相信陛下看了咱們編造的綱目,一定會對咱們翰林院刮目相看的。”
聽完這位官員的敘話,眾人眼巴巴的看向上面的何安。
只見何安精神振奮的說道:“不錯,現在咱們翰林院雖然大貓小貓三兩隻,可咱們也要做出一番成績,讓陛下對咱們翰林院刮目相看。
咱們這些人,很多都已經老眼昏花、精力不濟。
以老夫的意思,有些事情,不妨交給那些年輕些的吏員處理。”
“這些吏員,都是嘴上沒毛之輩,他們能辦好嗎?”有老者詢問道。
“他們在咱們翰林院呆最短時間的,只怕也有三年時間了。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老夫相信,這麽多年在咱們的耳讀目染之下,他們肯定會順利完成咱們交代下去的任務的。”
“以老夫看,咱們還不如從皇家學院史學院借調些學生過來幫忙呢!”有老者反對並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只怕不妥!”何安反對道,“陛下本來就很器重皇家學院畢業的學子,一旦讓陛下聽聞,咱們編造的史書是在皇家學院史學院的學生協助完成的,只怕陛下會將編史的功績全都記在那些學生頭上!”
“那該如何是好?”
“老夫不是說了嗎,只要咱們翰林院上下齊心協力,做出一番功績,陛下肯定會對咱們刮不相看的。
再者說,老夫明天就入宮請旨,調外派出去的翰林院官員歸來,幫助咱們一同修史。
諸位,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盛事,修史的時候,咱們可千萬不可掉以輕心,以防被陛下厭惡。”
“何大學士放心就是,咱們也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了,哪會那麽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