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臣縉吃驚的問道:“要那麽多船幹嘛?不瞞伯爺您說,朝廷並未在上海開海,這的海商若是依王法,都是非法海商,只是朝廷管不到這裡。若是規模大了,被人彈劾了,恐怕不好交代。”
李國棟微笑道:“朝廷王法也非一成不變,如今大明朝廷內憂外患,內有流賊,外有建奴,朝廷還能支撐多久?說句難聽的,說不定不久之後,大明又要成為東晉南宋。到了那時候,朝廷不開海的話,還有活路嗎?”
“大明怎麽可能變成東晉南宋?”
“王縣尊,你可曾見過推背圖否?”
王臣縉搖了搖頭:“下官從來就不信那玩意兒。”
陳於階卻說:“王縣尊,我覺得推背圖可信度很高!李淳風就曾預料武姓女皇登基,果然武則天登基為帝;也預料了楊貴妃和安史之亂;還預料了黃巢作亂、朱溫叛唐;元滅南宋,大明建立,魏閹作亂,都預言到了,只是從第三十二象以後,還無法破解。“
李國棟點了點頭:“馬在門中,便是一個闖字,可是闖賊的意思。”
“那麽楊花落盡李花殘,五色旗分自北來,太息金陵王氣盡,一枝春色佔長安,又是何解?”陳於階問道。
“楊花指的楊閣老,李花指闖賊。楊花落盡就是楊閣老兵敗身死;李花殘,是闖賊之後又被韃子擊敗。”
陳於階哼了聲:“楊嗣昌老賊夥同閹黨余孽溫體仁坑害我東林忠良,死得活該,罪有應得!只是學生不理解的是,韃子怎麽能同闖賊交戰了?幾次韃子入寇,不都是在我大明即將滅寇之際,入寇大明,挽救了闖賊?”
“那是因為韃子早有竊取中原的野心!所以他們要利用闖賊之手滅了我大明。等闖賊攻破京城,韃子必然會借機竊取中原。闖賊又不是韃子的對手,自然就敗了。再看後面的句子,五色旗分自北來,那是韃子的八旗有四種顏色,再加上投降大明官兵又編一旗,就是五色旗;太息金陵王氣盡,是韃子攻破南京,南京投降,所以說我敢肯定,這大明能像東晉南宋那樣偏安一隅,都已是幸運!”
“不可能!大明怎麽可能再亡於韃子之手?若是韃子真的來江南,陳某必然組建義軍,同韃子血戰到底!”陳於階義憤填膺道。
真實歷史上,陳於階就是兵敗身死,壯烈殉國。
李國棟心中暗暗感歎:推背圖預言了滿清竊取中原,但我偏要逆天!豈可讓酋虜竊取華夏!
“那麽第三十二象最後那句話又是何解?”王臣縉問道。
“一枝春色佔長安,長安暗喻中原,一枝春色,指的是孤兒寡母,也就是建奴的莊妃,皇太極活不了幾年了,莊妃當上了皇太后。說來慚愧,那莊妃算起來還是我李某的小姨子了。”
海蘭珠已經是李國棟的小妾,她是莊妃大玉兒的姐姐,自然大玉兒就算是李國棟的小姨子,那麽順治小皇帝見到李國棟,得叫姨父。
陳於階突然哈哈大笑:“有武威伯鎮守中原,你那小姨子和外甥恐怕休想攻入江南!最壞的結果,無非又一個南宋。而且我們比南宋要好得多,我大明佔據港口,可得泰西紅夷支持,必能北定中原。”
李國棟笑道:“還是仲台言之有理!當今世界,和當年東晉南宋已經截然不同,如今不僅要考慮華夏大地上的兵力對比,還要考慮泰西紅毛夷的因素在裡面,若是將來得到紅毛夷的火器和精兵支持,平定中原為時也不遠。更何況,建奴的北面還有羅刹人,只要我大明能多堅持幾十年下來,建奴必滅。現在李某不妨問陳先生一個問題:知道南宋為何偏安一隅,卻能堅守一百多年不被滅?”
“南宋雖弱,但將士能戰,又有能臣。”
“這只是其一,要打仗,需要有銀子支撐啊,南宋可是不缺銀子!為何南宋不缺銀子?他們就是依靠海貿和商業,方能支撐百余年。所以到了那時候,朝廷必然不會反對開海。”
陳於階又提出一個問題:“唐如朝廷開海,恐怕那些海商稅收就增加了,他們不答應又要如何解決?”
“真到那時候,恐怕朝廷會再啟用閹黨,把刀子磨快了。若是要避免閹黨再現,還是士紳和朝廷各退一步,朝廷降低點海關稅,士紳也不要想辦法逃稅了。”李國棟回道。
但他心裡卻不是這樣想的,一旦崇禎南狩之後,銀子這東西李國棟肯定會抓在自己手裡,士紳納不納稅關自己什麽事?不給朝廷納稅,只要能保證自己的收益就好了。真要讓崇禎對士紳動刀子的話,李國棟會想辦法,讓崇禎把刀子對準鹽商、糧商下手,那些士紳多殺幾個,抄了幾個人的家,軍餉什麽的都有了。至於海商集團,李國棟肯定要大力扶植。
對東林黨,也不是一刀切的全處理了,那些支持糧商和鹽商的,不妨都消滅掉;而支持工商業和海商的,李國棟會插手入股,利用自己的商號同他們競爭的辦法,促使他們發展。有競爭才有進步,才能促使他們轉型。
李國棟回到縣衙之後,就親手繪製出上海縣的遠景圖。
“江灘建造江堤,江堤後面一條寬敞的大道,後面一條條商業街通往江邊大道。只是修建這江堤,要耗費多少銀子啊?”陳於階看著李國棟繪製的上海遠景圖問道。
“那是長遠的計劃了,等以後賺到了銀子,再對吳淞江以南的江灘進行改造。目前第一步要做的事情是,在吳淞江下遊西岸進行改造,對碼頭進行擴建工程,使得碼頭可以停靠四千官料的大船。 另外,可以造出一種毛驢牽引的絞車,能更輕松的把貨物送上船,搬下船。”李國棟指著吳淞江下遊的位置回答道。
吳淞江下遊的位置,就是後來的白渡橋以北的黃浦江。
四千官料的大船,把陳於階給嚇了一大跳:“四千官料的碼頭?用得上嗎?那可是當年永樂年間的大寶船啊!現在我們還有誰能夠造得出當年的大寶船了?”
四千官料,折合排水量兩千多噸級了,當年鄭和下西洋的大寶船,噸位也就是兩千多噸級。只可惜後來寶船設計圖和海圖都被迂腐的劉大夏燒毀,從這一方面來講,劉大夏簡直就是民族罪人。
自從海圖和寶船圖被毀之後,大明就再也無法造出一千官料以上的大船。
按照後世史料說,鄭和寶船長四十四丈,寬十八丈,也就是一百四十六米長,五十米寬,那樣計算下來,排水量簡直是輕型航空母艦了。
可是事實上,寶船沒有那麽長,也沒那麽寬。
參考料羅灣海戰對荷蘭船的描述就知道了,紅夷船長三十丈。事實上當年最大的荷蘭船也就幾百噸級,準確的長度是四十多米長。
以此推斷,所以李國棟懷疑,寶船的長度在六十米左右,排水量在兩千噸級,也就是四千官料。
現在陳於階說出的話,證實了李國棟的判斷,寶船大約兩千多噸級。