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的確如這些赤血族軍官所預料的，光之洪流在傾泄到那隻巨手身周的扭曲空間之時，強度極高的能量直接勢如破竹的洞穿了層層疊疊的扭曲空間，讓這一束粗壯的光柱身周的空間也隨之裂出了幾道漆黑的裂紋——哪怕在物質極其稀少根本沒有聲音存在的太空，空間破碎的信息也讓注視著這一幕的生命情不自禁的在心中給眼前的場景配上了音效。

然而又出乎那些赤血族軍官預料的是，能量光柱在貫穿扭曲空間的過程中，其中所蘊含的能量正在以快到足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迅速減弱，其減弱的速率遠遠超過那些軍官們的預期，好似正有一張無形的大口吞噬著這道由光束組成的洪流;同時那些因空間破碎而產生的漆黑裂痕也像是這張無形大口的幫凶，每次在能量光束上掃過便會無聲無息的吞噬掉這道光柱當中所蘊含的一部分能量，哪怕是每秒速度高達三十萬公裡左右的光束電磁力都無法逃脫，最終被吞進漆黑裂痕當中不知道透過裂痕落到了什麽地方。

只有少部分能量穿透了重重扭曲空間的阻隔並且躲避了無形大口以及漆黑裂痕的吞噬，帶著遠遠不似開始那般磅礴的能量逐漸向著那隻巨手接近過去——直到此時，那些吞噬著能量的無形大口才顯露出自己的真容。

——竟是遠比那些細小漆黑裂紋粗壯的、放大般的漆黑裂縫！其所顯露出的形狀和光之洪流所經過的路線一模一樣！

還不待讓人仔細思索這些裂痕出現的原因，那部分幸運的穿透了重重阻礙的能量光束便在此時攜帶著激蕩的能量撞擊在了那隻巨手之上，頓時隨之爆發出了並不比萬萬公裡之外的太陽要弱多少的璀璨光芒——盡管只是一瞬間，但這部分能量的確爆發出了相當於太陽表面溫度、乃至更高一層的能量強度。

——這還只是光之洪流的一部分能量所爆發出的威力，若是整個能量光束不加削弱的直接將能量爆發出來，恐怕在那一瞬間所爆發出的能量並不比整顆太陽要弱上多少。

“成功了嗎?”

那艘巨型戰艦的總控室內部，眾多軍官皆是死死的盯著眼前那道整個總控室都能看到的大屏幕，顧不得其他地方所顯示的那些在‘護盾’破碎之後所留下的疑似空間裂縫的漆黑空洞，將全部注意都放在了那處被能量光束擊中、爆發出耀眼光亮之後就同樣被黑暗所籠罩的地方，約瑟更是緊張到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名言——然後附近的特洛斯中將便有些抓狂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然而不論這些軍官如何盯著屏幕看，最終結果仍然沒有在屏幕上顯示出來——現在那隻巨手附近大片大片的地方都好似被暗牧打碼了一般，全都是一片烏漆墨黑什麽都看不清楚。

——而在那處被漆黑的裂縫所籠罩，眾多赤血族軍官無法看清的地方，能量光束所爆發出來的能量隨著劇烈的反應而迅速消耗，如同小型太陽般不斷向著周圍爆發能量的能量團在快速的自我消耗當中逐漸消散，並且被如此磅礴的能量擊碎空間之後所浮現的空間裂痕也在大量吞噬著那道能量光束爆炸所產生的能量，沒過多久徹底消失在了宇宙當中，隻留下了那些就連光都能吞噬、所以只有漆黑一種顏色的空間裂縫。

而在這團爆發的能量逐漸消散過後，被它直接命中的那隻巨手此時的情況也隨之顯露了出來——卻是除了皮膚表面被那團劇烈爆發的能量灼燒的一片焦黑、被免費的染了個色之外，這隻巨手仍然保持著被削弱過的光之洪流轟炸之前的狀態，

沒有任何傷勢出現在這隻潔白如玉的手掌之上——這部分被層層消弱的能量已經完全無法對這隻巨手造成傷害……甚至就連沒有被削弱過的光柱能不能對這隻巨手造成傷勢也猶未可知。與此同時，空間被光之洪流擊碎之後所留下的那些濃鬱如墨的空間裂痕也隨著此時破壞者的消失逐漸開始修複起來，周圍的空間正無比緩慢修補著這些如同黑洞般的痕跡——看樣子，在短時間之內，這些空間裂痕是無法徹底修複了。

“這些東西……難道全都是空間裂縫?”

