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天氣也阻止不了人們對火鍋的熱情。
但坐著的郝富虎卻毫無品嘗美食的興致,他覺得自己就像現在筷子夾著的那片牛肉,被動地任人宰割。
郝富虎旁邊坐著他妻子,盡管因皺紋顯得衰老,但是眉宇間仍能看出年輕時的美貌。
對面是他的客人,朱壕夫婦。
雖然兩人如今不在一條路上,他仍懷著天真的想法期望能用交流得到些答案。
比如他失蹤的兒子,比如他的買賣。
兒子丟了,買賣也不順利,郝富虎感覺自己拚搏一輩子的東西都在離他遠去。
終於在飯桌上鼓起勇氣問出,然而朱壕只是笑著看著他。
一如他們曾經熱血闖蕩時的模樣。
……
夜晚的墳頭蹦迪酒吧門外,兩人蹲在街道一旁。
“喂,龍哥。你說咱老板不會跑路了,這些天工資開這麽高?”
“呵,虎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是做什麽生意的,他願意花這筆錢,說明他需要我們,我們就心安理得收下就是了。”
“也對啊,龍哥,但聽說光頭哥找的那新人錢比咱們都多。”
“這不沒辦法,虎哥,人家是手藝人,能調酒,咱們也就坐個場子。”
“龍哥,你看那小子會不會,啊?有上位的機會?”
“呵,虎哥,你看像是咱們這邊的人嗎?人家可是文化人,可不需要舞刀弄槍地過日子。你怎麽想到這茬了?”
“哎,這不是最近事情忙,經常找他要杯酒喝,多見兩次,咱就覺得這小子不對勁。”
“虎哥,他怎麽個不對勁?”
“說不出來。就感覺他和咱們不同,咱們剛來老板這裡時嚇得可慘了,他太淡然了。”
“這麽倒是有些奇怪,老板的手下那一身紋身就夠把一般人嚇尿,他居然留了下來,之前幾個調酒師都是這麽嚇跑了。”
說曹操曹操到,虎哥指著前方,高文舉又來上班了。
“喲,小高,來上班啦!”龍哥熱情打招呼。
高文舉點點頭。
龍哥虎哥都習慣他這副模樣了,也不多計較,龍哥突然想起件事。
“對了,小高,裡面有個女人說要找你,我叫她去吧台那坐著。”
聽到這話,略微停頓,高文舉轉頭看向他們,還是點點頭,走了進去。
龍哥感覺脊背有些發冷,那眼神可不是虎哥形容的淡然,那叫冷漠。
這種他在以前的老大身邊見識過,下手都是狠角色。
“虎哥,我們話題回到開始吧。”
“龍哥,開始咱們說的啥?”
“他上位的事……”
外面的閑聊高文舉自然不知,也無心理會,他的注意力放在吧台邊的倩影上。
這個背影會是誰?
他和冷幽說過兩人保持距離,那麽理智的她不應該會胡亂行動。
那麽是青蘭?她怎麽知道自己的兼職?
換上工作服走進吧台,高文舉終於看清了她的正面,是朱逸悅。
“你找我?”高文舉想不出兩人有什麽聯系,如果不是她們和冷幽關系挺親密,或許他都想不起這個同班同學。
朱逸悅有些不好意思道:“聽說我哥來這裡找你麻煩,我是來替他道歉的。”
“你哥?”
“朱平安,前幾日來的那人。他平時不是這樣,只是他對冷幽很有好感。”
“哦。”高文舉不太在意。
朱逸悅好奇地盯著高文舉,小口抿著杯中的威士忌,調酒師上班前,這裡莽漢們只能端上這種酒水了。
就算被人盯著,高文舉也沒有主動詢問的意思,社會邊緣人可是名副其實的孤僻。
朱逸悅先忍耐不住了:“你就不問問為什麽我老是看著你?”
“好奇吧,和冷幽分手的人是什麽樣的家夥。”
“哼,自戀。我是來看你怎麽騙走冷公主芳心,然後揭發你,讓你在這裡無法立足。”
“我和她沒什麽關系。”
朱逸悅瞪大眼睛:“真不明白冷幽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家夥!”
