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破裂!?
難以想象的一幕發生了。
精乾的[火鳳凌雲]中隊向營地中碾壓而去,柄柄長刀出鞘,在日光下顯得熠熠生輝,如同魚鱗一般鮮豔。
如同一把利刃,刺穿了對手的心臟。
頓時,[萌龍社]的人馬四散開來,完全無法結成一個像樣的陣勢,完全喪失了抵抗之力。
寒光一閃,血肉橫飛。而後炙火燎身,屍骨無存。
無情地砍殺與蹂躪開始了。
如同縮進的拳頭猛地攤開,[火鳳凌雲]的中隊四散開來,分別砍殺逃亡的敵人,毫不留情地將它們砍到在地。
腦花迸濺、腸子與內髒都流了一地,景象煞是可怖。
幾把火燎過[萌龍社]的旗幟和帳篷,將它們統統焚燒殆盡。
「什、什麽?」
靳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怎麽就打過去了?他們……是在殺人嗎?」
「……」
熙銘不由心中一怔,[火鳳凌雲]的行徑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殺人越貨!?放火搶劫!?而後不留活口!?就算是VI也不敢明目張膽地這樣做吧?不對……利益的角度……)
他猛吸一口氣,隨即恢復了冷靜。
(對於[火鳳凌雲]而言,如果能夠將[萌龍社]的人全數殺死,不留活口,而後偽裝成山中猛獸襲擊的場景,對他們而言能夠獲得最大的利益。)
獨佔整座糧倉!
想必[火鳳凌雲]也同樣處於糧食缺乏的狀態,為了維護每天的食物供給,不得不派出部分人馬在低效率的練級場狩獵,而減少前線攻略的人手。
而這座糧倉,無疑能夠成為他們的助力。
但是被[萌龍社]先行佔據了?
沒關系,那就搶過來,順便再把對方全部乾掉,不留任何痕跡。
「可惡……為了利益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做事情居然這樣決絕。」
「所以……他們真的殺人了?」
靳淄似乎仍然將信將疑地,愣愣地看向熙銘。
熙銘只是點了點頭表示默認,面目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那,那我們怎麽辦!?殺下去救人嗎?」
靳淄已經陷入了慌亂之中,望著一面砍殺對手的[火鳳凌雲]中隊,眼神中充滿憤懣。
他的目光在那幫人中來回遊弋著,忽然盯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是這支中隊的統領,他正要砍殺一個慌忙逃竄的女性冒險者。
他揚刀而起,一刀斬在女孩的左腿上,順著刀勢向上一剜。
瞬間,鮮血澗滿了女孩的褲腳,流出了大量的鮮血。女孩的身體失去了平衡,釀蹌一步,倒在了地上,正痛苦地呻吟著。
而後統領走上前去,一把抓起女孩的頭髮,舉到自己身前,露出一副奸滑的笑容。
女孩忍受劇痛,膽怯地望著對方,不由得哭了起來。她的手腳不停地晃蕩著,似乎想要掙脫束縛,但那除了勾起統領的施虐心以外,毫無意義。
啊啊——
女孩的凌厲的慘叫傳遍山谷。
又是一刀,直插向女孩的手臂,猛地一挑,一塊蘸著鮮血的肉塊飛到了地上。
第三刀,刺向女孩的胸口,HP歸零,結束了她的生命。
統領如同以看著垃圾的眼神,望向女孩的屍體,將她隨性地向後一扔,便轉身衝向另一個逃跑者。
「那個家夥!是[武殺]!」
望向這一連串的慘劇,
靳淄忽然想起,那個統領乃是面熟之人。 這舉止、這面孔,正是那天聖王演講之時,他率領巡邏隊堵住的人!
「可惡,這個混蛋!不能再等了,弟兄們,隨我一起殺下去,拯救那些剩下的人!」
靳淄額上青筋暴起,臉龐因憤怒而變得通紅,雙目圓瞪,望向[武殺]所在的方向。
同是冒險者,理當互相扶持,豈能因為這點小事殺害對方?
