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半,城主府內的會談順利結束,熙銘受到了來自米可的訊息。
[一切順利,通告愛思特,可以開始準備了。]
熙銘將簡短的訊息告訴愛思特,出聲鼓勵道:
「副會長大人,一切就看你了。」
「沒有……問題,我會……盡力。」
一旁的熙琰衝著愛思特笑笑,輕輕撫摸著她漆黑靚麗的短發。
「愛思特,必須成功哦!」
「嗯……」
愛思特微微低下了頭,低聲回應著,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慌亂。
「那個……露露雪,迪亞斯大人的演講……準備……」
從營帳深處,蹦跳著走出一位身著雪白色公主裙的女孩。
如同雪一般的女孩——
一襲雪白色的公主裙上,繡滿了雪色的花紋,襯以女孩雪白色的肌膚,正似童話中的公主,顯得高貴而聖潔。
純白色的長發披散在腰間,如同點點雪團,在空中緩緩搖曳。頭戴以金絲滾邊的白色細冠,在一抹純白上點綴著雍容華貴,隱隱閃爍著金燦的光輝。
五官精致姣好,尤其是那對水藍色的雙眸中,映射著聖潔的光輝。
若是再生出一雙聖潔的翅膀,即是天使無誤。不,即是沒有翅膀,她也會使人聯想到天使的儀容。
「余已聽見你的呼喚,凡塵的女孩啊……余正帶來了主的福音。」
她凝視著愛思特,攤開雪白的臂膀,如同天使一般念誦著梵音,甚至帶出一絲回聲。
熙銘仔細聆聽,便發現這並非錯覺,而是真切地有著陣陣沉重的回音。
「哇哦……天使大人……」
熙琰的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望著走出來的女孩,雙手合十,不由讚歎道。
而熙銘則是好奇地打量了兩眼,雖然報以欣賞的目光,卻在心中忍不住腹誹道:
(這女孩,莫非是中二病嗎?)
女孩似乎突然注意到在一旁打量著自己的熙銘與熙琰,頓時臉色一變,失去了神性的從容淡定,驚愕地望向二人,不由得身形一顫。
「愛,愛思特,這裡怎麽有人?」
她的小臉頓時漲的通紅,雙臂連忙藏在身後,像是求助般望向愛思特。
「這兩位是之前…迪亞斯大人囑咐過的……法王大人,還有青花姬……」
「咿咿——不早說,啊啊……怎麽還有外人在場,天呐……丟死人了。」
天使不禁扶額,一臉無奈地望著熙銘兄妹。
愛思特嗤嗤一笑,對著熙銘介紹道:
「這位看起來笨笨的小天使,全名露露雪·米菈·安琪,ID福音頌者,可是迪亞斯大人的青梅竹馬喔!而且在現實中的本職,就是修女呢!」
不知道為什麽愛思特的語言突然流利了起來。
「愛思特,能不能別提修女的事情……」
露露雪朝著愛思特一指,帶著顫抖的聲音抱怨著。隨即又面向熙銘二人,紅著臉說道:
「那個……我的自我介紹……算了免了吧。總之一句話,剛才的事情,你們兩就當做沒看見吧!」
她兩手一攤,雙眼充滿希冀。
「嗯,我當然可以假裝沒看見,但是……」
熙銘衝著女孩鬼魅地笑笑,隨即用拇指搓著食指與中指,做出一副需要封口費的樣子。
「是…是嗎?那麽,你要多少?」
「我也不用多少,貝爾他的演講,我要務必成功。」
「……」
露露雪長舒了一口氣,
隨即打起精神,水藍色的雙瞳迸發著光彩。 「那是理所應當的結果,謝謝你啦」
「如果出了什麽岔子,我就把事情宣傳出去!還有,我叫熙銘,這邊的是我妹妹,熙琰。」
「哼哼!由我出馬,怎麽會出岔子呢?」
說著,這位女孩一般的天使昂首闊步地走出了營帳,著手開始她的布置。
同時,熙銘向米可聯絡訊息:
[一切OK,讓貝爾上場。]
[嗯,期待我們家主公大人,激情澎湃的演講吧~