她還以為冷幽喜歡我?其實只是逃出生天的難友罷了。高文舉沒有回話的打算。
上班好一會兒了,生意不太好,原因在於有個美人一直怒氣衝衝地盯著不算太英俊的調酒師。
“哎。”高文舉無奈歎氣,走出吧台,前往廁所。
酒吧的廁所是男女不分的單間式,但此時剛入夜加上酒吧人少,所以廁所空無一人,空著的單間都打開著。當然下半夜可不是這樣。
進入單間,“咚”一聲,有人背靠著單間門。
“還有什麽事嗎?朱小姐。”
“我是來提醒你的。”朱逸悅的聲音傳來,“我哥和幾個混混見面,給了他們一些錢,你這段時間最好別出校園。”
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好心提醒,這讓高文舉對她的印象有些改觀。
門外傳來噠噠噠的鞋聲,正好放水結束,教教她江湖險惡吧。
打開單間門,以迅雷速度將朱逸悅拉進,再把單間關上。
“你要做什麽!”朱逸悅驚恐道,卻因一隻手被高文舉按在牆壁上而掙脫不了。
“噓。”高文舉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注意力轉到門外。
看見高文舉奇怪舉動,朱逸悅停止了掙扎,也聽著外面的聲響。
外面的男人似乎完全不在乎這單間中還有一男一女,急匆匆地直接走進旁邊的單間,將門反鎖。
可以聽見拉開皮包的聲音,然後從中拿出了什麽。
“撕拉”,仿佛扯開了一張紙,“啪”一聲貼在肉上。
奇怪的響動讓朱逸悅不敢說話。
高文舉將頭靠近朱逸悅耳邊,小聲道:“所以小孩子不要隨便來這種地方。”
盡管不滿高文舉稱呼她小孩子,但朱逸悅緊張地不敢出聲反駁。
隔壁男人忽然發出一聲愉悅的歎息,嘴裡還吐詞不清地嗚咽著什麽,情況十分詭異。
小片刻後,男子子走出了單間,朱逸悅臉色煞白地問:“他在幹什麽?”
“老板的秘密生意,太好奇會很危險哦。”
“生意?你們這裡做什麽生意?”朱逸悅想到那人神經質般嗚咽聲,不由一陣後怕。
“不是‘你們’,我只是個調酒師的兼職,關於老板的生意統統不知情。總之明白的話以後別來這裡了。”
“你不怕我報警?”
這女孩腦筋不好吧,這種問題也能問出口。
高文舉歎氣道:“明白什麽是兼職嗎?做一次便換一次地方,老板的事和我關系不大,我隻管收工資。”
朱逸悅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了解這個男孩了,是個毫無正義可言的人渣!
不顧兩人近距離曖昧姿勢,甩開高文舉的手,衝出單間,徑直離開酒吧。
該說不愧是有教養的女孩,離開衛生間時還能記得把門關上,高文舉無奈搖頭。
正如他所說,他真的不在乎老板生意,害人也罷,被舉報也罷,他只是個過客而已。
忽然,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直襲他的脊背,高文舉果斷睜開惡魔之眼。
吧唧吧唧的聲音從隔壁單間傳來,正是方才男人離開那個單間。
單間門微微遮掩,高文舉輕輕推開,裡面一個長發女鬼穿著肮髒的白色裙子正站在馬桶前直視著他。
高文舉一驚,連忙後退打算離開廁所。
女鬼伸出雙手按住高文舉肩膀,蒼白的臉直面著他,口中迅速說著什麽,卻隻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接著眼中又泛上駭人的紅色,猛地伸手抓向高文舉眉心……
突然衛生間門被打開了,女鬼瞬間消失,意識到安全了的高文舉立刻低下頭閉上惡魔之眼,一張白紙飄落到地上。
開門的是光頭哥,“你怎麽了?”
“沒什麽,”高文舉擦著額頭的冷汗:“只是發現地上有張奇怪的白紙。”
光頭哥走來一看,皺眉道:“一會有人來清理,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高文舉搖搖頭。
光頭哥道:“不知道就對了。剛才蛇仔和貓仔幹什麽去了?”
高文舉又搖搖頭,“他們不是在門口嗎?”
“剛見到他們離開,我問他們做什麽,他們說給高哥辦點事。我一想這裡沒有高哥啊,隨後便想到了你。”
“我沒有和他們說什麽啊。”高文舉自己也糊塗了。
兩人走出廁所,高文舉回到吧台。
這時龍哥虎哥回來了,對高文舉小聲道。
“高哥,剛才有個小妞似乎要報警,咱們兄弟把她綁回來了,交給你來處理。我就指望你今後能幫襯下兄弟們。”
小妞?臥槽!朱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