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皇宮之中,百官跪地不起,看著這逼宮的一幕。
劉宏怒氣衝衝地一揮袖袍,直接走下了龍椅,連看都不看這群大臣。誰有錢誰出錢,想要讓老子拿錢,門都沒有!
一旁的張讓十分理解皇帝,苦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當了皇帝,怎麽能不給自己置辦些家產。這些銀錢的作用不是用來花的,而是擺在那裡讓皇帝看的。
連皇帝的這一點愛好都要剝奪,你們還是人嗎?他看著殿下群臣,冷笑一聲,尖著嗓子喊了聲退朝,便急匆匆伺候劉宏去了。
半晌之後,劉宏坐在后宮之中,兀自氣憤不平。
“那些大臣真是欺人太甚,家中個個財產千萬,就盯著朕的那一點箱底!”
“陛下!”張讓弓著腰從殿外走了進來,看著服侍在一旁的王美人微微一禮,後者巧笑一聲,朝著劉宏拋了一個媚眼,便扯著衣裙回到后宮去了。
劉宏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何事來攪擾寡人,若還是那些大臣來拜見就不必說了!”
“是大將軍和太常一起拜見!”
“他們來了?我這裡正有要事要找他們,方才在大殿之上被那群大臣攪得都忘了!立即宣他們二人!”
過了會兒,何進便和劉焉一起來到了大殿之中,兩人聞著還未散去的脂粉香味,各自皺了皺眉頭。
“陛下!”何進嗓門大,正要開口,卻被劉宏攔住:“慢著!大將軍先不要說話,寡人有事問你。這大軍已經出去一月之久,戰果如何啊?”
朝廷大軍一動,那便是金山銀海撒出去,這些天劉宏已經被這件事情攪得頭昏腦漲。若是再拖三月,他就是坐在西園怕是也保不住那些錢財了。
此刻,他眼巴巴地看著何進,只希望能夠聽到好消息。
“哈哈!”何進先是一笑,看起來心情似乎是不錯:“托陛下洪福!邊地胡虜已經漸漸露出頹勢,再有三月,太尉便能平定邊患班師回朝。”
聽到這個好消息,劉宏心情卻好不起來。這些日子除了向寡人要錢,就沒有什麽好事。如今邊患內憂一起來,竟然還要三月才能平定?
當下,劉宏冷笑連連,看得何進心裡直發毛:“好啊!大將軍不愧是國家棟梁,寡人的得力乾將。一出手便讓這戰事拖了三月之久,不知到時這天下究竟還姓不姓劉了?”
劉宏如此說,何進兩人急忙跪倒,“臣辦事不利,還請陛下贖罪!”
“不過陛下放心,雖然邊患還有三月,但是江東之亂卻很快就要被平定了。江東諸郡一聽朝廷大軍來到,紛紛置酒犒軍。還有不少良家子願隨軍建功立業,此次臣便聽說皇甫將軍征召了一人孫堅,父子皆為江東人,少年時便頗有威名,在此次征剿之中更是勇猛非常!如此看來,江東之戰,一月定能結束。”
聽到這個消息,劉宏才稍稍感到了一點慰藉。
眼見劉宏心情難得轉晴,何進估摸著他的臉色,悄悄說道:“陛下!既然戰士們如此辛勞作戰,那不知開啟西園籌措軍費一事?”
一提到軍費,大殿之中陡然一冷。
劉宏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淡淡地看著何進,沒吭聲。
被這一瞪,何進和劉焉兩人微微躬身,將臉藏在了寬袍大袖裡。沒臉見人啊!戰事如此,竟然還張口要錢。但是,這錢若是不要,怕這天下便是真的要改姓了。
過了半晌,劉宏才淡淡地說道:“皇甫將軍不愧是軍旅世家,果然代代皆有為將之才。那不知蜀中又如何了?”
“······”
何進不說話了,劉焉在一旁也貓著不動,這個時候就不要再給領導找不自在了。
看著兩人的樣子,蜀中的情況也就明了了。劉宏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冷冷地看了一眼張讓,後者立即上前奏道:“陛下!奴婢聽說盧中郎在蜀中寸步難行,那裡山高水長,又皆是五鬥米教弟子。所以才······”
張讓如此說,反倒讓何進和劉焉等人松了一口氣,畢竟還有塊遮羞布不是。
但是,還沒等他們緩過氣來,便聽張讓繼續說道:
“戰事紛繁,奴婢也記不清楚。這裡有一封盧中郎從蜀中寄來的奏報,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還請陛下禦覽!”
你這是恨盧植不死啊!何進和劉焉兩人在階下不由得擦了擦汗,心中疾呼。
張溫在並州先後送了兩千萬錢到宮中,這才拿下了太尉之位。皇甫嵩雖然沒有送禮,但是,他一身將膽,乃是一根定海神針,牢牢將江東之亂壓製下來,張讓暫時也不敢撩撥他。
至於盧植,不僅趕走了張讓派去索賄的小黃門,還在戰地上書,請求皇帝罷免十常侍,解除黨錮之禍。
這是要幹什麽?兵諫嗎?
