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承風屈辱地代表隊伍去解釋他們受辱的經過,毫無仁慈可言的聽眾們要他詳盡敘述過程。
這種事當然不會讓暫時的副隊長陸威出面,好在同樣因為被人潛入還沒有察覺的親王宮殿守衛們感同身受,於是他很快解脫了出來。
奪回高文舉和面對冷幽回來的責難,這是一件兩難的事情。
非要選擇一件,也許後者比較能夠接受,至少不至於喪命。
“為什麽又是這樣!”呂筠發出了埋怨,她很疑惑為什麽自己的隊友總能乾脆地選擇去做一件殘忍的事情,就在一天之前高文舉還是小隊裡重要的夥伴,轉眼便被拋棄了。
陸威沒有解釋,而是和蔣承風一同去完成陛下交待的差事,呂筠一人蹲在角落裡,心情低落。
關於賭場刺殺的事件已經有結果了,源頭來自於地下,下水道,一如陸威之前的猜想。
不過陛下聽聞後卻異常淡定,隻吩咐一句加強守備。
陸威和蔣承風無法理解這種結果,明明炸掉下水道入口會是很好的選擇,而陛下卻視而不見。
同樣無法理解的還有聖女殿下下令教廷騎士準備第四次出征。
經過三次出征而元氣大傷的教廷騎士目前只能說與王宮騎士勢均力敵,再次出征必然會打破現在的平衡局面。
作為擁有武力的勢力,將後背憑借信任交給另一方是一件很愚蠢的行為,至少陸威非常肯定,蔣承風也沒有反對他的觀點。
教廷騎士內部也有過這樣的爭議,白罪從小白鼠們的轉達中知道了這件事。
不過與見到教廷勢力衰弱便開始異動的王國大臣們不同,教廷騎士忠臣地服從了殿下的命令,即使他們和主教們無法理解。
這份說一不二的忠心卻是王宮派系的大臣羨慕不來的,也是無數任教宗積累起來的。
三萬教廷騎士調動很費時間,白罪坐在神殿內仰望光明神。
教宗允許她進去了,因為現在的她只是白罪,不是別的誰。
肥白鼠在貢台上肆無忌憚吃著美食,旁觀的騎士想要阻止,但是聖女什麽也沒說,便由它了。
“走吧,回賭場去。”白罪道。
身為繼承人的聖女出行便有大隊人馬跟隨,身後兩名紅衣主教也是尋常人可求而不可遇的,無數平民當即下跪。
主教們有些慌,他們高呼著主教大人卻不認得聖女,聖女幾乎不出宮殿,世人當然不認識,但是聖女搖頭,沒有彰顯的意思。
他們擦著額頭的汗陪白罪來到賭場,地方已經夷平了,只有門口還掛著幾具屍體。
表面的繁華消逝,背後的貧民窟露了出來,市集的一角頓時少了幾分美麗可言。
“把屍體放下來。”白罪下令,一旁主教提到:“這是陛下交待的事情。”
“她不會怪我的。”白罪說著別人無法理解的話,畢竟是能不被暴君怪罪的人,真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教廷騎士們硬著頭皮上前,只見一旁守衛的王宮騎士回去報告,然後回來的騎士沒有過來阻止他們,終是放下心。
“少了很多有趣的表情。”飄浮著的安吉拉抱怨道。
“還有哪裡能讓你覺得有趣?”白罪淡然道。
“這當然是……不對,你在套我話?哼哼。”安吉拉佯裝生氣,見白罪不理她,於是一偏過頭道:“你眼前的貧民窟。”
“去貧民窟。”白罪向前走出,主教卻說:“殿下,那個地方汙穢不堪,恐怕汙了殿下的眼!”
白罪頓下腳步,微微側頭,紅衣主教連忙躬身,不敢再多言。
啪嗒,腳下汙水髒了白罪的鞋,
她的鞋從來是一塵不染,如今卻被混雜著種種不知名液體的汙水弄髒了。靈魂裡有什麽東西浮了上來,和上回一樣,她沒有停下,繼續向裡走,教廷騎士緊跟其後。
每一個能穿上完整衣服的人對於貧民窟的人而言都是大人物,他們抬頭仰望身高只有他們一半的白罪。
白罪走到一名老婦人面前,她方才被人搶了碗裡的粥,她說道:“這裡的成年男人呢?”