那艘巨型戰艦的總控室內，在等待了一段時間、確認那部分屏幕上的黑暗短時間無法消退之後，約瑟這才有余心去思索屏幕上的那些被漆黑所籠罩的地帶，隨著腦中的思路逐漸延伸，眉頭忍不住隨之緊緊的皺了起來，語氣有些不確定的喃喃自語道。“可是曾經不是確認過戰艦主炮沒辦法打破空間嗎?哪怕全功率啟動也只能像是剛才那樣打出幾條空間裂痕……怎麽可能打出這麽大、簡直堪稱空洞的空間裂痕?”

“應該是因為那片空間相比起正常空間來說較為脆弱吧。”

與此同時，已經把手從約瑟嘴巴上收回來的特洛斯也神色嚴肅的向著前者回答道，同時暗中將手中沾的口水擦在了那座屬於約瑟的控制台上，臉上卻是沒有露出絲毫異狀。“畢竟能夠把空間扯到身周當護盾用已經很強了，這麽強的能力不可能十全十美——現在看來，這片空間護盾的弱項就是穩定性以及強度較差，哪怕憑借我們都能夠直接打碎。”

如此說著，特洛斯的神色卻是變得更為嚴肅起來(手上沾的的口水已經擦完，注意力重新集中了回來)，語氣凝然的向著約瑟繼續說道:“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隻大手的主人肯定非常擅長空間力量，不僅會空間折疊，甚至還可以將空間當作護盾使用……”

“簡直每一處都在克制我們啊……”

約瑟接過了特洛斯的話茬，隨意的將手按在控制台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有些糾結的自言自語道。“要知道，我們最不擅長的就是空間手段，除了簡單粗暴的開蟲洞之外什麽都不會……”

“而且空間強度較弱也不一定是弱項——至少空間破碎之後所產生的裂紋能夠將我們所發動的攻擊當中所攜帶的絕大部分能量都直接吞噬掉，攻擊的威力十不存一;至於對方……怎麽看這麽擅長空間能力的人都不可能在空間裂縫下掛掉。”

“等等，控制台怎麽這麽黏糊糊的?”

說到這裡，約瑟卻是忽然微微怔了怔，感受到手掌的觸感微微有些不對，如此嘟囔著將那隻按在控制台上的手收了回來，頓時發現了手掌上沾惹的不明液體。

約瑟的臉皮微微抽了抽，猛然抬起頭來盯向了特洛斯，眼神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暴起打人一般慍怒，看的後者頓時有些心虛。

“你看我做什麽?難道你認為這是我做的不成?”

然而雖然心裡有些發虛，但特洛斯不可能把這一點表現在臉上，眉頭微皺故作不滿的向著約瑟如此反問道，以求對後者的判斷造成干擾。“你看到了是我抹上去的嗎?如果沒看到的話能不能不要把鍋甩在我頭上?你這叫誹謗知道不?”

聽到特洛斯理直氣壯的賊喊捉賊，約瑟頓時被氣笑了，語氣譏嘲的向著前者說道:“難道你還想說這玩意是我自己抹上去的不成?”

“……對，這玩意就是你自己抹上去的。”

聽到約瑟的話語，特洛斯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麽，卻是微微怔了怔，而後內心頓時大喜過望，言之鑿鑿的向著前者回答道。“你不信的話就去驗DNA，看看這東西究竟是不是你的。”

見到特洛斯如此堅定，約瑟也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有些遲疑的向著前者問道:“你確定?真不是你……”

“報告——”

然而還未等約瑟把這句話說完，便有另一道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約瑟及特洛斯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聲源，卻是注意到有一名身穿軍服的軍官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們身旁，此時正向著兩人敬禮。

見到兩人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這名軍官的精神微微一振，腰杆不自覺的挺得更為筆直，向他們說出了剛才尚未說完的話語:“兩位長官，那些疑似空間裂縫的漆黑空洞已經即將消散，那隻大手的情況很快就會顯示出來了。”

約瑟及特洛斯兩人皆是了然的點了點頭，默默的等待著這名軍官接下來的話語。

五秒之後……

“沒了?你來就是想告訴我們這件事?”

