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在地,是周邊的小縣城,說不發達,卻有很多上億的工廠,說發達,卻沒有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
去橫店的車,是小型的中巴車,因為當天是法修日,人比較多,滿滿的一車。
上了車,我就昏昏欲睡起來。
生活太無聊,每天能夠打發時間的,就是在宿舍裡面看小說,而且看的還是盜版小說,總以為正版小說會花很多錢。
多年以後,才知道,一章小說的價格還不到一毛錢。
迷迷糊糊中,我又進入了夢中。
從我離開家鄉後,我一直會做一個相似的夢。
夢中我總是掉入蛇窟,無數五彩斑斕的長蟲,順著我的小腿爬上來,滑膩膩,陣陣腥臭氣息。
我不敢動,害怕驚動它,讓它鋒利的毒牙有機可乘。
每次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樣的夢境十分不好。
各種各樣的環境,有的時候,夢見自己在大街上閑逛,突然天降蛇群。
好吧,我又得站著不動了,我曾以為是老司在提醒我。
聯系大父,大父卻說不出什麽緣由來,隻是叫我小心。
而這次,我出奇的沒有夢到蛇。
好夢沒有過多久,我被身邊的江西老表搖醒。
他叫胡健,剛開始介紹時差點聽成是某省份,為了方便稱呼,平時我們都叫他胡子。
說實話,逛了明清宮苑,他們還要去秦王宮等等。
我卻沒有了興致,都差不多的風情,作為單身狗的我,還不得不吃狗糧。
於是我說,我昨晚沒休息好,你們先去吧,我單獨逛逛,完事了打電話。
我找了一個寫著湖南牌子的館子坐了下來,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吃到家鄉菜,不說這飯館不好找。
就我們工作的那地,周圍除了快餐,就是大排檔。
要想吃到正宗的菜肴,還得去市區。
我沒有那個時間去市區吃,也沒有那錢去吃。
難得碰見,我點了一份臘肉和幾個小菜,吃了起來。
昨晚睡的晚,早起也沒吃啥,導致我的吃相很難看,跟惡死鬼一樣。
等我飯飽酒足,抬起頭來,才看見對面座的兩個小姐姐對著我指指點點。
我尋思著,雖然我吃相難看,但也不至於讓別人指指點點啊,再說了我顏值也不低。
十九歲,臉上還有稚氣,但五官端正,鼻梁高聳,瓜子臉,不誇張的說,跟風雲裡面聶風的形象很像。
難道她們被我爆表的顏值吸引了?
沒聽說過在橫店也能遇見豔遇啊?
零八,零九年,要說豔遇最多的地方,就是麗江。
無數文人騷客,言情小說家,把麗江描述成一副豔都。
果然,兩位小姐姐起身,來到我這桌坐下。
“帥哥,你一個人嗎?是本地人嗎?”
說話的是那個臉頰帶著嬰兒肥,一雙大眼睛,留著一頭短發,T袖短褲,看上去可愛中帶著幹練。
聲音很好聽,如同黃鸝,清脆悅耳,久久在耳邊,不願散去。
另外一位眉毛有點粗,眼框深邃,帶著一副眼睛,看上去神情憔悴,穿著T袖和花布長裙。
第一次被女孩子搭訕,毫無經驗的我木訥點頭又搖頭。
別看我談過戀愛,但那是網戀,為什麽網戀會見光死?
除了顏值的問題,大多是性格和現實不一樣,網絡中,你可以偽裝成任何人,又或者暴露你最原始的樣子。
但在現實中,就像我現在的情況。
心中原本腹稿在一瞬間,都用不上了。
通過了解,我知道,她們是一個公司的,至於是什麽公司,沒有給我說。
戴眼鏡的女孩介紹自己名字時,我瞪大了雙眼,差點以為我出現了幻聽。
她們的聲音,聲線,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外表的差距,光聽聲音,我幾乎分不出來誰是誰?
看到我的表情,短發女子嘿嘿偷笑。
好奇,就代表被吸引,於是我陷進去了。
短發女孩叫柳絮,很好聽的名字,至於另外一位小姐姐,我並沒有記住她的名字。
因為我的故事都跟這個叫柳絮的女孩子有關。
喜歡一個人,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癡於肉體,迷於聲音,死於不敢主動。
用這句話來形容我當時的狀態,在準確不過,咳咳…雖然當時我們沒有滾過床單。
但彼此之間的好感,已經到非對方不可的程度。
她並不是本地人,隻是旅遊的過客,這也導致之後我的工資,至少有一半是花在電話費上。
每天起來一條短信,是必須的,一天短信上百條。
晚上時,煲電話粥到半夜。
為通訊事業,作出了傑出的貢獻。
時光就這樣過了兩個月。
突然她有一天跟我說分手,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仿佛自己信仰的天塌下。
苦苦哀求,卻無法改變。
兩三個月後,我覺得還是忘不掉她。
衝動的我,沒有給任何人說,就離開了。
離開這座城市。
下一個去處,遊戲工作室。
福建省的某個城市,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去了陌生的城市。
工作大半年,沒有攢下多少,基本上吃吃喝喝用光了。
到了遊戲工作室,條件很艱苦,十幾台電腦放在一起,像一個黑網吧。
吃住就更艱苦了。
當時,我就有了撤退的心思。
到了沒有三天,我接到柳絮的電話。
從電話中,我了解到她為什麽要和分手?