婦人哭道:“為錢去了前線,都死了,隻留下婦幼。”
“您家裡還有孩子?”
“對啊,今天沒吃早飯,加上我的份大概能夠吧,小孩子長身體,以後能工作,我不要緊的。”
老婦人似乎明白眼前貴人是因為方才她飯食被人搶走而過來。
白罪點點頭,走進屋,幽暗,惡臭,缸裡沒有米,跑著老鼠,兩個小孩子在想法子捉老鼠。
靈魂的碎片慢慢顯現。
籠子裡,和之前被困的地方不同,這個籠子大一些能站立,此外再無區別。
看守是之前來買他的人的保鏢,坐在房間外和別的看守聊天,看上去是一個房間一個籠子。
顯然他之前賺的賭資並沒有他的份,肥頭大耳的老板貪心和肚子一樣大。
他只是待在這裡等待下一次戰鬥,可能會換個花樣,但是贏了的結果不會變,輸了才會結束這樣痛苦的循環。
不知道是為了不讓角鬥士有戰鬥力還是因為他殺了之前壯漢而刻意給的懲罰,一天只有一頓飯。
有時候看守會幫他吃掉,這樣就會餓上一天。
鐵欄杆的味道不好吃,他嘗過了,有股腥味,和血一樣。
自己血不解渴,而且太過濃稠,咽不下去,如果看守能多給一些水喝就好了,聽偶爾見到的其他籠子的人說,缺水會帶來各種麻煩。
張開沙啞的嘴提出了請求,看守輕蔑看了一眼,中指和拇指搓一搓,似乎在示意什麽。
他低下頭,他什麽都不懂,也許下次見到其他角鬥士能問問。
不過肚子真的好餓,腦海裡浮現出村裡的豬,什麽泔水雜食都吃,他曾經不懂,現在懂了,他也想吃,只要有能填肚子的。
空落落的房間什麽都沒有,白熾燈和籠子,還有一個椅子,偶爾可能有人來看望他,用挑貨物的眼神。
偶然的機會他看到守衛的飯上有一隻老鼠爬過,吸引他的是一塊地面的腐肉,不過椅子上的盒飯卻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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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看守回來看見被老鼠吃完的盒飯和一旁傻笑的他怒發衝冠, 痛揍了他一頓,不過他還是在笑。
等看守走後,他掐下自己一小塊肉,餓得麻木了,這點痛反而能接受,然後慢慢等待。
外面響起淅瀝瀝的雨聲,不過吱吱的響聲和月光一同如約而至,一直濕淋淋的老鼠跑了進來,身上帶著淤泥。
抓老鼠有些麻煩,過了內心的反感期後就變得簡單了。
淤泥大致用衣服擦擦,雖然這身衣服不見得比淤泥乾淨多少。
害怕它叫喚,卻捏不死,第一口有些惡心。
生肉也惡心,火焰與熟食真是寶貴的發明。
皮毛不消化,不過現在才想到已經晚了。
或許明天會拉肚子,甚至就此食物中毒而解脫,不過無所謂了。
至少吃了東西,之後的勝率能高一點點,也不至於上場前死掉,下賭注的老板會生氣的。
回到現實裡,白罪忽然想要乾嘔,不過她忍住了,一旁驚呆的兩個小朋友也不敢再去抓老鼠。
白罪擠出笑容,右手飛快下去抓起黑老鼠的尾巴,遞給兩個孩子:“要去掉內髒煮熟哦,否則會生病的,很痛苦,很痛苦。”
這番話很是貼切,仿佛自己體會過,主教和騎士們投來驚訝的目光,小孩子感謝地連連稱是,白罪轉身走了出去。
“我記得尤尼絲來和我說過王都賑糧的事情,說王宮當了劊子手,糧食沒有人敢領,我把發放糧食任務交給了你們,食物呢。”
一旁的紅衣主教擦著額頭冷汗顧左右而言他。
白罪向教廷走去,一邊道:“交給異端審判所,問出糧食下落,教他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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