“——是的，長官！”

……兩名長官的臉色頓時變得微微有些扭曲。

“……好吧，你現在已經報告完了，可以回去了。”

回過神來的約瑟微微歎息一聲，抬起手來向著那名軍官擺了擺，示意對方已經可以走了。

聽到約瑟的‘指令’，那名軍官微微頷首，再度向著兩人敬了一禮，而後便轉過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話說原來這裡有這麽耿直的軍官啊……”

等到那名軍官走後，兩人這才重新放松下來，其中約瑟微微撫了撫下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這種事情都要特意過來說明一遍……也不知道他是認真負責還是把我們當成了弱智。”

“我看他對我是認真負責，對你則是不放心你這個弱智。”

特洛斯慣例一般的順勢嘲諷了約瑟一句，而後者卻是完全沒有像是之前那樣元氣十足的嘲諷回來，只是坐在屬於艦長的座位上神色微凝的思索些什麽。

見到約瑟此時好似正在沉思的模樣，特洛斯也失去了懟人的興趣，轉過頭來雙目失神的望著眼前的大屏幕。

——而那張屏幕上也的確如同剛才那名軍官所說，那些空間裂痕已經在剛才那段時間被修複了大半，眼看著就要露出漆黑空洞後方那隻大手此時的情況。

不過這些空間裂縫被修複的速度並不算非常快，在剛才半分鍾左右的時間也隻修複了四分之三左右，現在這四分之一看上去也需要十幾秒才能真正修複完畢。

“忽然覺得現在根本不像是在打仗啊……”

就在等待著那些空間裂痕被徹底修複的這段時間之內，趴在自己那座控制台的特洛斯忽然感到微微有些恍惚，聲音輕到好似呢喃般的向著約瑟說道。“不僅連原本的計劃中預定敵人的面都沒有見到，而且現在出現的這個‘敵人’也始終沒有對我們進行還擊，我們發動的攻擊也完全不像是真正的戰場上那樣密集而緊湊，甚至就連取得的戰果也寥寥無幾……簡直就像是在假打一般。”

“然而等地球被那隻大手拍碎之後你肯定不會覺得這是假打了。”

聽到特洛斯的呢喃聲，約瑟也從沉思當中恢復了過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微微有些鬱悶的歎息幾聲，把手伸向了控制台，同時隨口向著前者回答道。“實際上現在的戰鬥都只是在試探而已——先不說普通的能量炮，哪怕是剛才發射的核彈也並非我們的最終手段，還有很多殺手鐧沒有拿出來。”

“想來那隻巨手也沒有拿出自己真正的本事……或者說，它僅憑一招便擋下了我們所有的試探，除了對方非常擅長空間能力之外，什麽技能限制技能效果技能范圍之類的東西我們都沒有試探出來，甚至就連對方的來歷以及來意都不知道，我們用作試探的兩輪炮擊反而讓對方知道了不少東西——至少他肯定知道我們這種鶸發動的攻擊肯定無法在擊破他的空間鎧甲之後對他造成傷害。”

“你怎麽知道我們發動的攻擊在穿透空間鎧甲之後沒辦法傷到他?”

特洛斯此時卻是有些驚訝，微微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向著約瑟詢問道。“那發主炮爆發的瞬間威力所能達到的溫度可是高達上萬的，就連星球都會被燒融一角，哪怕是第七階都沒辦法在不啟用權能的情況下硬抗下來吧?”

約瑟頓時被特洛斯的問題噎了一瞬，而後忍不住向著後者翻了翻白眼，語氣無奈的向著對方說道:“……你小學學的物理都在新陳代謝的時候被排出去了嗎?”

特洛斯微微愣了愣，而後沉吟了幾秒，有些遲疑的向著約瑟回答道:“小學……好像是沒有物理課的吧?”

……約瑟又被特洛斯的話語噎住了。

“誰TM跟你說小學物理課……”

過了片刻，約瑟才回過神來，剛想向著特洛斯發火，卻忽然發現自己那座控制台上某個燈正在一閃一閃的亮著，同時還有和燈光的閃爍節奏非常相近的鈴聲在此時響起，讓他頓時回過頭來瞪了後者一眼，在特洛斯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心不甘情不願的向著對方說道:“待會再找你算帳！”

說完，約瑟便重新轉過頭來，操縱著控制台接通了這個打過來的電話，神色頓時隨之變得無比嚴肅起來，搶在對方開口之前先一步語氣沉穩的向著那名聯系到自己的人問道:“這裡是約瑟指揮官，找我有什麽事嗎?”

——旁邊的特洛斯頓時驚了:你對我和對別人就這麽區別對待的嗎?