本來何進已經將這一封奏疏攔了下來,卻不知為何它再次到了劉宏的案頭。
啪!看完這封奏報,劉宏大怒,直接將奏疏扔到了地上:“大將軍!你看看!這就是你推薦的能臣!這就是寡人的好臣子!他竟然要寡人把那些罪人赦免,說什麽不能勠力同心,便要危及國家社稷。
哼哼!他這是在威脅寡人,若是不能赦免這些賊子,他們便要去投靠那些反賊嗎?”
“陛下息怒!盧中郎絕無此意,只是為黨人求情罷了!”劉焉在一旁為盧植開脫。
兩人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劉宏反而更加惱怒了。
“盧植是不是以為寡人沒了他便不行了!傳旨!左中郎將盧植辜負皇恩,作戰不利,立即革職查辦。”
劉宏怒氣衝衝,劉焉方要和何進一起求情,便聽劉宏繼續說道:“命劉焉為左中郎將,暫替盧植將軍,平定蜀中!”
呃······劉焉方才要說出口的話便直接生生吞了回去,直接拜倒在地:“臣劉焉,領命!”
雖然口中大義凜然,一副為國出力的樣子,但是何進分明看到這家夥高興得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
走出皇宮,劉焉喜滋滋地和何進告辭,然後便直接一路回府,收拾東西立即趕赴蜀中接替盧植去了。
“唉!這麽多錢糧,我要如何籌措啊!”何進連連歎息,也走出了皇宮。
方出宮門,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喊叫:“大將軍何事煩憂?”
何進回頭,便看到一人走了過來,直接拜倒施禮。
“原來是公達啊!”何進招手讓其過來,此人乃是潁川名士荀攸,如今充任黃門侍郎。
“我如今在為天下戰事煩擾,這戰事不休,朝廷無錢,我這個大將軍真是愁死了啊!”
荀攸一笑,湊上前去說道:“大將軍!莫非是為錢財發愁?公達不才,有一計獻上!”
“哦?請到我府中詳談!”
何進直接拉著荀攸上車,兩人一路來到了大將軍府。入了大廳,兩人分賓主坐下,何進這才問道是何計策。
“大將軍以錢財為擾,若是能夠招募一批不拿錢財的士兵,豈不是可以省卻大筆錢財嗎?”
何進聽完臉皮抖了抖,以前他已經看出了這些名士水分很大,但是他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大。
當下便沉下臉來:“公達莫非是醉了?還是到我府中先歇息一會吧,不要再說胡話了!何福!”
“大將軍!屬下所言,非是醉後胡言,還請大將軍聽我解釋!”荀攸立即站起,臉色激動地發紅。
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何進揮了揮手,讓進來的何福退下:“好!我就聽你一言!”
“多謝大將軍!”荀攸拜謝道:“天下紛擾,何人最苦?百姓最苦!這天下何人最想要天下太平,還是百姓!從此一點,大將軍便可以招募義兵,隻給糧秣,不輸錢糧。如此,便可省卻大筆開支!”
何進還是搖了搖頭,“不妥不妥!百姓要的是一口吃的活命,但是打仗卻是讓他們去送命,此事還是休要再提!”
“此言差矣!”荀攸神秘莫測地一笑道:“大將軍!屬下這裡便有一人,他可以請來十萬義兵,而不耗費一錢。只是,需要朝廷給個名分!”
“哦?不知是何人?”何進大喜,原以為是天方夜譚,但是如今荀攸說的煞有其事,似乎真的能夠招募到人手。
第二日,何進在府中,只見荀攸引見一人走了進來。
看著來人,何進大驚:“是你!”
“可不就是在下嗎?大將軍!我們又見面了!”
唐粥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的何進,在他身後便是荀攸,後者微微一笑,退到了外間。
“你來此作甚?難道不知,此刻你的抓捕文書還在城門上貼著嗎?”何進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才想起這裡是自己的主場,於是便放心地安坐如初。
這裡是大將軍府,只要他一聲大喊,便會有無數甲士包圍這裡。唐粥他是知道的,文人一個,根本沒有什麽戰力。
“你是如何說服荀攸為你所用的?他可是潁川大族出身,不是你這種人能夠說動的!”
“山人自有妙計罷了!”唐粥微微一笑,他可以十分篤定荀攸不會背叛自己,因為如今的他雖然還是他,但是卻融合了另一個對自己極為忠誠的靈魂。
只要自己還活著一日,他就不會背叛。
“大將軍難道不想想我提的意見嗎?”唐粥說道。
“難道讓你們太平道的弟子都入我軍中嗎?你們也不是什麽善茬!冀州之事,你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坐在何進旁邊,唐粥為對方倒了一盞茶,然後說道:“雖然天下人都說我們太平道圖謀不軌,但是,如今大將軍也看到了,究竟是誰在圖謀不軌?