[]~( ̄▽ ̄)~*]
城主府前的降星者廣場上,搭建起了一座高台。
從高台上向下望去,此時在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四千多名冒險者。
他們等待這一時刻已久,那是冒險者與本地人之間的第一次會談,現在正是宣布結果的時候。
「恐怕只有宣布結果,想必聖王想要借著這個機會,來一舉擴大公會的影響力。」
熙銘在高台的一側,來回檢查著,仔細確認現場的情況。
身旁的副會長得意地一笑。
「人家……可是誘導了這麽多的人呢……希望迪亞斯大人能夠滿意……」
「真是人不可貌相呢,愛思特妹妹。」
對著女孩投向誇讚的眼神,熙琰將手搭在了愛思特的肩膀上。
「誒嘿嘿……」
熙銘將視線向高台上的一個角落望去,那裡稱得上是幕後的位置,不會被前台的群眾們看見。
露露雪在那兒持續吟唱著什麽魔法,已經持續了超過十分鍾。
終於——
魔法吟唱完畢。
「[聖廳禮讚],發動……嘿嘿,讓凡人們跪伏在余的神力之中吧!!」
她隨即發動了魔法,,露出了一臉得意的神色。
天象劇變!
刹那間,一道聖光自天際暴射而來,徑直投向了高台的正面,將整個高台上營造出具有神聖性的舞台特效。
熙銘忽然發現,周遭的空氣中所有的灰塵都奇跡般地消失了,空氣中蘊含著花兒的清香。
自高台為中心向四周,具有神聖性的粼粼波光逐漸發散出去,並閃耀著點點金光。
正在此時,場下所有冒險者與當地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高台之上。
聖王貝爾·迪亞斯,獨自一人緩緩踱上高台,走向了聖光最為強烈的舞台中心。他身著銀白色的騎士鎧,在聖光的反射下如同披上了金色的鎧甲。
「我是貝爾·迪亞斯,聖殿十字軍的公會長,向今天來到現場的諸君致敬!」
他微微頷首,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雄渾鏗鏘的話語,自高台緩緩散播出去。在[聖廳禮讚]的加持下,提高了聲音的響度,同時蒙上了一層微弱的回聲,使他的話語更具神聖性。
「能夠來到現場的冒險者,想必都是關心於時事之人,對於我們當下的處境,有著自己的考量。那麽,在說明今天會談的成果之前,我想要先問諸位一個問題。」
他略略頓了頓,灼灼目光掃視過台下的冒險者們。
「你們可知道,為什麽我要自稱公會會長?再進一步,為什麽現如今,有著相當數量自稱公會會長的人?」
「想必諸君都很清楚,現下並沒有誰,真正地建立了公會。每個會長都只不過是藉由[訊息]系統,組建了松散的組織架構。」
「我們沒有公會儲物箱,沒有公會加成,沒有公會商店,也不具有公會領地,可以說是口頭建立的松散組織,並沒有得到《星途》系統的認可。」
冒險者中傳來陣陣竊竊私語,順著貝爾的說法,似乎是肯定著他的說法。
「但是,我們有著共同的目的,這便足夠了。我們決意要做些什麽,而不是蜷縮在旅館或街道的角落裡,嚶嚶啜泣,哭訴著上天對我們命運的不公。」
「敢問?如果我們不去維護治安、不去攻略遊戲,不去奪取我們的生存空間的話,你指望誰來替我們做呢?」
這時候台下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
「這時候等待政府的援助比較好吧。」
「攻略遊戲什麽的,太危險了。」
「沒辦法啊……」
「混帳稀人,那是VI這個狗公司的錯誤!」
貝爾似乎預料到了聽眾的反應,微笑著說道:
「那麽,請問,你們又對當下的攻略情況了解多少?」
攻略?
笑話!