她是雛,被前男友給強X了,覺得自己配不上我了。
我心中暗罵了一句,這種狗血的情節都被我碰到了。
心裡難過,但更多的是為她擔憂,她說,她現在在醫院,剛做人流。
電話裡面一陣沉默。
我囑咐她好好休息,等她身體好了,我會來看她。
掛了電話,我就準備離開。
工作室,還要半個月才開起來。
雖然他說工作室讓我帶著,但是需要一個適應期,我等不及。
於是把一些刷金的方法留下來,離開了。
馬不停蹄回去,工廠那邊是死工資,但好歹還有薪水發。
這裡說一下,被分手的我,幾乎天天晚上喝酒,所以身上也沒有多少錢。
買完回去的票,我兜裡就三十塊錢。
車票是第二天下午的。
花了二十塊錢,在小旅館的八人間勉強應付一晚上,剩下的十塊錢吃了一頓。
第二天,拖著行李箱在火車站門口,坐等太陽西下。
一天滴水未盡,終於熬到上車。
開往溫州的火車上。
正直學生開學季,沒有坐票,站了幾個小時。
兜裡沒一分錢,看著跟我一樣年齡的人,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清澈的眼眸。
問我在哪座大學讀書?等等。
我沒敢說我不是大學生,是打工仔。
仿佛打工仔低人一等,隻能含糊著應付。
原本想要找對方借錢買水的心,更提不起來了。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一條脫水的魚,趁著無人看見。
我假裝上廁所,出來後,洗手洗臉時,捧起水,悄悄含一口,咽下。
一股混合鐵鏽氣息的獨特味道,衝斥味蕾。
強忍胃部翻騰,神色平靜的回到行李箱旁。
到了熟悉的地方。
凌晨五點多,身無分文的我和司機商量,到了地方再給錢。
到了之後,找室友拿了一些錢,給了車錢,趕緊買了幾瓶水,一捅泡麵。
忍胃部抽搐,吃吃喝喝。
回來繼續工作,被罰了不少錢,直接扣工資裡面。
因為我這兩個月來,心不在焉,又離開幾天。
帳目是一塌糊塗,細細清理起來。
倉庫中憑空少了十來萬東西,估算價值,估計百萬左右。
我慌了神,這裡面說跟我有關系,也有,說跟我沒關系,也說的過去。
因為這十幾萬的東西,都老板小舅子那家少的。
迫不得已,胖胖女同事,幫我把我帳目做平,又找了一些人,在二樓,找了一些殘次品來代替,幾乎忙碌了一個多月。
這件事,我的上司也知道,不過已經被老板的小舅子買通了。
當然責任在我們,上司也沒撈到多少好處。
雖然這件事被壓了下來,不過派了一個新來的妹子接替了我手中的活。
我就隻負責出,妹子管進,想來,我也是挺失敗的。
一份工作需要兩個人來分工。
這一個月,我依舊每天和柳絮聯系,直到有一天她父母準備強行包辦婚姻時,出現了變故。
她父母覺得,我不介意她女兒的一切,肯定是一個騙子。
很討厭我,切斷了她跟我一切聯系。
我辭去工作,帶著為數不多的錢去了她的城市。
她所在的城市在安徽省某市,事隔多年,我已經記不住那個不想回憶的城市了。
一路的車馬勞頓。
比起上次的落魄,這次明顯是在天堂。
躺在臥鋪上回了幾個短信,父母得知我辭職,問我去向。
我說有點事,過幾天就回去。
那時離年底還有兩個多月,出來快一年,平時也沒給家裡打電話。
主要也不想父母擔心。
到了目的地,在她家附近找了旅館住下。
一天一百多,加上吃喝,也隻能支撐半個月左右。
幾天過去,我才得到她發來的信息,叫我過去。
為什麽要等?
因為她的身份證,戶口,手機都被她母親沒收,隻有她母親不再時,她父親離開家時,會偷偷塞給她手機。
我二話沒說,穿上鞋子,就趕往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