劍鋒所指,即是目標。
在靳淄的命令下,部隊正要衝下山去,救助那些幸存的人。
「且慢!」
然而就在此時,熙銘卻一把攔住了靳淄。
「法王!難道你要看著他們全部被殺死嗎?」
靳淄對著熙銘怒吼道,正要一把推開熙銘。
「我且問你!你有殺掉[火鳳凌雲]的會員的覺悟嗎?你有抱定可能會犧牲部下的覺悟嗎?你有自己犧牲的覺悟嗎?」
靳淄猛地一愣,呆在了原地。
「對方全員可正是殺紅了眼的時候!你覺得對方會因為我們是冒險者而手下留情嗎?反過來,你們都有著殺死對方的覺悟嗎?」
對著全隊正要向下衝殺的人,熙銘大喊道。
對方抱定必殺的決心,而自己這邊都是惜命之人。就算是戰力高過對方,也會可能因為士氣與決心不足而失敗。
何況對方甚至可能強於自己這邊,等級上對方普遍高出一到兩級。
「冷靜!靳淄,當下我們不能有任何犧牲!」
「即是要坐看[萌龍社]的隊員被全數斬殺嗎?」
「即是要擴大總的傷亡,難道也要強行爭這一口氣嗎?你不會覺得我們殺下去,能夠保證雙方不出現任何死者,平安化解矛盾吧?」
「……」
靳淄默不作聲,只是忿忿地望著熙銘。
熙銘知道,這是他已經有所動搖的標志。既然穩住了主帥,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
隊員們還在猶豫著是否要殺下去,多數人似乎在看著周圍人的行動而行事,也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熙銘和靳淄。
「我們今天就此先撤退吧,此地不宜久留。」
望著還在進退維谷之中的隊員們,熙銘越過靳淄,下達了命令。
為了不讓隊員們失控暴走,為了不讓[火鳳凌雲]發現隱匿在叢林中的本方,這裡必須強行把部隊拉走。
「我們今天先撤退,為了把今天所見的這一幕告訴外面!」
熙銘再次強調,並動員大家一同離開。
「如果你們沒有抱定必死的決心,就不要來趟這趟渾水!諸位的生命都是可貴可親的!」
此時,有部分隊員猶猶豫豫地向後走去,並不時地望向一臉慍色的靳淄。
「這裡聽法王的……為了保命……今天就先行撤退吧。」
靳淄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其中夾雜著一絲的軟弱。
「是……是……」
幾聲稀稀拉拉的回應,其中夾雜著不甘願的聲音。
熙銘順著靳淄話補充道:
「諸位且記住今天這一幕, 我們離開這裡,不是為了退卻,而是為了更好地揭露他們的惡行!」
靳淄瞪了熙銘一眼,而後一言不發地帶著中隊離開了。
熙銘苦笑著跟了上去。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惹得靳淄有些不快了。身為依靠米可與聖王的信任上位的人,與內測時就追隨的老會員相比,本就於公會沒有太大的貢獻。
而今天屢次拂了他的意,還在部下面前當眾阻攔他的意圖、並試圖命令中隊撤離,這更是讓他有些不樂意。
監軍自古以來都是被嫌棄的對象。
(但願他能夠看在貝爾的面子上,不要和我鬧得太僵才是……)
回望一眼已經化為血海的營地,熙銘無奈地笑笑。
那是人與人之間最後一點矜持破滅的象征,那意味著今後冒險者之間的分歧,能夠依靠著暴力手段解決,那是泯滅人性的具現化。
那就是前線嗎?
在那個名為“前線”的血海與煉獄的洗滌之下,所有人都會變得如此嗜殺嗎?
就算[武殺]是個有著道德缺陷的人,但是難道他的部下全都如此嗎?究竟是什麽導致了這一切?
難道自己要回到那鮮血淋漓、四處逃亡,以求躲避VI的那段日子裡去嗎?
正因為失去過,體會過,所以才更明白它的珍貴。
即是至今不曾完全擁有過,但卻仍然心向往之。
(聖王啊……或許你的主張才是對的……)
熙銘跟上隊伍,一齊消失在了叢林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