若是再不加製止,五鬥米教恐怕就不僅僅是盤踞在蜀中江東一帶了!請我太平道為外援,雖然無疑是飲鴆止渴,但不知大將軍是飲還是不飲?”
見何進遲疑,唐粥再補了一刀。
“而且,我還能為大將軍送上一份大禮!只要你同意此事,我便能讓邊患在一月內平定。到時,朝廷便可以抽出邊地之兵,而蜀中和江東兩地便由我們來代替,錢糧之困自解。到時,天下大可平定!”
邊地!何進聽了這個條件,瞬間被引誘到了。這個條件開的真是太好了。朝廷錢糧大部分都耗在了邊地,若是能夠平定邊患,頃刻之間他就能再練二十萬精兵。
有這二十萬精兵,那所有的事情都不算是事情。他怕的就是邊患遷延日久,朝廷糧秣支付不及。
“你要我如何做?”何進眼中寒光閃閃,直接問道。他已經決定了,只要此次戰事一平,便大肆練兵,護衛京都。
“呵呵!不必大將軍如何做!我已令皇子辯寫就一篇奏疏,到時只要大將軍署名就可以了。劉太常已經署名,現在就差大將軍一人了!”
唐粥掏出了一篇奏疏,何進直接一把奪了過來,上面寫著重啟州牧製。看到後面說只是局限與蜀中與荊州兩地,頓時又松了一口氣。
“這蜀中便是安排劉焉去赴任,不知荊州你打算請誰坐鎮?”何進陰惻惻地問道,這劉焉竟然早就和他們串通一氣了。
唐粥頓時瞪大了眼睛:“以天子宗族鎮守一地,這是陛下家事,我如何能知?”
“哼!”何進收起了奏疏,然後說道:“你知曉便好!以後無論你和劉焉如何糾纏,我皆不問。但是,你大軍不可進犯京畿。此戰結束之後,我會調西涼董卓為河東太守,鎮守京畿。”
過了半晌,唐粥才從大將軍府中出來。外面的荀攸直接迎上來,拜道:“主公!不知大將軍如何回復?”
“他還能如何回復,除了同意他還有第二條路可走嗎?除非這滿朝公卿有誰願意傾盡家財為邊軍籌餉,否則,他們就必須接受這個條件!”
“嘖嘖!西園錢糧如堆,但是劉宏卻不願取半分以為軍餉,這讓朝廷諸多大臣如何願意出錢?”荀攸歎息了一口氣,自從那日和唐粥秉燭夜談之後,他便對這個少年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腦海之中還出現了不少的兵法策略。
自此,他便認定了此人為主公,只是,他對朝廷和百官的態度卻是越來越厭惡了。
“從今日起,你便在大將軍府教導皇子辯,我已和何進說好,我即日便要去蜀中了。”
“屬下有一族叔,才能勝吾十倍,不如我修書一封請他入蜀幫助主公?”
“哎!你可別!如今你還是做好你的黃門侍郎兼皇子伴讀,若是你將這些事情和你族叔說了,怕是連自己也要折在裡面!”
不是唐粥多心,他那位族叔可是人精,暫時能不驚動就不驚動。
······
涼州,北宮伯玉正帥草原大軍二十萬和張溫對峙。雙方交戰互有勝負,暫時誰也奈何不得誰。草原大軍雖然損失慘重,但是正如他們自己所說,草原人便是草原上的草,只要有陽光和雨露他們便能再生長出來。
“大帥!張溫老匹夫這是要和我們打持久戰嗎?我們的士兵怕是堅持不了那麽久啊!”
一名胡人頭領說著,他們從來不帶糧草,牛羊就是他們的糧草。若是打贏了,便去搶糧草。若是打輸了,那麽死去很多人恰好讓剩下的牛羊夠分。
他一開口,剩下的眾多羌人、匈奴人和鮮卑人便吵了起來。
這是每日裡的家常劇目,曹青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他看著被眾多頭領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北宮伯玉,微微一笑。唐粥的信件他已經收到了,如今正是一個好時機。
趁著眾人不在意,他直接走出了大帳。外面還有諸多大大小小的頭人在這裡等著,一見曹青出來便湊了上去。
曹青搖了搖頭指指大帳, 眾多頭人便知曉又是一天無意義的爭吵,當下便直接散去了。
掃了一眼眾多頭人,曹青發現今日這裡有許多羌人頭領沒有來。記下這些沒有來的人,他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營寨。
這裡有八千騎兵,全部都是自己人。如今他們經過大大小小十余戰,個個都是騎術精湛的老兵。
“頭領!這裡是今日那些頭人的動向!”曹青將手中密件拆開,微微冷笑。果然,那些沒有來大帳的羌人頭領都聚在了一起。
而若是他記得不錯,他們聚集的大帳裡似乎是關押著兩員賊將。似乎,是叫做韓約和邊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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