同時那名把‘電話’打過來的不知名人員也遲遲沒有回話，看來也是被約瑟此時的語氣給震得不清——平時約瑟的形象便是逗比中夾雜著智障的那種，還經常和特洛斯互懟，連帶著後者一起給那些下屬留下了不靠譜的印象，哪怕已經在下屬面前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小山一般文件以肉眼清晰可見的速度短時間內消失)，也完全沒辦法將他和‘沉穩/靠譜/有安全感’這幾個詞匯聯系起來。

【報告長官，之前發射的核彈已經接近那隻巨手，還差十五秒便會命中。】

如此沉默了片刻，控制台對面的那個人終於開口，語氣十分正經的向著約瑟說道。【請問長官，現在我們應該繼續攻擊、還是暫時將核彈收回來謀定而後動?】

“……我正要和你們說這件事。”

聽到那名應該是軍官人所說的話語，約瑟下意識的做出了把手肘杵在控制台上手指交叉支撐著自己下巴的動作，語氣微凝的向著前者回答道。“暫時讓導彈保持巡航狀態，等到剛才那發炮擊的結果顯示出來之後再做決定。”

【明白。】

頻道對面的那名軍官乾脆利落的對約瑟做出了回答，緊接著這座控制台上亮著的小燈便熄滅了下去，預示著這次通話的結束。

“不會吧，你竟然讓導彈保持巡航?”

與此同時，坐在一旁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特洛斯在通話結束過後便再度開口，神色糾結的向著約瑟詢問道。“……難道你認為就連核彈都炸不穿那隻巨手的防禦嗎?”

“……看來你還是沒有理解空間裂縫到底是個多麽麻煩的東西。”

聽到特洛斯的問詢，將雙手收回像是八十歲的老大爺一般躺在艦長椅上的約瑟微微瞥了瞥前者，神色莫名的歎息一聲，心不在焉的向著特洛斯講解起來。“就算你已經記不得自己小學學的物理，那你還記得‘黑洞’這玩意吧?”

“記得……但是空間裂縫和黑洞有什麽關系?”

特洛斯此時也不再吐槽‘小學物理’這個已經被玩過的梗，神色疑惑的向著約瑟詢問道。“難不成你想說這兩個玩意其實就是一個東西?”

然而約瑟此時卻是微微沉默了片刻，而後有些無力的歎息一聲，無語的向著特洛斯回答道:“……你猜對了，這兩個玩意還真的就是一個東西。”

“就在前不久……也就幾天前吧，那些前沿的科學家帶著為科學獻身的想法準備去接觸黑洞收集對方的淺層數據，同時還帶著實時傳播信息的儀器——畢竟在相同的引力下、質量高的飛船活物跑不掉，信號卻不一定跑不掉——結果你猜他們發現了什麽。”

“他們發現了什麽?”

一旁的特洛斯目光興奮的微微閃爍，稍有興趣的向著約瑟詢問道。“難不成找到了一個從黑洞裡掉出來的人?”

“……你腦洞還真大。”

約瑟頓時微微有些無語，語氣有些納悶的向著特洛斯說道。“你怎不說從黑洞穿越過來了個自己的異時空同位體?”

聽到約瑟的話語，特洛斯頓時驚了:“難道真的發現了我的異時空同位體?！”

“那我老婆會不會那個混蛋騙到?！不對我好像沒有老婆來著……”

“……說正經的。”

約瑟此時就連吐槽都已經欠奉，極為無語的向著特洛斯說道。

說完，約瑟也沒在意特洛斯到底聽沒聽進去，神色微凝的開始向著對方講述起來:“那支考察隊在接近黑洞之後，發現了一個令人無比驚訝的事實——

“實際上，黑洞根本沒有引力存在！”

“what?”

特洛斯頓時因約瑟這句話而愣在了原地，下意識的爆出了一句自己的母語——雖然自從五號研究者當上主宰之後中文和漢語成了全世界的主流語言，但是這並不代表其他的語言消失了，仍然有著很大一部分比例的人在說自己的母語。

畢竟在中國肯定沒有中國人平常用英語跟別人交流不是……

“等等，你說黑洞其實沒有引力存在?”

特洛斯此時也從懵逼當中反應了過來，連忙開口向著約瑟詢問道——當然，這次用的是中文。“那光束會在接近黑洞之後消失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被哪裡出現的外星人吃了不成?”

“所以我才想問問你到底學過物理沒有……空間裂縫也會吞噬光束這件事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約瑟頓覺無奈的歎了歎，好似已經徹底放棄了一般，語氣毫無波動的向著特洛斯回答道。“光線的速度達到了每秒三十萬公裡，就先不說這麽快的速度必須要有多強的引力才能將光線捕獲，單單是在快速移動之時積攢起來的慣性就足以讓光束在被引力捕獲之前就掙脫引力場的捕捉，可以說這個宇宙當中絕大多數天體都不能捕捉到光線……但是空間裂縫卻不在這‘絕大多數’其內。”

“——因為，它根本就不是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