——大部分人每天住在最下等的旅館中,吃著清湯寡水,配著黑麵包。
——只有極少數的人每天出城打獵,不求刷裝備練等級,只是為了用白麵包填飽肚子。
——部分玩家把持城外最有效率、最安全的刷怪地點,如同禁軍守衛宮闕,不讓任何人染指。
——不時聽說有人被怪物擊殺,他們臨死前被微波烤焦大腦的淒慘哭喊仍然歷歷在耳。
這樣窮愁潦倒,何以稱得上「攻略」二字?
「從[Log Out]指令消失、我們被困在這遊戲世界,到如今已經過去整整四天時間!諸君對於外部的支援還有著多少念想?」
自被囚禁在遊戲中至今,已經過去四天時間。按理說,政府必然組建了支援隊伍,並為了將玩家們解放出來,進行著不懈的努力。有著社會財力與人力的強大支援,這本應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然而事與願違!
來自外部的救助,至今連個鬼影子都見不到。
台下再度一片嘩然,謾罵聲與哀歎聲頓時此起彼伏。
「是啊是啊!為什麽外部的救援至今未見?」
「救援小組那幫酒囊飯袋!只會坑騙我們政府的錢!真正發生突發事件的時候卻一點聲響也沒有!」
「我要回家……媽媽…嗚…嗚…嗚……」
迪亞貝爾以銳利的目光掃過群眾,雙臂一揮,以堅決而深沉的嗓音說道:
「請諸位暫且擱置對援助的不滿、思鄉心切之情,理性地想一想——為什麽本該出現的外部救援還未出現?」
迪亞貝爾故意頓了頓聲,然後一口氣連續說道——
「是因為救援不利,時間不足嗎?」
「已經過去一周的時間,政府的手腕絕沒有這般軟弱!」
「是因為頭盔安全破拆的方法不明嗎?」
「既然是在市場上公開發售的產品,政府的學者完全可能取得樣品,然後進行詳細解析。以政府的人力,不可能無法解構頭盔的內部構造!」
「是因為對方威脅將所有大腦燒焦,以剩下玩家的性命脅迫嗎?」
「以政府的組織能力,完全可能將所有遠程調控信號屏蔽,然後動員軍隊、特務機關,將所有玩家的頭盔同時卸下!」
「是因為政府高層接受了對方的賄賂,故意遷延援救嗎?」
「整整八萬人、事發全國!這樣的事件影響力,足以動搖政府的威信,沒有人能擔待得起!除非高官準備集體辭職,否則他們必將全力以赴展開救援。」
無言。
全場鴉雀無聲。
在一片靜謐中,台下忽然有人發問:
「既然如此,鬥膽請問,是什麽導致了我們仍然被困在此?」
迪亞貝爾微微一笑,鎮定地回答道:
「原因不明……」
迪亞貝爾並沒有給出令人信服的答案。
「但是,唯有一點可以確定——」
「現下,我們不可能依靠外部救援脫離遊戲……」
人群第三度沸騰,然而這一次的喧鬧中,卻有人表達了自己的不屑:
「切——還以為必有高論呢?」
「既然原因不明!那還有什麽可說的?」
「就是就是,關於外部支援大放厥詞有什麽意義?」
迪亞貝爾頓時收起和煦的笑容,以不容動搖的神色,堅定地宣言道:
「為了斷絕外部救援的這份念想啊!諸君想想,諸位之所以過著窮愁潦倒的生活,不就是因為將這個世界視作人生過客,隨意應付嗎?」
「當下,有多少人考慮過——僅憑我們玩家的力量,突破36星區,攻上頂峰,然後登出這個世界!」
迪亞貝爾的話語擲地有聲,全場頓時肅靜。
「我們之所以無法登出,雖然原因不明。但是,我認為可能是超自然的力量在起作用!這不是當下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量,所能回答的問題。」
或許是魔法與咒術的力量?
或許是地外文明的特殊實驗?
或許是某種超自然的力量?
亦或是——
我們正處於某個真正的——[異世界]!?
………………
「我再重複一次,時至今日,不要再妄想著取得外部的援助!不要妄想著不勞而獲!如果我們自己不去行動,別指望有什麽其他人替我們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