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代善已經將所屬正紅旗下八千兵馬帶走，直奔扎魯特部，而將打出緩衝區的任務交給了嶽托，因為明軍去年的大敗，嶽托正害怕明軍是否會有膽量進攻，剛才整個號范永鬥商議著給明軍膽量的方法，比如把撤兵的消息傳出去，而現在明軍居然要進攻了……

　“蒼天保佑！”

　嶽托心裡歡呼了一聲，隨即急促的向鼇拜問道:“此是可真?明軍為何敢來?”

　“回貝勒，據斥候報道這事跟那姓沈的小子有關……”鼇拜咬牙切齒的說道，站在一旁范永鬥臉上的肥肉猛地哆嗦了一下。

　……

　二月初十大軍開拔的消息傳到了沈清平的耳中，消息是洪衝山告訴他的，洪衝山雖然沒能上戰場，但是作為一名廝殺慣了的軍人，卻本能的注意著戰況，因此經常排親兵去城裡打探消息，然後給自己增添一份心焦。

　而對於沈清平來講，他本來是想乘此機會把鐵絲網獻上去的，但用鐵絲網的目的是防禦，和現在明軍的戰略意圖明顯不符，這時候獻上鐵絲網好像很雞肋，而且不和時宜。

　而且現在戰爭的時間雖然提前了，但沈清平感覺大勢沒有變，他沈清平估計後金兵還是會撤走，這時候獻上去，即使孫承宗用了，暫時也只會稱為一種擺設，稱為行軍中的累贅，也不會得到什麽重視。

　但作為後來人，沈清平卻知道明軍必有一敗，或者說最起碼有一敗，這樣才能形成戰略緩衝區！對於戰略緩衝區沈清平也是讚成的——現在明軍最需要的是休整，不需要盲目擴大戰國，導致兵力財力不足。

　看情況而定，沈清平最後決定這樣做。但是為了防備萬一，沈清平還是讓錢模子比劃著兵車的長度刻了模具，對於網眼，縫隙要求小於破甲箭的中間部分。然後有找李牛融造——孫元化既然讓他些許小事自決，沈清平認為這事情也不大，如果用不著，重新融化就是。

　至於數量，沈清平也沒讓弄太多，一個軍的，五六百塊。

　……

　隨後的時間裡，從洪衝山的口中捷報不斷傳來:定元堡大勝……鎮夷堡大勝……大茂堡大勝……興武堡大勝……幾乎是一天一個勝利！

　從這一系列的勝利中，沈清平看清了孫承宗的近期和長遠的作戰部署:現在主要在西線展開，因為西線多山，不利於騎兵;西線收復後，就能對東線，從錦州到塔山一帶形成一個弧形的包圍圈，而要收復這一帶時只要從寧遠和廣寧兩個地方分別攻打錦州和塔山就可以了，這樣就能讓後金兵首鼠兩端。

　這個作戰部署從戰術上講實際不錯，先易後難，環環緊扣，而實際上到1625年，袁崇煥正是按照這個策略收取了從錦州到塔山，再到大凌河堡一帶。

　但是逐步勝利的消息中，沈清平卻越來越感到大明軍大敗將會臨近……

　戰敗的地點沈清平估計將會是在並州或者寧遠。

　該不該提醒一下，沈清平很是猶豫，一是因為從洪衝山的口中，他了解到現在寧遠地區全軍、全城已經處於亢奮狀態，就像一匹狂奔的烈馬，已經不是他能擋住的，而且他很清楚現在即使是孫承宗也擋不住這種狂熱，因為上至天啟帝下至百官都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挽回去年大敗所丟失的泱泱大國的顏面！

　另外，沈清平認為再敗一場也無不可，正好讓這些人看清形勢。

　所以對於勝利消息的反應，沈清平不像洪衝山那樣歡喜、那樣焦躁，而是坐看雲起雲湧……

　“直娘賊，看你往哪裡跑！”

　火器營北面的松山上，一隻野兔應聲而亡，洪衝山大踏步走了過去，粗重的腳步在地上留下了淺淺的腳印。

　關外的春天來的不像關內那麽明顯，它是悄無聲息，但冰封的地面已化，然後松柏的淺綠才從老綠中抽出來。

　而春天的陽盛也助漲了洪衝山的火氣，無可發泄之下，他就拉著沈清平到山上找些野圖、野鳥撒氣。

　沈清平倒是很理解洪衝山的心情，以這些人的情操說他急於為家為國那是誇大了，但要說是他們急於拚殺，博個封妻蔭子那倒是真的。

　這倒也無可厚非，集私為公，只有把個人的私心和國家的命運鏈接起來，這才是雙全之法。沒有榮華富貴，隻讓來送死，只怕想做的人不多！

　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抱著這雙全的心思！只是為達目的和洪衝山采取的手段不同而已！

　“這兔子挺肥的，正好下酒。”撿起兔子，洪衝山拎著向沈清平晃了晃。

　而就在這時山坡下響起了趙武沉悶的聲音:“都事、都事，孫僉事回來了，要見你。”

　“哦……”

　沈清平和洪衝山互相看了一下，眼裡都有些愕然，不明白在這個時刻，作為孫承宗的助手，孫元化怎麽會有暇回來。

　“難道有什麽事?”

　沈清平思索著，和洪衝山一起快步而回。

　而甫一進入孫元化的官房，就見院中那顆小針葉松下， 曹變蛟穿著一身輕甲，頭上戴著紅纓圓頭帽，腰纏蠻獅扣帶，正聞聲而望，整個人顯得英姿勃發。

　而見到沈清平，曹變蛟立刻笑著迎了上來，一邊走，一邊笑道:“兄弟，可悶著了。”可能是最近大勝，立功不少的緣故，說完，他禁不住‘哈哈’了兩聲，神采飛揚。

　“有勞曹大哥惦記了！”

　沈清平拱了拱手，感覺曹變蛟可能是來看望他的，這樣的百忙之中還記得他，沈清平心中有些感動，而這時洪衝山已經狠狠一跺腳，眼睛一瞪，胡子一吹，嫉怒的說道:“曹將軍還記得你有兄弟，你自己拿軍功拿到手軟，何曾記得兄弟了，拿完軍功倒想起兄弟了！”

　說到最後，洪衝山言語憤懣，直指曹變蛟不義。曹變蛟少年意氣，一下子就急了，張口罵道:“洪大炮，你亂放什麽屁，要不是為你們倆我能來！”

　“額……”

　洪衝山驚愕了一下，而在這時孫元化的官方內傳來了輕微的聲，隨即孫元化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倆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